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深時見鹿
陳諾住在順慶區東昇路建華家園。
從名字就看得出來這個小區很有些年歲，哪怕在零九年也已經很蒼老，以至於外牆皮都開始剝落，彷彿在夕陽最後餘暉中回憶當年的老婦人。
到了家門口，深呼吸好幾下陳諾才掏鑰匙開了門。
在他的印象中，老媽是個固定的形象，頭髮灰白，身材發福，臉上滿是皺紋。
從25年回到09年，驟然看到年輕了小二十歲的老媽李鳳琴，陳諾不由呆愣。
原來老媽不是一開始就是老媽的。
她也曾如此年輕，頭髮烏黑濃密，臉上近乎沒有褶皺。
“臭小子，傻了啊，呆呆看著你媽幹嘛？”
李鳳琴跟兒子說話時帶著笑意，眼角淡淡的魚尾紋，彷彿正在綻開的荷花。
“老媽，想你。”
陳諾張開雙臂，想給李女士一個擁抱。
某位女士表示很感動，所以滿臉嫌棄將好大兒推開，不過她察覺到了兒子神情沒對。
“眼睛怎麼那麼紅，陳諾，你小子不會是在學校闖禍了吧？”
“怎麼可能！”
“那我懂了，勞動節又打算約女同學出去玩吧，這次打算要多少錢？”
“誰跟你要錢了啊，別無端汙人清白，勞動節也沒打算約女同學出去玩，你兒子我我要努力搞學習！”
“……”
李女士給整不會了——自己兒子什麼德性她還能不知道？
翻了好大一個白眼後，她繼續去廚房忙活。
半小時後準點開飯。
陳諾老父親是順慶區某個街道的副主任，官小事多，極少準點回家吃飯。
晚餐就母子兩人吃，吃完飯後陳諾想幫忙拾掇碗筷，卻被李鳳琴趕走——叫他趕緊回房間溫書。
回到房間，陳諾細細打量。
佈景陌生又熟悉，一米五寬的單人床，衣櫃是那種很古板的雙開門，上面紅漆已經掉了小半。
書桌跟衣櫃顯然是配套的，上面書籍堆成小山，不是課本就是參考書。
不過陳諾知道小山下藏著寶貝，譬如武俠小說《崑崙》和《九州縹緲錄》，正在連載的《火影忍者》漫畫。
「所以……我大概屬於哪個段位的修士？」
陳諾決定先給自己測下修為——具體來說就是翻開《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首先接受檢閱的是數學。
作為一個理科修士，最能衡量修為的就是數學水平。
考慮到自己高中知識基本都還給了老師，陳諾都沒指望自己能看懂題。
結果卻是出乎意料。
「一個袋子裡有三個紅球和兩個藍球，從袋中隨機抽取兩個球不放回。已知第一個球是紅球，求第二個球也是紅球的機率。」
「這題簡單，講條件機率的，已知第一球為紅球，那麼剩下四個球就是兩紅兩藍，因此第二球是紅球的機率……二分之一！」
陳諾不僅秒解，腦袋中還第一時間浮現出條件機率的具體公式——P（A|B）=P（AB）/P（B）。
怎麼回事？
疑惑之下，他又做了幾道其他型別的數學題，發現大部分都有思路。
又換成其他科目，發現簡單的都能做，難的雖然做不出來，但是能看懂參考答案。
漸漸某人也就懂了。
「我只是重生了，又不是換了腦子，記憶本質是大腦突觸，重生可以理解成大腦憑空多了些突觸，但是原來的並不會消失！」
三個小時後陳諾給自己測完了修為。
勉強算個築基修士吧。
考個二本不在話下，運氣好能上一本線。
好歹也是國家級重點中學重點班的學生，哪怕班上墊底也不是那種純學渣。
同時還發現自己有重生福利。
前世雖說只上了個破三本，大三時卻發狠考了研，且成功考上了蜀州大學這所九八五。
經常考研的同學都知道，考研要上岸，數學外語說了算。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在原有版本上又得到了強化，數學能力和英語水平都有了不小幅度提升。
陳諾開始心算——如果他高考時，數學和英語都能在原有基礎上多考個二十分，剩下這一個多月再發憤圖強一把、將理綜也提升個一二十分，那他妥妥就是九八五之資，恐怖如斯的金丹大佬！
一念至此，某人有了些小興奮。
作為一個重生者，陳諾肯定沒把大學文憑放在眼裡。
老王不說過，“清華北大不如膽子大”，哪怕藤校畢業，也不過是得到了一塊給狗資本家打工的敲門磚——那為什麼不自己當狗資本家？
