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孟靜姝的求情
孟青松，就是孟靜姝的父親，也是這李家村唯一的大夫。
雖然蘇婉晴已經給李長生敷上了草藥，但她終究不是正經大夫。
眼下他高燒一直不退，孟青松是村裡醫術高超、德高望重的大夫，還是請他來看看，李老爹才放心。
杏花應了聲，又披了一件厚衣裳，急步匆匆就往門外走去。
天黑得徹底，村裡只有零星的幾點油燈亮著，雪粒子砸在她臉上生疼，她也顧不得那麼多，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孟家趕去。
沒一會功夫，就到了孟家院外，她抬手拍門：“孟大夫……孟大夫在家嗎？”
孟靜姝聽到門外的喊聲，披著襖子出來開啟了門，見來人是杏花，臉都凍得通紅了，趕緊側身讓她進來：“杏花嫂，這麼晚了，你來有什麼事嗎？”
“孟姑娘，我們家三郎燒得厲害，我爹讓我來請孟大夫過去看看！”杏花喘著氣，聲音顫抖。
裡屋的孟父點亮了油燈，聽見是李家來請，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他本來就瞧不上李長生這混不吝小子，總覺得他是個沒出息的，再加上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還敢來招惹自己的女兒，心裡更是窩火。
“不去。”孟父面對低聲請求的杏花，頭也沒抬。
“這大冬日的，左不過是惹了風寒，我去了也是多餘，明日你們自己去鎮上抓幾副去寒的藥吃吃也就罷了。”
“爹……”孟靜姝聞言有些急了，她上前晃了晃孟父的手臂，眼神裡滿是祈求。
“爹，那李家小哥燒得都說胡話了，再晚一步，怕是會燒壞腦子，爹，您常說醫者仁心，您就去瞧瞧吧……”
孟父被女兒晃得心煩，可轉頭對上她懇求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雖說滿心都瞧不上李長生，可女兒有句話還是說的對，醫者的本分終究壓過了心底的那絲偏見。
他沉默片刻，還是套上一件厚襖子，拎起藥箱說道：“走吧，早看早回來。”
孟靜姝見狀立馬笑了，幫著爹把棉襖的袋子繫好，又拿了個暖手爐塞給他：“謝謝爹，我就知道爹爹心地最好了。”
杏花領著孟青松踩著雪往回趕。
兩人剛到屋門口，就聽到李長生正模糊的說著一些囈語，孟青松腳步頓了頓，眉頭皺得更緊。
聽這動靜，倒不像是一般的風寒那麼簡單。
李老爹守在床榻邊，見孟青松進來，趕緊迎上去，急切的道：“孟大夫，您可算來了，勞請您給我們家老三瞧瞧，他全身都滾燙起來了……”
孟青松點了一下頭，把藥箱放在一旁，坐下看了一眼李長生的面色，伸手搭住了他的手腕把脈。
良久，李老爹焦急的搓著手，俯下身子輕聲問道，“孟大夫，依您看，我們家老三沒事吧？”
“你們寬心吧，他燒得雖兇，脈相卻還算是平穩，不妨事的！”
孟青松放下搭在李長生腕上的手，補充了一句，“不過是在山上凍了一日，寒邪入體罷了，我開的藥，等一下熬上一碗灌下去，明日準能醒。”
“可他這模樣……臉都燒的像一塊炭似的，嘴裡還一直在說胡話，真的無妨嗎？”
李老爹瞅著李長生擰成疙瘩的眉，心又提了起來，“白天他在山上打了一頭狼，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隻手臂上受了一些傷，這晚上怎麼會突然病的這麼厲害？”
“唉！獵狼那就是搏命！”孟青松往門口瞥了眼，“那狼的屍身我瞅了，體大如牛犢，你家老三定是跟它纏鬥時耗光了通身氣力，心有驚嚇，寒氣又趁虛而入，這才病倒了！”
“病去如抽絲，吃幾副藥下去，再好好休養幾天，發發寒氣也就會好起來了。”
