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未雨綢繆
對趙高來說，投資蘇慶，能掙多少錢還是其次。
真正的收益是能夠跟蘇慶進行深層次的捆綁。
尤其利益捆綁方還有大王和王后。
實際上，這等於蘇慶給了他一個跟大王、王后一起合夥做生意的機會。
也是如此，參與其中的時候不能過於顯眼，也不能毫無痕跡。
五千金，半成股份，恰到好處。
“可惜了……蒙氏兄弟也在其中……”
趙高有些嘆息。
在他看來，蒙毅是他職位最有力的競爭者，蒙毅在大王身邊本就得到了極大的重視，親近的位置，秦王是願意讓蒙毅擔職的。
中車府令的位置，不足以讓蒙毅覬覦，可大王要是有意，是可以將其中職務和許可權轉移給蒙毅的。
所以趙高一直都有強烈的危機感。
他也想跟蒙毅好好相處，可蒙毅卻看不上他這個來自趙國，奴僕出身之人，趙高深以為憾。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自以為如此，蒙毅真正嫌棄他的真正原因是他的品行在蒙毅眼裡並不好，是個不值得深交之人。
“忍一忍他們吧……看在蘇老弟的面上。”
他給蘇慶寫了一封回信，表示同意了蘇慶這筆買賣，同時也表示，他會拿出三千鎰金，剩下的兩千鎰金也用桑田、麻田和其他物資進行交割。
他有意讓蘇慶佔點便宜，拿出的物資，遠在五千金之上。
蘇慶未必會親自去交割這樣的財富，可蘇慶手下用著的人，還是他趙高一手提拔的，發現趙高給的東西遠超過原有的價值，自然會跟蘇慶提及。
這樣一來，人情才算真正賣給了蘇慶。
……
“咚……咚……咚……”
伴隨著晨鐘，身穿黑紅兩色官服，佩戴著青綬，掛著銀印佩戴青綬的蘇慶，隨著眾官進入宮殿之中，朝著王座上的秦王行了大禮。
今日十月十五，是大朝會的日子，蘇慶自然不得免俗，與六百石以上的官吏參與朝會，覲見秦王。
這還是他第一次出現在大朝會上，也是第一次以御史副丞的身份出現在朝會之中。
也正是因為如此，蘇慶才吃驚發現，自己的位置，竟然十分靠前。
也就是比李斯落後三個身位而已。
行禮完畢，在侍衛的引領之下，八百石以上的大臣來到了各自的坐榻，秩比八百石以下的官員沒有座位，只能在後面站著，聽政議政。
諸位大臣各自入座後，趙高腆著肚子，拿起一卷厚實的箋紙，站在玉階上宣讀了大王近日來的一些重要旨意。
其中最關鍵的便是官員的職位調動，變遷。
王綰從御史副丞一躍成為丞相，蘇慶從太子舍人升遷為御史副丞，也在此徹底官宣——儘管兩人都在各自的衙門裡上了大半個月的班了。
人事變遷之事，眾多官員都早已清楚，並沒有引起什麼波動。
然後王綰以相邦的身份，將一段時間以來的政務對嬴政進行了彙報，主要是各地的徭役、稅收情況。
王綰說話語氣慢吞吞的，在他不遠的蘇慶聽得昏昏欲睡。
但很快，蘇慶就精神起來。
原來是有地方官上了奏疏，彈劾了蘇慶。
而且還是來自前線的潁川郡的幾個地的縣令，指責蘇慶給監御史下達了不符合秦法的政令，監御史的權力大增，弄得地方不得安寧。
“真是胡鬧……”
聽了奏疏，秦王卻很是不滿：“蘇慶，今日就有人彈劾你啦？”
聞言，蘇慶只得從位置上站起來：“稟大王，監御史清查地方人口、土地情況，臣已向您彙報過了，當時您並無不允。”
“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可鬧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嬴政有些不滿。
潁川郡有十七城，有六個縣上疏彈劾蘇慶。尤其是陽城、父城、和長社三城尤為激烈。聲稱監御史弄得地方怨聲載道，百姓苦不堪言，富戶更是膽戰心驚，地方騷動。
潁川郡是王翦滅楚的大前線，六十萬秦軍，有將近半數匯聚在此地，整個潁川郡本就成了大半個兵營，地方若有騷動，對秦軍心也會造成一定的打擊。
對嬴政來說，滅楚是目前他最關心的事，任何可能影響滅楚大計之事，他都不敢掉以輕心。
“大王，潁川郡已置地六年。”
面對嬴政的質疑，蘇慶並不慌張，反而聲音凝重說道：“六年來，潁川郡有多少人口、土地，我們至今依舊沒有摸索清楚，十七個縣，只有縣城人口有大致的瞭解，周遭野外究竟有多少百姓，野人和流民，我們一無所知。”
嬴政微微點頭。
他何嘗不知。滅韓之後，韓地盡為潁川郡之土，而數年時間裡，秦國一直在推行戰爭，沒有留下喘息機會，安置地方的精力著實有限。
以至於各地的統治，也只停留在委派了縣級官吏的層次，地方的管理，雖不是一塌糊塗，可也只能將就著過。
全靠韓地投降的地方貴族幫忙維繫著統治。
城裡的情況，朝廷或者有所掌握，可離開了當地縣城，地方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朝廷根本沒有多少印象。
不過蘇慶跟張良有著生意上的往來，張家的商隊已給蘇慶送來了三次鐵礦砂，每一次蘇慶都認真接待了商隊的管事，從管事的嘴裡問出了不少感興趣的東西。
在潁川地方上，韓地貴族依舊牢牢維繫著舊日的統治，甚至日子過得比之前還要好一些。
可當地的普通百姓日子過得可就糟糕許多。
在舊貴族和新貴的盤剝之下，失地的農民越來越多。
當監御史發回了大致的調查報告之後，蘇慶針對潁川郡便有了一個大致的解決方案。
他要在當地推行軍管。
趁著王翦大軍還沒有跟楚軍有決戰的想法，數十萬大軍駐守潁川、三川郡的時候，給這些舊貴族們來一記狠的。
沒收他們的土地，分給當地的失地農民和被徵調服徭役的黔首們。
為何會挑潁川郡開始，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陳勝是潁川郡陽城人。
這傢伙是個失地農民，只能給人傭耕。
所以在蘇慶不由想象，如果陳勝有幾十畝土地，能夠養活一家老小。
他，還會不會造反？
雖然距離大澤鄉事件還有很多年，可蘇慶覺得，這樣的麻煩，越早解決越好。
所以趁著這機會，硬著頭皮把豪強的土地收一收，分一分，或許能夠解決一個大問題。
所以蘇慶決定莽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