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股份
本來蘇慶還想著如何策劃營銷，將青瓷、白瓷推出市場，引起達官貴人們的注意力。
可沒想到的是，秦王竟然忽然提出這麼一個要求，想帶著百官前來看一看土豆的收成。
有了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蘇慶自然不容錯過。
將幾窯燒得還算成功的瓷器整了出來，當成了待客的器具。
果然成功地引起了眾人的興趣。
尤其是允許客人將碗碟帶走，著實是一波不錯的營銷。
幾乎可以說，青瓷和白瓷，以最理想的方式，被蘇慶定位為客戶的使用者帶回家中。
以這些豪門家族的需要，隨便一個訂單下來，都是數百上千套的瓷器。而且瓷器是消耗品，一旦用上了，後續就不大可能會降低消費標準。
而且瓷器的燒製工藝還會不斷改進，這方面的消費會一直持續下去。
每一年數千甚至數萬金的收入，就能輕鬆達成。
“大王聖明。”
嬴政願意給錢，蘇慶自然樂意收下。
當然，他給嬴政的提供的瓷器，肯定要比市面上流通的品質要好上一些，不然也說不過去。
用完了一頓飯，嬴政也不拖泥帶水，帶著尉衛隊伍離去。
許多官員倒是想跟蘇慶閒聊幾句，可看著眾多同僚在場，只得跟蘇慶打了個招呼，便匆忙而走。
但他們的管家、侍從們，卻是匆匆忙忙地拿了拜帖，找蘇章，找屈氏而去。
都是約定時間，前來拜會的。
只是不少管事們心裡嘆息。
他們之前也給蒹葭臺送過帖子。
不過都是邀請蘇慶前去做客的。
那時候蘇慶還只是太子舍人，位置雖然特殊，可本質來說不算太高，給他發請帖，已是符合了基本禮儀。
基於兩者的不熟悉，請帖過去後，蘇慶基本也不可能真的會赴會，而是透過管事送一封回信，表示感謝，然後再委婉表示有機會有時間必上門拜訪之類，但又不會真的約定時間，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然而現在，蘇慶已是御史副丞，官位比大多數客人可高太多，現在只能去下拜帖約好時間，上門拜訪。
當然，能不能約到拜訪的時間，還是得看蘇慶給不給面子。
畢竟現在的蘇慶可是秦王身前的大紅人，有點架子是正常。
“家主，一共收了七十一份拜帖。”
將客人全部送走之後，蘇章一臉興奮地來到蘇慶面前。
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他從一個連姓氏都沒有，只能給趙高當莊園小管事的普通人，一躍成了蘇慶的管事。
一開始他心中還頗有遺憾，認為蘇慶雖然前途不可限量，可趙高已是中車府令，給趙高打工的好處還是比給蘇慶工作還好很多的了。
可沒想到的是，蘇慶竟然一下子就成了太子舍人，門下還有幾位公子拜師學藝，位高權重。
更沒想到的是，蘇慶轉眼又成了御史副丞，職位已不比趙高低多少，而且手中的許可權，更不是趙高所能比擬的。
蘇章的地位，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以往那些看到他都不拿正眼對待的豪門管事，卻是一臉阿諛地找他，求他美言幾句，為家主與蘇副丞能有所接觸，促進私誼。
“哦……放著吧，我會看的。”
蘇慶微微點頭，示意蘇章將拜帖放在一邊。
蘇章連連點頭，將拜帖分類放妥。
蘇慶很是滿意。他只是跟蘇章提及檔案分類之事，蘇章便琢磨出了一套很有用的方法。
蘇章會將職位高低，要求大小之類分妥，位置較高的會在上面夾好便籤，蘇慶一看便籤就知道是誰的拜帖，甚至裡面有什麼內容也簡單扼要地有所標註，節約了蘇慶許多時間。
“王后去豐苑之後有什麼反饋嗎？”
秦王離開蒹葭臺的時候，已是下午時分。
陸續送走各類官員，時間更是到了日暮之時，豐苑那邊發生了什麼事，蘇慶其實一無所知。
“屈氏帶回了訊息，說往後對紡織工坊讚不絕口，瞭解到工坊缺少桑田和蠶娘，給家主賜予了桑田五十頃，還有二十個蠶娘。”
