第33章 石破天驚 險情
可校場西側早已劃好了模擬攻城區域，三丈高的木牆前架著兩架雲梯，牆頭上插著象徵敵軍的黑旗。
周猛和錢教頭站在高臺下，身旁還站著幾位百夫長和隊正，池重和褚雷也在其中，兩人看向林越隊伍的眼神，帶著幾分等著看好戲的冷意。
褚雷帶來的二十個新兵率先登場，個個身材魁梧，握著鐵槍的手青筋暴起。
隨著錢教頭一聲令下，他們喊著號子衝向雲梯，動作迅猛卻透著幾分雜亂——有人只顧著往上爬，忘了護住身下的同伴，有人劈砍城頭的敵人時，力道用滿卻收不住，差點撞翻雲梯。
池重坐在一旁，卻故意提高聲音點評：“好！這股衝勁才像咱軍營的兵！劈刺有力，敢打敢衝，這可不是耍花架子！”
褚雷聽得臉上發燙，腰桿卻挺得更直了。
很快輪到林越的隊伍。
被點中的二十人沒有急著衝鋒，而是迅速分成兩隊：四人舉著木盾在前開路，擋住城頭拋下的石頭，十人緊隨其後，兩人一組架住雲梯，剩下的人人握著弓弦，眼神緊盯著城頭的缺口，以防劍雨的偷襲。
“盾手穩住！衝刺的跟上！”帶頭的新兵按照林越教的戰法，沉聲喊著口令。
盾手腳步齊整，將木盾拼得嚴絲合縫；梯手借力發力，雲梯穩穩靠在木牆上，沒有半分晃動。
最前頭的新兵踩著雲梯往上爬，動作利落又不慌亂，轉眼就有兩人爬上了城頭。
拔掉黑旗的瞬間，校場邊傳來一陣驚歎！
錢教頭握著長刀的手緊了緊，眼底的複雜散去幾分，多了絲認可。
可池重卻臉色一沉，冷聲道：“不過是運氣好！真到了戰場，敵人哪會給他們排兵佈陣的時間？”
池重這話一出口，卻沒人接話——校場上，林越那隊新兵剛歸隊，個個站姿依舊挺拔，方才配合的默契勁兒還沒散。
再看褚雷的隊伍，有人揉著被雲梯磕到的胳膊，有人還在喘著粗氣，兩相對比，誰優誰劣一目瞭然。
周猛卻沒表態，目光落在林越身上，眼神裡多了幾分審視後的認可。
就在林越長舒一口氣的時候……
“報！！！”
一聲急促的呼喊劃破校場上空，一個士兵跌跌撞撞跑到周猛面前時，扶著膝蓋氣喘吁吁：“稟周將軍！剛、剛得密報……官府援軍提前突破了前方包圍圈，最多明日，就會朝咱們東寨溝攻過來了！”
“怎麼會？”周猛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你們幾個，跟我來……還有林越，你也來！”周猛命令道。
他召集了麾下軍官——四個百夫長、十個隊正，一同走進主營大帳。
周猛坐在案前，他面前是一張攤開的行軍地形圖。
“都坐吧。”
他抬眼掃過眾人道，“原本計劃再練幾日，等新兵都練熟悉後再攻城。”
他語氣陡然沉了下來：“誰知道，剛剛得到稟報，官府援軍攻克了青石關，最多一日，就會抵達咱們東寨溝！”
“這比我們預期中的要快太多了！”
帳內眾人臉色瞬間變了——一日時間，連防線都來不及加固了！
“所以，等不了了！”
周猛一拳砸在地圖旁的桌案上，木案發出“咚”的悶響，“我們要派人嚴防窄道！此戰必須守住窄道！只要攔住敵軍三日，後續援軍就能趕到，咱們才能保住整個東寨溝的根基！”
他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帳內的空氣彷彿都被凍住。
“同時，咱們要化被動為主動，攻克前方野狼谷，我們能多一層保障！”
周猛的目光掃過眾人，冷得像冰，“聽著，除了前營的老兵守主營，各部都要出人手！每個百夫長出五十人，先去野狼谷佈防，扛住敵軍第一波衝擊！”
“林越，你麾下也得抽調五十人人出來。”
聽到這話，林越和幾個百夫長神情都凝重起來。
這野狼谷雖險峻，但敵軍第一波衝鋒必是精銳，乘勝火速猛攻，先去佈防的人，就是用身體擋衝車、扛箭矢，說是先鋒隊，其實就是第一批擋槍口的，九死一生。
