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蝗蟲災害
而幾天後,紙包不住火。
李世民忍住沒有去找李旺。
事情依舊被揭露。
“聽說了嗎?陛下在渭水遇仙了!”
“放屁!是黃皮子成精!當場討封,變成個俊後生!眼珠子黑亮亮的,比畫上人還好看!”
“什麼精怪!那是祥瑞!真真的祥瑞!皇后娘娘的病,多少太醫都沒轍,人家一揮手,好了!面色紅潤,都能下輦走動了!太醫署的王太醫親口說的,脈象比牛還壯!”
“妖孽!定是妖孽!諂媚惑主,非我族類!等著吧,朝堂諸公,特別是那位‘人鏡’,豈能容他?”
市井坊間,茶樓酒肆,議論鼎沸。驚歎、恐懼、獵奇、唾罵、將信將疑……種種情緒交織,讓本就繁華喧鬧的長安城更添無數談資。
而皇城之內,暗流已然化為洶湧波濤。
次日,太極宮,兩儀殿。
常朝鐘鳴,文武百官按品階魚貫入殿。大殿恢弘,穹頂高闊,巨大的鎏金柱撐起一片森嚴氣象。陽光透過高高的窗欞,在光潔的“金磚”(一種特製陶磚)地面上投下道道光柱,塵埃在光中浮沉。
李世民端坐於御座之上,頭戴烏紗折上巾,身著赤黃色常服(注:唐代皇帝常服顏色為赤黃,即赭黃),腰繫九環金帶,氣色明顯比前幾日紅潤,眉宇間隱有喜意。長孫皇后病癒,卸下了他心頭最重的一塊巨石。
然而,這份輕鬆未能持續多久。
御史臺一位從六品下的侍御史率先出列,手持象牙笏板,聲音因激動而略顯尖利:
“陛下!臣聞昨日渭水之畔,有妖異之物,幻化人形,巧言蠱惑,近於御前!此事已傳遍長安,街談巷議,人心不安,恐生變亂!伏請陛下明察秋毫,速誅此獠,以正國法,安天下之民!”
一石激起千層浪。
緊接著,又有幾位中下級官員出列附和,言辭或激烈指控“妖孽禍國”,或謹慎建議“詳加勘察”,但核心一致——要求嚴厲處置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李旺”。
李世民面色平靜,手指在御座鑲嵌的玉石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發出篤篤輕響。
他目光深邃,掃過下方群臣。
“妖異?蠱惑?”
他淡淡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瞬間壓過了殿中的竊竊私語,“爾等口口聲聲‘妖孽’,誰人親眼見他行兇作惡?還是僅憑坊間流言,便要定一位治癒國母、有功於社稷之臣的死罪?朕倒要問問,這是哪家的律法,哪朝的道理?”
“陛下!”
一個洪亮、剛直、如同鐵尺劃過石板般的聲音驟然響起,瞬間讓大殿重歸寂靜。
所有目光,齊刷刷轉向文臣班列前方。
那裡,站著一人。
身著深緋色圓領官袍(注:唐制,四品服深緋),腰佩金帶,身形清瘦……面容方正……一雙眼睛……此刻正灼灼地、毫不避諱地直視著御座上的君王。
諫議大夫,魏徵。
以犯顏直諫聞名朝野,連李世民都時常感到頭痛。
“陛下!”
魏徵再次開口,一步踏出,手中笏板高舉過眉,聲音如同金鐵撞擊,在空曠高闊的大殿中激起迴響:
“《禮記·中庸》有云:‘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又云:‘至誠之道,可以前知。’”
“陛下乃天命所歸,撥亂反正,開創貞觀之治,當親賢臣,遠小人,修德政,撫萬民,此乃千秋萬世不易之正道!何須借重于山精野怪之流?”
他話鋒一轉,言辭愈發激烈,每一句都像鞭子,抽在寂靜的空氣裡。
“今有山林孽畜,不知修行幾載,偶得變幻之術,便敢近瀆天顏,妄求封誥!此等事體,史書斑斑,多為禍亂之階!”