李老爹聞言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那就有勞孟大夫費心多開幾劑藥，多謝了。”
“無妨無妨………”孟青松配好藥，交給一旁的蘇婉晴，又坐下身來，檢查起李長生被狼咬傷的左臂。
這要是擱在21世紀，被這種獸類咬傷了，緊急清創後立馬就得打幾針破傷風，不定還得注射免疫球蛋白。
可在這個時代裡，就只是用草木灰止血，再敷上一些蒲公英、馬齒莧等草藥消炎也就罷了。
……
過了片刻，蘇婉晴端著剛熬好的藥走了進來，孟青松站起身，對著幾人交代道：“你們把藥喂下去吧，我也該回了，讓他好好休養幾天也就會好了。”
李老爹聞言趕緊挽留：“孟大夫，夜深了，今晚在這裡歇一夜，明日用了早飯再回吧。”
孟青松搖了下頭：“不了，小女還在家裡。”
李老爹見留不住，立馬從懷裡掏出看診的銀子塞給孟青松，又朝杏花吩咐道：“把前幾日老三捕的龍尾魚挑兩條大的送給孟大夫，這麼晚勞煩出來一趟不容易。”
孟青松擺了擺手推著不肯要，可耐不住杏花熱情，最後還是半推半就的接了下來，杏花送了一段路，便折返了回來。
李老爹則一直守在李長生塌前，眼見灌了一碗藥下去後的李長生臉色轉好，嘴裡不再說胡話，身子也不再那麼滾燙了，他揪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放下了。
……
等蘇婉晴和杏花/都進屋歇下後，李老爹來到堂屋裡，蹲下身子，目光死死的盯住地上的那頭狼的屍首，心裡五味雜陳。
白日裡，聞聽了訊息的鄉親們圍了一院子，他光顧著應付這些左鄰右舍，後來滿腦子都是兒子身上的傷口，一直沒好好的瞧瞧這頭惡獸，眼下終於空出一點時間了。
他盯著那頭壯如牛犢的狼屍，喉結動了動。
“這小子，到底是咋把你拿下的？！”
這可是吃了好幾個人的狼王，獠牙鋒利的一口就能咬穿樹幹，通身近兩百斤，猛撲過來，任誰也擋不住。
如此猛獸竟栽在了自家這小子手裡，到現在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伸出手撫著狼首，冰涼的觸感讓他心裡發顫。
再低頭看向那狼左前腿，森白的腿骨都露出來了，傷口裡裹著乾枯的草屑和血痂，顯然是舊傷。
原來如此，這頭狼的傷口惡化了，行動也就不利索了。
可即便如此，換做這十里八村的其他獵戶，要是碰到這頭狼，怕是也是有命去，沒命回來了。
他又伸手扳起狼王的頭，箭鏃深深扎進肉裡，位置不高不低，正好插在了脖頸處。
“射的真準！”李老爹眼裡不由得露出一分讚許，這箭要是偏個一寸半寸的，怕是自家這老三命就懸了。
他仔細端詳著這個傷口，越看越覺得後怕，自家這張弓弩的力道雖足，但要想射的如此之深，須得是二十步以內的距離。
而這麼近的距離，這狼撲過來時，反應要是慢一點，怕是命都得丟了。
自家這老三竟能穩住手，箭法絲毫不偏……這份鎮定，這份狠勁，當成大事。
他的手指順著狼頸往下滑，又摸到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正中咽喉管。
他眉頭瞬間皺起，忍不住舒了一口長氣：“真險吶！”
按理說中了一箭的狼王早就該倒地了，這一刀又是怎麼回事？
他也是獵戶，知道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中了一箭的狼王，不但沒死，還朝著自家這小子又猛撲了過來！
這當時得有多險？
李老爹心裡想著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這小子，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