周猛見眾人沒有表態，端起桌角的茶，灌了一大口道：“池重、李達、王奎，趙鐸……還有林越，你們各帶五十個兵，半個時辰後在營門集合，這是命令！”
話音剛落，池重“騰”地站了起來，急聲道：“將軍！這不妥吧！我手下的老兵都是跟著您打了三年的弟兄，這野狼谷兇險，讓他們去扛第一波，這跟送命沒區別，我看，不如按照慣例，讓新兵們先去試探下情況？”
其他三個百夫長也跟著點頭，臉上滿是不情願——誰都不想把自己麾下核心兵力，白白扔在敵軍的第一波猛攻裡。
“我這不是在跟你們討價還價！”
周猛猛地放下茶碗，眼神陡然銳利如刀，一股常年征戰的威壓瞬間籠罩大帳，“這是軍令！誰要是敢抗命，軍法處置！”
池重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攥緊了拳頭，終究是不敢再反駁，恨恨地坐了回去。
周猛冷哼一聲，目光再次掃過帳內：“人湊齊了，還缺個領頭的。誰願意帶這支先鋒隊，去野狼谷？”
帳篷裡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連燭火燃燒的“噼啪”聲都格外清晰。
誰去？
誰敢去？
這跟主動去送死有什麼區別？
現在官府的軍隊武器精良，風頭又正盛，可以說是越戰越勇！
而自己一群臨時拼湊的軍隊，面對敵軍精銳的第一波衝擊，怕是連野狼谷的口子都守不住，就會被衝車碾成肉泥！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鞋尖，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被周猛點到名。
池重悄悄用眼神示意自己麾下的褚雷。
褚雷感受到池重的目光，卻是身子猛地一僵，腦袋垂得更低了。
池重眼裡閃過一絲鄙夷，卻也沒別的辦法。
就你這樣，還想升官？！
做夢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道平靜卻堅定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屬下願往。”
這話如驚雷炸響！
眾人猛地抬頭，循聲望去。
只見林越緩緩站起身，對著周猛抱拳躬身，聲音清晰而有力：“我林越，願帶先鋒隊去野狼谷，守住這第一關！”
大帳之內，靜得能聽見燭火“噼啪”的燃響。
周猛那張常年帶風霜的臉，此刻更是沉得像塊寒鐵。
他死死盯著林越，眼神銳利如刀，彷彿要將這個突然站出來的年輕人看穿——那目光裡，有意外，有困惑，更多的卻是藏不住的擔憂。
“胡鬧！”
周猛一掌拍在桌案上，地圖邊角都被震得掀起，帳內眾人耳膜嗡嗡作響。
“你可知野狼谷是什麼地方？那是敵軍的死衝之地，第一波箭雨就能射穿盾牌，你沒上過戰場，帶的是臨時湊的隊伍，不是鐵打的神兵！回去！把你那隊新兵看好就行了！”
這聲斥罵，嗓門洪亮卻沒半分狠厲，反倒透著股護犢子的急切——帳裡其他人都聽出來了，周將軍是怕林越這剛冒頭的好苗子，就這麼折在野狼谷了。
可偏有人不願看這“護短”的場面。
“周將軍不必擔心！”
百夫長李達站起身來，嘴角勾著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語氣卻裝得格外鄭重，“林教頭主動請纓，必定是有了萬全之策！眼下正是守營的緊要關頭，我們豈能攔著他為大軍效力的一片赤誠之心？”
這番話冠冕堂皇，句句都往“大義”上靠，卻字字都在把林越往死路上推。
“大夥說說，我這話對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