“漢武末年,巫蠱之禍,牽連數萬,太子殞命,國本動搖!”
“前隋煬帝,篤信讖緯祥瑞,好大喜功,終致天下分崩!”
“殷鑑不遠,在夏後之世!”
“皇后鳳體康復,或為陛下誠心感動上蒼,或為太醫藥石累積之功,時運使然,豈可盡歸於此等詭魅之術?”
“陛下不深究其本源,察其心術,反賜以爵祿,厚以賞賚,允其居於宮闕之側,出入禁苑!”
魏徵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痛心疾首的顫音,迴盪在樑柱之間:
“此例一開,臣恐天下奸狡之徒,窺見捷徑,皆棄詩書禮樂,專研左道旁門,以奇技淫巧、虛幻之言,希圖倖進,蠱惑君心!”
“屆時,誰還肯埋頭實務,勤政愛民?誰還肯守正持重,直言諫君?”
“朝堂之上,盡是投機鑽營之輩;州縣之間,豈有實幹安民之官?”
“長此以往,正道湮沒,邪氣滋生,朝綱何以肅?國本何以固?大唐煌煌基業,恐將蒙塵!”
“臣,魏徵!”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用盡全身力氣,猛地躬身,深深拜下,額頭幾乎觸及冰冷的金磚地面,那紫色官袍的後背繃得筆直,聲音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伏請陛下!”
“以江山社稷為重,以天下蒼生為念!”
“即刻下令,擒拿此妖人李旺,付大理寺嚴加勘問,明正典刑,佈告天下!”
“如此,方可震懾妖邪,澄清玉宇,端正風氣,保全我貞觀清名,護我大唐萬年國祚!”
字字如驚雷,句句似刀鋒!
毫不留情!直指核心!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
殿內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大臣,無論心中作何想法,此刻都屏住了呼吸,背上滲出冷汗。一些年輕官員甚至不敢抬頭。
魏徵這番諫言,太重了!
直接把李旺拔高到“禍國之始”的位置,把李世民的行為定性為“偏離正道、動搖國本”,甚至扯出了漢武、隋煬帝的亡國教訓!
這是拼著廷杖、流放乃至掉腦袋的風險,在行死諫!
兩儀殿內,百官按文武分列,文左武右。魏徵身為秘書監(掌圖書典籍,亦為皇帝近臣顧問),官居正三品,位置靠前。他發言時,殿中巨大的銅鶴香爐青煙嫋嫋,更添肅穆與壓抑。
李世民的手指,停在了扶手上。
他的臉色沉靜如水,看不出喜怒,但那雙銳利的眼眸深處,有寒光一閃而逝。
目光與殿中那深深拜伏、脊樑卻挺直如松的紫色身影對視。
空氣彷彿凝固了,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壓力。
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壓力,籠罩著這座帝國權力的核心殿堂。
誰都看得出,皇帝被觸怒了。
但誰也都知道,魏徵所言,站在儒家正統和官僚體系的立場上,並非全無道理,甚至代表了相當一部分清流士大夫的心聲。“子不語怪力亂神”,精怪化形、神通法術,對於講究經世致用、倫理綱常計程車人而言,是天然需要排斥和警惕的異類。
更何況,李旺出現得如此詭異,能力又如此超越常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沉默。
令人心臟都要停跳的沉默,持續了彷彿一個世紀。
就在一些官員腿腳發軟,幾乎要支撐不住時,李世民忽然輕輕“呵”了一聲。
不是冷笑,不是怒笑。
而是一種帶著複雜情緒,有些許疲憊,又有些許無可奈何,甚至還有一絲欣賞的笑。
“玄成啊玄成……”李世民搖了搖頭,語氣出乎意料的平穩,甚至帶著點感慨,“朕這面‘人鏡’,今日照得朕,可是臉上發燙,心頭震動啊。”
魏徵身軀幾不可察地一震,但依舊保持拜伏的姿勢,沒有抬頭。
“你說得對。”李世民緩緩道,聲音在大殿中清晰傳遞,“為君者,當遠離怪力亂神,以賢能治國,以仁德安民。史書所載,篤信祥瑞方術而荒廢政務者,下場確皆可悲。此乃至理,朕時刻銘記於心。”
他話鋒陡然一轉,語調依舊平穩,卻多了幾分力量。
“可是。”
“玄成,若朕告訴你,那或許並非怪力亂神,而是上天見朕孜孜求治,萬民思安,特意賜下,助朕滌盪沉痾、福澤蒼生的‘祥瑞’呢?”