某人興奮之處在於——能考個九八五的話，對他前期創業有很大利好。
哪怕是蜀大這樣的中流九八五，也有海量的資源和人脈，更別說清北浙大這樣的名校。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晨八點左右，吃了早餐後陳諾揹著書包，蹬著自己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鳳凰牌腳踏車，直奔順慶一中。
學校有給高三學生提供公共自習室，哪怕放假也正常開放，且還有年級組的老師時常過來巡視，給學生們答疑解惑。
這也是陳諾沒有在家，而是到學校複習的緣由。
第一，修煉氛圍好。
第二，有宗門長老可以薅。
本以為放假第一天，公共自習室不會有太多人，到了地方陳諾卻是傻眼。
好傢伙，烏泱泱全是腦袋，居然已經坐滿。
“靠，一群他媽卷狗。”
陳諾腹誹兩句後準備打道回府，且暗暗發誓明天六點半就起床。
卷就卷，who怕who！
“咦？”
突然瞥見靠窗黃金位置、居然還有空位。
走過去後他問坐對面一個少女：“同學，這個位置有人沒？”
少女正在埋頭做題，陳諾看不清臉，但他覺得大機率是個美女。
首先頭髮就很好看。
髮量極為優秀，髮絲根根分明，如同一道柔軟又黑亮的綢帶。
耳垂半掩在濃密髮絲之中，晶瑩又紅潤。
雙肩線條也好，彷彿春風裁剪而出。
手腕白白嫩嫩，恰似韋莊筆下的字句——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少女沒有回答陳諾，冷冷瞪他一眼後繼續埋頭做題。
驚鴻一瞥，某人卻十分驚豔。
鵝蛋臉，柳葉眉，三庭五眼比例均衡，輪廓流暢又有稜角，兼具東方古典美和西方立體美，教科書級別的骨相。
這一眼讓陳諾想明白了她對面為什麼有空位。
禍水級大美人都自帶氣場，如果誰過來她都瞪這麼一下子，沒人敢坐她對面太正常——當然不包括陳諾。
某人一屁股坐下後，偷偷瞥了一眼鵝蛋臉少女的習題冊，上面有她的班級和姓名。
“居然是她？”
少女名叫林鹿，實驗班的傳說級學神，今年順慶市的高考狀元，考了個嚇死人的全省第三，然後被清華姚班提前錄取。
於是某人決定薅她，待會兒遇到難題就不恥上問。
至於林鹿願不願意給他講題，某人表示沒所謂的——你有你的小高冷，我有我的厚臉皮。
坐下來後陳諾開始刷題，很快發現自己跟林大學神做得是同一套理綜試卷。
不是巧合——假期作業是年級組老師商量後一起佈置的。
某人那該死的勝負欲也就起來了。
打算暗戳戳跟林鹿比比做題速度，看看自己跟這位傳說級學神有多大差距。
事實證明人與人的差距有時候會大於人跟豬。
陳諾有刻意提速，遇到不會的就直接跳過，速度並不慢。
但他才剛做完物理卷和化學卷，林鹿就已經做完整套試卷，開始對答案了。
「額……差距這麼大的？」
陳諾乾脆扔掉了筆，指著連題幹都不怎麼看得懂的物理卷最後一道大題。
“林同學，這道題給我講講！”
林鹿顯然沒想到對面這個男生會有勇氣跟自己搭訕。
她故技重施，又冷冷瞪了某人一眼。
陳諾絲毫不以為意，甚至覺得對面這位學神少女翻白眼的樣子還挺好看。
大概這就是禍水級大美人的含金量——薄怒輕嗔，俱是風情。
兩人對視大概三秒，小高冷終究敵不過厚臉皮，林鹿挪開視線。
“同學，有參考答案的，你為什麼不自己看？”
林鹿終於開口。
聲線很完美，彷彿珠玉落盤，就是過於清冷。
陳諾滿臉寫著驕傲。
“我看不懂！”
“那我跟你講了你也不會懂，同學你看起來……明顯不怎麼聰明。”
“林同學，有沒有可能我只是聰明的不明顯？你都沒給我講，又怎麼知道我一定聽不懂！”
林鹿滿臉高冷：“同學，我不想做無用功。”
“呵呵，”死纏爛打沒用，陳諾立馬改變策略，“這道題你自己也不會做吧，你壓根就是瞎寫的！”
很低階的激將法。
但是某人覺得應該會有效。
畢竟學神都有近乎偏執的好勝心。
事實也是如此。
林鹿又剜了某人一眼：“我要不是瞎寫的呢？”
聲音依舊清冷，但是已經帶上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