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送命題
“黃博士是誰……”
蘇慶有些茫然。
盧敖給他介紹博士們的時候，可沒有姓黃的在其中。
可仔細一想，蘇慶便心中瞭然。
這是一次有計劃的團伙作案，參與其中的人都各司其職，黃博士雖然沒在現場，可他一樣有負責的環節。
“抓黃儋！”
嬴政卻開口說話：“不要讓他跑了！”
“大王饒命啊……”
腳下的宦官還在求饒不已，嬴政卻是冷冷一笑：“拖下去，斬！”
蘇慶本想說點什麼，比如留下活口，好跟黃儋的對質。
可轉念一想，他便覺自己的想法多餘了。
嬴政做事，並不需要對質證據，他只要相信此事是黃儋指使的，黃儋便沒有活路可言。
“申培也抓起來……”
嬴政沉吟片刻，繼續開口道：“今日石室之內的博士，全部抓住，交予廷尉審問！”
廷尉……就是李斯。
好傢伙，這不是把共犯送到主犯那審判，這案子還能正常了結不成？
然而蘇慶認真一想，便知道想透過這些博士的言論去攻擊李斯，也不容易。
畢竟李斯並沒有參與其中。
就有人進行指認，以李斯在秦王心目中的地位，也根本不可能動搖得了李斯的地位。
尤其在秦王看來，李斯很瞭解他的想法，在現階段，根本不存在立太子這種想法。
每個人的認知都會有心理盲區，嬴政認為李斯不會鼓動人去遊說他立太子，可李斯恰好知道此事不能輕易在秦王面前提及，故意讓人忽悠蘇慶去搞，這卻是有可能的。
不多時，便有侍衛端著宦官血淋淋的腦袋進來，在嬴政面前轉了一圈離去。
聞著濃郁的血腥味，蘇慶感覺一陣不適。
一條活生生的性命，轉眼間就死在了他面前。
只是他心裡難以有憐憫的心思。畢竟這宦官的行為，是奔著最終致他死地而去的。
“蒙毅找你買馬具去了？”
嬴政沒有讓蘇慶離去，而是讓他侍立一旁，一邊批改奏疏，一邊問話。
“是的。”
蘇慶老實回答。
只是他心頭納悶，這事還沒過一個時辰呢，秦王如何得知？
難道家裡有秦王安置的暗哨？
蘇慶心裡有些發毛。
“他昨天跟我說過此事，寡人應允了。”
眼皮一抬，見蘇慶似乎有幾分不安，嬴政輕哂一聲：“你還給他送了不少烈酒？”
“是……”
蘇慶心裡哀嘆，蒙毅這傢伙，真的是在秦王面前沒有一點秘密啊，而且還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難怪秦王如此信任他。
“為何不給寡人送點？”
嬴政隨手拋下手中的竹簡，抬頭盯著蘇慶。
“……大王，酒喝多了傷身。”
蘇慶無奈笑了笑，拱手說道：“況且送給上卿的烈酒，不宜直接飲用，只能用來清洗傷口，減少化膿的機會。”
“唔……這是何種醫理？”
嬴政再次發問。
看樣子，他是找機會驗證了蘇慶的說法，然後證實的確可行。
“這個嘛……主要是周圍存在一些我們看不見的病菌，嗯，或者說是邪毒，侵入傷口後，能引發炎症，導致化膿……”
蘇慶只能用簡單的話語解釋了一遍。
“看不見，如何能證明這些邪毒的存在呢？”
嬴政有點槓精上頭，繼續提問。
“因為它們太小了，肉眼看不見……但這種邪毒無處不在，比如我們喝涼水，容易腹痛腹瀉，便是其中道理，若把水燒開再喝，就不會有這樣的隱患，可以從側面驗證此道理。”
“終究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嬴政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想看到也不太難，過一段時日，臣造一臺顯微鏡出來，便可肉眼可見病菌……嗯，邪毒。”
製造玻璃器皿，已經在蘇慶安排的生產日程上。
他並不是想透過售賣玻璃製品掙錢，而是發現，他在醫藥研究上，玻璃器皿是剛需。
只要能夠生產出足夠清澈的玻璃，打造出一套勉強能用的顯微鏡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果真？”
嬴政先是訝異了一下，隨後點頭：“到時，告知寡人一聲。”
他對所謂的邪毒，嗯，也就是蘇慶口中的病菌，有些感興趣。
“大王……”
一名尉衛大步走入門中，單膝跪地：“黃儋不在石室，也不在官邸之中，聽鄰人說，在一個時辰之前，他乘坐馬車，離開了咸陽！臣已派人追緝。”
“他跑了？”
嬴政深吸一口氣，神色陰沉：“申培、盧敖等人呢？”
“已下大獄。”
尉衛說話都不敢喘大氣。
“嚴加看守，著李斯仔細審問，看這些人有何勾連！”
嬴政臉色陰沉如水。
他一開始，以為這只是一次政治投機。
總有一些人想透過某種行為，達到飛黃騰達的機會。
身邊的博士、賓客之中，此類多不勝數。
可是……
黃儋給了宦官十斤黃金，吩咐對方說兩句無關痛癢的話語，轉身就跑，這明顯不是投機！
他是知道這樣的行為，會觸怒自己！
當然，他更希望自己聽進去宦官的話語，對蘇慶產生厭惡。
這是衝著蘇慶來的。
這也是想利用他當一把刀，達成目的。
黃儋……
這位已經年近七旬的老博士，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嬴政輕聲一笑：“聽說你要收幾個學生？”
“是。”
蘇慶回答的乾淨利索。
“扶蘇、高，將閭都已十幾歲，你挑一個當學生。”
嬴政聲音淡然：“此外……王離，羌順……子嬰，子德，也追隨你學習，學什麼，你做主。”
“啊？”
蘇慶嚇了一跳。
扶蘇、高、將閭都是嬴政的親兒子，扶蘇更是王后所出的嫡長子。
王離、子嬰蘇慶也不陌生。
一個是王翦之孫、王賁之子，一個是公子成嶠的兒子！
成嶠雖然造反伏誅，可他的兒子卻沒有受到牽累，嬴政還是按照了王子公子的待遇，照料當時不過一歲多的侄子。
“這，這不好吧？”
蘇慶很是清楚，不管他選哪一位王子，都會被有心人過度解讀。
甚至第一個過度解讀的，就是秦王本人。
而蘇慶並不想被秦王誤會，被穿了小鞋。
這樣的送命題，他是不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