“若朕告訴你,那或許並非虛幻妖術,而是實實在在,能活人性命、或許未來能解萬民飢渴、御四方災患的‘實學’呢?”
魏徵猛地抬頭,因激動而面色潮紅:“陛下!此乃妄言!祥瑞多出附會,豈可輕信?至於實學,醫者有……農者有《齊民要術》,工者有《考工記》,皆是人道智慧結晶,何須借妖異之手?此等能力,來路不明,根基不正,用之必受其害!”
“妄言?根基不正?”
李世民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電,直射魏徵。
“皇后氣疾沉痾,纏綿數載,太醫院傾盡全力,藥方換了無數,效果如何,玄成你當有耳聞!朕與皇后昨日微服出宮,前往佛寺祈福,此事並非機密!”
“那李旺,未曾靠近鳳輦十步之內,未曾詢問病情半句,隔空相望,便道出‘憂思過度,氣結於胸,氣血雙虧,藥石罔效’!症狀、病因、現狀,分毫不差!此乃太醫院首座私下對朕所言,莫非太醫院首座,也與此‘妖人’串通?”
“他凌空揮手,綠芒入體,皇后立時氣息平順,面色轉潤,胸悶立消!此乃皇后親口所言,朕親眼所見!莫非皇后,也受其蠱惑?”
“隨行太醫當場診脈,確認脈象平和有力,沉痾盡去!脈案在此!”
李世民抬手,旁邊宦官立刻捧上一卷絹帛。
“這是虛妄?這是巧合?這是太醫藥石‘遲效’恰好在那一刻起效?!”
一連串的反問,證據確鑿,層層遞進,擲地有聲!
李世民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帝王的威嚴與不容置疑:
“若這是妖術,那這救活一國皇后、穩固國本民心的妖術,朕,求之不得!”
“若這是蠱惑,那這不要高官厚祿、只求‘功德’行善、所言所行皆與國與民有利的蠱惑,朕,甘之如飴!”
他目光如鷹隼,掃過殿中每一個大臣的臉,尤其是在那些面露疑慮、暗自點頭附和魏徵的官員臉上略作停留。
“至於魏卿所憂,怕此例一開,奸佞蜂起,擾亂朝綱……”
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冷硬而自信的弧度。
“朕,登基至今,玄武門血跡未乾,渭水之盟恥猶在耳!朕的眼睛,還沒被漿糊糊住!朕的腦子,還沒被酒色泡壞!”
“是忠是奸,是實學是虛妄,是利國利民還是禍國殃民……”
他頓了頓,斬釘截鐵地給出了最終裁決,亦是帝王心術與政治平衡的完美展現。
“時間,會給出答案!事實,會證明一切!”
“傳朕旨意。”
“李旺救治皇后,功在社稷,爵祿賞賜,依前旨而行,不得再有異議!”
“然,魏徵及諸卿今日所言,亦是忠心體國,讜言直諫,朕心甚慰。著即令李旺遷出宮側暫居之所,入住永興坊賜第。由百騎司(注:李世民設立的近衛偵察機構)遣人,於明處護衛,暗處監察其日常行止,一應往來人事,旬日一報。”
“既用其能,以觀後效;亦防其奸,以安眾心。”
“如此,既可驗其忠心本事,亦可堵悠悠眾口。”
“諸卿,以為如何?”
