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來得及時
聽到蘇慶這一番話，申培的眼底也終於閃過一絲驚慌。
他可沒想到，蘇慶竟然會反客為主。
在他的計劃裡，就是當著眾多博士的面對蘇慶進行激將之法。
若蘇慶年輕不懂事，被他一頓忽悠，便去上書，那是最好的。
退一步，也能製造輿論，讓蘇慶參與討論大王該不該現在立太子，太子的最佳人選等等話題。
他們身為博士，本來就有議論朝政，提供策略給秦王的職責，甚至關於太子人選，也是有資格開口給出建議的。
當然，秦王沒有提過這樣的問題，他們自然也不敢主動提及。
如今不過是借題發揮。
但素來的大嘴巴和討人嫌，他們的人設在就在秦王面前確立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大不了被免了博士之職，回老家繼承家業，順便收幾個學生授課罷了。
可蘇慶不一樣。
蘇慶若摻和進去，引起秦王的不快，也就意味著大王的眷顧就會減少。
對於一個處於上升勢頭極快，根基又不穩定的新晉臣子來說，這可是大忌。
最起碼，蘇慶這個太子舍人身份，必然保不住了。
可沒想到的，蘇慶輕鬆地把這個問題給解。
他根本沒打算在“立太子”這個話題上有任何的糾纏，粗暴地打斷了申培的發揮，以至於幾個約好的博士都沒辦法配合發話。
更大的威懾是，蘇慶是直接發話，要代為轉告秦王！
這還玩屁啊！
這樣一來，事情就全變質了。
變成了他們在妄言國朝國本之事，蘇慶將他們告發了！
“諸位，今日就到此為止，告辭了！”
蘇慶冷著臉，帶著王虎離開。
“蘇舍人，蘇舍人！”
申培見蘇慶變色，便要匆忙過來拉蘇慶的衣袖：“我等不過是君子之論，何須驚動大王啊哈……”
“唔？！”
見申培湊過來，王虎大步向前，攔在了申培身前。
看到比自己高大了一個腦袋的獨眼壯漢，申培頓時哆嗦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家主，這麼快就出來了……我們去哪裡？”
蘇章見蘇慶出來，牽過馬車，小聲說話。
“去王宮！快一些！”
蘇慶很是警醒。
他判定申培這番話的背後，是來自李斯的策劃之後，他便知道，後面肯定有著一個配套的計劃在連環進行。
所以儘早見到秦王，說出今日的見聞，就越能破壞李斯後面的手段。
“是……家主，坐穩了，駕！”
蘇章在趕車這方面，是很有水平的。
……
“大王，您要的地圖，待詔博士已從石室取來。”
一名宦官捧著一疊厚厚的布帛，來到嬴政面前。
布帛有著一股厚重的黴味，是古舊之物了。
兩名宦官迅速上前，將布帛展開，上面繪製的一張楚國疆域地圖。
“今日取地圖，倒是挺快的。”
嬴政感慨一聲，平日裡，他要是急取某樣古舊的典籍、地圖，石室、金匱的史官們要忙活大半天才能找到，他不滿意，史官們也叫苦連天。
他拿起一份奏疏，一邊看著，一邊對應著地圖上的地勢。
“今日石室，來了許多博士，很是熱鬧，找東西也快一些。”宦官小心地打量嬴政，發現大王心情似乎不錯：“蘇舍人到了石室，與諸位博士談笑風生。”
“蘇慶？他們說了什麼？”
聽說蘇慶去了石室，嬴政便抬了抬頭。
“他們，他們討論……呃……”宦官臉色忽然煞白，跪在地上：“奴婢不敢說。”
“唔？”
嬴政將手中的奏疏放下，冷眼看著宦官。
“他，他們在討論……太子，立太子的事。”
宦官聲音顫抖，叩頭如搗蒜。
“立太子？”
嬴政臉色陰沉，冷笑一聲：“這事……寡人怎麼不知道！”
啪嗒！
手中的竹簡驟然摔在地上，散成了一堆竹片。
“大王，蘇舍人在宮門求見。”
一名宦官匆匆走入。
“蘇慶……”
聽到這個名字，嬴政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這麼快……是要來當說客麼，不知天高地厚！”
在地上不停叩頭的宦官背部微微一顫，臉上卻有喜色出現。
“叫他進來。”
“滾一邊去！”
嬴政怒視跪地不起的宦官，壓下了怒火，臉上已波瀾不驚。
“臣蘇慶，見過我王！”
蘇慶入門，快步前趨，行了一禮。
“卿家求見，所因何事啊？”
嬴政頭也不抬，盯著地圖，只是眼睛卻是眨都沒眨一下。
“大王，臣今日前往石室，遇到一事，大感蹊蹺，特來稟告吾王！”
蘇慶朗聲說道：“博士申培，以臣為太子舍人論，以語言擠兌臣言請立太子之事！臣不敢聽此人妄言，又不敢置之不管，特來稟報吾王於陛下，察知此事！”
“哦……”
聽到蘇慶這一番話，嬴政抬頭，冷笑說道：“不是說，你與他們談笑甚歡？”
果然！
聽到嬴政這陰笑的聲音，蘇慶便知，自己的小心謹慎是對的。
果然有人來告狀了！
不，這不是告狀，而是早就安排妥當，按照時間各行其是，在秦王眼前刻意詆譭他！
“大王，臣與申培說話，不過三句，時不到百息，何來談笑甚歡之說，遑論其言行非臣子能言聽，當場怒斥，並前來稟告大王！”
“這樣啊……”
嬴政抬了抬眼皮，看了身旁的宦官一眼：“剛才那番話，誰教你的？”
“奴婢，奴婢……冤枉！奴婢親耳所聞！”
被嬴政凜冽的眼光掃過，宦官嚇得魂飛魄散。
可他更清楚，這時候只能一口咬死，蘇慶跟那群博士討論立太子之事確有其事，才能有一條活路，臨時反水，只有死路一條，甚至比死還可怕。
“賤奴！”
嬴政大吼一聲：“甲士”！
侍立一旁的禁衛，便一下子抓住宦官，將其牢牢制住。
“區區賤奴，竟敢汙汙衊我臣工！誰教你這麼做的，不說出來……誅你三族！”'
“是黃博士，黃博士！”
宦官被嬴政這麼一吼，頓時再無堅持的勇氣，帶著哭腔：“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黃博士給了奴婢十斤黃金，讓奴婢如此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