蘇章提及屈氏也是佩服不已。
屈氏本就是王后的屬官，一路服侍王后自然妥帖。只是還能從王后那為家主討了五十頃桑田和二十個蠶娘，這才是屈氏的本事。
“蠶娘……”
蘇慶微微點頭。
蠶娘便的專門為王室養蠶的婦女，擅長養蠶繅絲，編織各種絲織品。
其實王后賜予蘇慶的那一批奴僕裡，就有不少蠶娘，有五十人之多。
但五十個蠶娘，養的蠶繅絲也就足夠王后、後宮的供給。
對蘇慶來說，遠遠不夠。
哪怕王后再送了二十個蠶娘，跟蘇慶的野望比起來，也遠遠不夠。
不過卻是一個好的開始。
王后手中的蠶娘，是掌握了這個時代養蠶技術最好的蠶娘之一，蘇慶可不準備將她們當成普通的工作人員，而是當成技術員培養，讓她們培養更多的蠶娘，提高養蠶的效率，獲得更多的蠶絲。
當然，大規模種植棉花、麻才是紡織業的未來。
蠶絲紡成的物品，只能用來滿足富貴人家的需求，甚至還得充當貨幣流通。
棉布、麻布才是中下層百姓的生活用品，這一點蘇慶可沒有迷糊。
“屈氏回蒹葭臺後，讓她來找我一趟。”
蘇慶微微點頭，示意蘇章可以離開了。
蘇章離開之後，蘇慶抽出一張精美的箋紙，在上面書寫契約。
王后可以白送他桑田、蠶娘。可他不能就這樣白白收下了。
紡織產業在這個時代就出現，蘇慶不知是好是壞，到底會促進社會的進步，還是本就脆弱的小農經濟受到毀滅性的打擊，還真不好說。
在他的構想裡，農民的手工紡織業受到破壞，也破壞不到太大的程度。
跟後面幾千年的農業社會比較起來，此時處於戰國末年，時代的主旋律是戰爭。
許多人是赤貧到一家人連衣服都穿不完整，男耕女織這種穩定社會結構，甚至都還沒出現。
所以也就不存在打破，甚至因為紡織業的提前出現，可以吸納多餘的婦女勞動力投入其中，在規則還沒徹底立起來的時代裡，讓婦女更早發揮出應有的作用，提高地位。
而嬴政這樣有大氣魄的千古一帝，看到女性迸發的力量後，制定律法的時候，也會注意到這股力量的影響，給予確認和相對的地位。
同樣的，紡織業興起，必然會帶來巨大的財富。
眼紅的人必然不少。
哪怕是御史副丞，蘇慶也覺得不一定能扛得住壓力。
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蘇慶本是想等紡織機除錯完成之後，引來秦王的關注，拉少府入股，讓王室成為紡織工坊的股東。
可沒想到的，王后竟然給他送了五十頃桑田，還附贈了一批蠶娘。
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所以蘇慶算是王后入股紡織工坊的本金。
“三成……”
仔細斟酌了一下，蘇慶便將王后的股份定在了三成。
倒不是他小氣，而是確定除了王后之外，還得讓少府參與其中。
蘇慶可不想紡織工坊只在咸陽一地。
實際上，在遙遠的東南方，那才是紡織業最適合的產地，將來天下定於一統之後，只有透過少府的力量，才能快速地將產業鋪到遠方。
所以少府的三成股份，也必不可少。
這樣一來，王后，秦王手裡的股份也就到了六成。
“還得給蒙毅分一點。”
掙錢的事，他總得給身邊的一點，蒙毅將蒙禾送到他身邊學習農學，便是意味家族有意從將門朝別的方向改變，畢竟天下太平之後，根基深厚的將門，是很容易受到秦王的忌憚的。
如果蒙氏能夠將精力和財富放在工業生產上，蘇慶是很願意提供技術支援的，畢竟只靠一個人搞這種事，想推動整個社會的工商業發展，難度太大。
當然，蘇慶不會白白給蒙毅分股份，只會讓蒙禾回去告訴蒙毅有這麼一件事，讓他自己帶金餅過來換取股份，當然也不會給太多，最多半成。
趙高的半成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只分蒙毅半成股份，蒙毅是能理解的，趙高可不一定。
不過就算有意見蘇慶也不擔心，畢竟紡織工坊最大的股東的秦王，王后夫婦，他想要更多股份，可以向這兩人購買。
“就這麼定了……那半成股份，就定五千鎰黃金吧。”