一番話,有理有據,有張有弛。
既以無可辯駁的事實和強硬的姿態,保下了李旺,肯定了其功勞與價值的獨特性,絕未因朝臣壓力而退讓,牢牢掌控了主動權,維護了帝王權威。
又展現了從諫如流的氣度,接受了“監控居住”這一核心建議,做出了政治妥協,安撫了以魏徵為首的清流反對派,避免了朝堂分裂。
更留下了“時間檢驗”的靈活出口,將最終評判權交給了未來,進退自如,立於不敗之地。
殿中沉寂片刻。
落針可聞。
然後,房玄齡率先出列,躬身:“陛下聖慮周詳,臣附議。”
杜如晦亦道:“陛下明鑑萬里,如此處置,頗為妥當。”
隨後,附和之聲漸漸響起,最終匯成一片。
“陛下聖明!”
魏徵張了張嘴,花白的鬍鬚微微顫抖,似乎還想做最後的抗爭。但看著御座上李世民那已然堅定、不容再辯的眼神,又瞥見房、杜兩位重臣的表態,他最終只是將滿腹的話語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深深一揖,退回了班列。
只是他那緊鎖的眉頭,眼中深重的憂慮,以及緊握笏板直至指節發白的手,都表明了他的態度——此事,絕不算完!
他會死死盯住那個李旺!動用一切關係,關注其每一舉動!只要有一絲一毫的不軌跡象,他必將再次以死相諫!
朝會,在一種表面達成共識、實則暗流更加洶湧的微妙平衡中結束。
李旺尚不知曉,自己人還未在長安官場正式露面,便已成了清流直臣、儒家正統眼中的“頭號異端”與“潛在國賊”,捲入了一場關乎意識形態與政治路線的風暴中心。
而此刻的他,正站在永興坊新賜的宅邸庭院中。
他揮退了宮中派來伺候(兼監視)的宦官宮女,獨自立於庭中。
心念微動,系統介面在腦海中展開。
【宿主:李旺(人族形態)】
【爵位:大唐開國縣男】
【當前功德:10327】
【能力:化形道體(永久)、引氣訣(入門)、小治癒術(初級)、儲物空間(1立方米)】
【備註:初步獲得帝王信任與冊封,引發朝堂廣泛關注(正面信任+負面警惕),額外獲得功德+427。】
不錯,朝堂上的風波,無論好壞,只要產生影響,就有功德入賬。看來這功德獲取,與“影響力”大小直接相關。
就在他準備研究一下那從未開啟過的“寶箱”功能時——
一個突然彈出的介面,閃爍著急促的暗紅色警示光芒,佔據了他的全部意識!
【警告!緊急限時任務釋出!】
【任務名稱:天災預警·人謀破局】
【任務背景:檢測到本位面自然迴圈異常波動,與宿主記憶中的歷史節點‘貞觀二年’關中蝗旱災害資料高度耦合。綜合氣候、地氣、農時資料分析,判定兩月後(約貞觀二年六月始),關中核心農區將爆發特大蝗災,蟲雲過處,禾稼盡毀。伴隨區域性持續乾旱,若不加干預,預計將導致京畿道、關內道大部糧食絕收,饑民流徙數十萬,疫病隨之而起,嚴重動搖貞觀初定之國本,引發連鎖動盪。】
【任務目標:成功預警此災害,並採取有效措施,顯著降低災害對大唐造成的民生損失與國力損耗。】
【基礎成功獎勵:功德+5000,解鎖‘中級寶箱’購買許可權(需消耗功德開啟),隨機技能種子×1。】
【效果追加獎勵:根據最終減災成效(糧食保全比例、流民控制數量、社會秩序穩定度等),額外獎勵功德及特殊物品。】
【失敗懲罰:扣除功德3000點。若當前功德不足,將強制剝奪一項已獲得能力(隨機),並引發‘天譴’輕度反噬(持續三十日,效果:氣運降低,小災小難不斷,諸事不順)。】
【任務提示:相關歷史細節(貞觀二年蝗災記載、應對措施、波及範圍、後續影響)已模糊傳輸。請宿主結合穿越者認知、系統提示及當前時代實際情況,合理運用一切可調動資源,包括但不限於:個人能力、系統物品、帝王信任、朝堂力量、民間智慧等。】
【時限:六十個自然日(含預警及干預時間)。】
【是否接受任務?】
李旺的瞳孔,驟然收縮。
貞觀二年,關中蝗災!
他隱約記得,史書上確有此事,李世民似乎還上演過“生吞蝗蟲”的戲碼,以示與民共擔苦難。但具體時間、規模、細節早已模糊。
系統提示的“特大”、“絕收”、“流徙數十萬”、“動搖國本”……字字驚心!
來得真快啊。
第一個真正的大考,也是巨大的機遇。
若能化解此劫,將是何等潑天的功勞?多少功德?屆時,“祥瑞”之名將徹底坐實,魏徵等人的非議將如雪遇沸湯,頃刻消融!他在大唐的地位,將穩如泰山!
反之……失敗懲罰倒也罷了,“天譴”纏身,諸事不順,在初唐這虎狼之地,恐怕離死也不遠了。
沒有猶豫。
“接受。”
心中默唸的瞬間,一股細微的、包含著零散畫面與資料的資訊流湧入腦海——遮天蔽日的蝗群,乾裂的田地,面有菜色的流民,惶恐的朝堂,以及李世民那複雜而堅毅的眼神……
李旺閉目凝神,快速消化著這些資訊。
如何預警?如何取信?如何調動資源?如何才能真正“顯著降低損失”?
這不是簡單的預言,更需要一套完整的、可行的、符合時代條件的救災方案!
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身旁冰涼的石桌桌面。
一個大膽、周密、甚至有些冒險的計劃雛形,開始在腦海中飛速構築、完善。
他需要面聖。
睜開眼睛,李旺眼中再無半分彷徨,只剩清明與決斷。他轉身,走向院門。那裡,一名身著尋常布衣、但眼神精悍、腰桿筆直的漢子正肅立候命,正是百騎司派來的“護衛”頭領。
“備車。”李旺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縣男欲往何處?”漢子拱手,恭敬中帶著警惕。
李旺看向皇城方向,春末的陽光灑在他俊秀的側臉上,映出一層淡淡的金邊。
“入宮,面聖。”
“有十萬火急之事,關乎……今年秋收,關中百萬生民口糧,乃至大唐貞觀盛世,能否順利開啟。”
漢子聞言,渾身一震,抬頭看向李旺。只見對方面容平靜,眼神卻深邃如古井,彷彿映照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他不敢怠慢,立刻躬身:
“喏!屬下即刻安排!”
馬車很快備好,青幔小車,並不起眼,但拉車的馬匹神駿,車伕沉穩。
李旺登上馬車,車輪碾過永興坊平整的石板路,轆轆駛向皇城。
車廂內,他閉目養神,腦中無數念頭飛轉,結合歷史知識、系統提示、唐朝現狀,不斷推敲、完善著那個救災難劃的每一個細節。
窗外,長安城熙熙攘攘。東市的胡商正在吆喝,西市的酒旗迎風招展,坊牆內孩童嬉戲,朱雀大街車馬如龍。一派帝國心臟的蓬勃氣象。
但李旺知道,用不了多久,這片繁華富庶的天空下,將籠罩一層吞噬一切綠色的、令人絕望的黃色陰雲。
而他。
這隻重生的黃鼠狼,大唐新鮮出爐的“開國縣男”、“第一忠臣”。
要做的,是提前掀開這層陰雲的一角,讓陽光有機會照進去。
為己。
為功德。
為這場潑天功勞。
也為這剛剛安定下來、充滿希望、他還未來得及仔細品味的大唐。
馬車穿過重重坊門,接近那巍峨的皇城牆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