蘇慶寫好了兩份契約，簽字印章，各自裝填妥當，隨即提筆給蒙毅、趙高寫了一份內容相近的書信，隨後讓蒙禾、王虎給兩人的府邸送過去。
“五千金……”
收到了蘇慶的書信，蒙毅也是嚇了一跳。
對於蒙氏來說，五千鎰黃金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拿是能拿得出來，可必然會影響家族的一些開銷。
不過他倒是知道蘇慶所提及的事，蘇慶給王后介紹紡織工坊的是，他可是在一旁聽得仔細。
“蘇慶有跟你說別的了嗎？”
蒙毅看著蒙禾。
這個侄子跟隨蘇慶學習一段時間後，人變得精神許多，看上去也更加壯實，沒有了之前那種病懨的感覺。
畢竟蒙禾每天被白圪揪起來練武，之後吃蘇慶安排好食譜的食物，營養吸收不錯，下午則在田裡跟農作物打滾，晚上回來之後，才匆忙地聽蘇慶教導的課程，時間安排十分緊張。
但這樣緊張有序的日子，讓蒙禾感覺十分舒服，整個人也開朗許多，臉上多了笑容。
“老師只讓我把書信給二叔父。”
蒙禾撓了撓頭，想起了什麼：“是老師的護衛王虎送我過來的，他還有一封書信送給到趙令官那邊去。”
“同樣的書信？”
蒙毅皺起了眉頭。
他不喜歡趙高。但他能理解蘇慶的做法，而且蘇慶在拉攏趙高的時候，絲毫沒有對他有任何的避諱。
“回去跟你老師說，這份生意，我們蒙氏參與了，不過只有兩千鎰金，剩下的三千金，用桑田、麻田和蠶娘、農戶交割。”
“這個……”
蒙禾有些為難：“二叔父……老師能接受嗎？”
“傻小子，他只會更高興！”
蒙毅看了一眼蒙禾，看到蒙禾黑不溜秋的樣子，既無奈又心疼：“蘇慶真的讓你在田裡種地麼？”
“不全是……”
蒙禾其實是有些懼怕這位二叔，但想到老師平時的隨和近人，叔父看似威嚴，可實際性格跟老師差不了太多，放鬆了些許說道：“主要還是學習老師教的農學知識，在田裡是為了實踐，檢驗老師教導的東西的對錯……”
“對錯，你還懷疑他教你的東西不對？”
蒙毅有些不滿。
“這是老師自己說的……他說農作物在不同地方，不同環境，土質，溫度之下的生長都不一樣，一定要因地制宜，有所變化，不能死守教條和課本上的知識……”
“唔……”
聽到這話，蒙毅才點了點頭，說道：“沒什麼事你就退下，先別急著回蒹葭臺，去別院看看你孃親他們……明早再回去。”
“是。”
蒙禾連連點頭。
……
“蘇老弟……果然有好事就會想著老哥我啊！”
離王宮不遠的一條街道，趙府書房裡面，趙高滿面紅光。
蘇慶的書信他反覆讀了幾遍，確保自己理解了上面每句話的意思。
五千金，半成工坊的股份。
也就是說，蘇慶股價整座紡織工坊的價值是十萬金。
要是之前，趙高是不信的。
可今日他陪著往後去了一趟豐苑，對豐苑紡織工坊裡的生產工具，有了全新的認知。
竟然有一種同時紡幾條紗的機器！
趙高看到了女工的紡織，讓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在工坊裡改造紡織機的風夯更是告訴他，紡織機很快就能利用安置在水裡的水車帶動齒輪，可以自行進行紡紗，只需要少量的女工在一旁輔助，就能紡紗織布！
趙高很清楚，蘇慶多了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蘇慶竟然願意分享，將半成股份賣給他。
一開始他還是有些不滿意的。
倒不是蘇慶是售賣，而是蘇慶只賣他半成股份。
可仔細往下看後，趙高才發現，蘇慶手中大部分的股份，已經劃給了王后和秦王。
剩下的四成股份，拆了半成給他，還有半成給了蒙毅。
而蘇慶也在書信中解釋清楚，蒙氏擁有大量桑田、麻田，有利於工坊的生產。
此外，蘇慶還得拿出部分股份，讓更多勢力參與其中。
畢竟工坊不只在咸陽開設，按照蘇慶的構想，整個秦國各郡，都會建造紡織工坊。
到那時候，哪怕只有半成股份，利潤也是相當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