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書吧

第39章 群狼夾擊

從狼口崗子的兩座土包上,眨眼之間呼呼啦啦地下來了二三十頭野狼。灰白色的皮毛,長嘴尖耳,那眼珠子慘綠慘綠的,趁著銀白色的月光,活像是山口老墳上的鬼火那般陰森可怕。

梁布泉和幾個崽子扒著門簾縫隙往外頭看,只見那領頭的一隻巨狼足有個半歲的公牛那般大小,光看那老狼白花花的爪子,都趕得上一個成年男人的腦袋瓜子了。

這會兒群狼剛剛匯聚到他們早上才打好的碃子附近,領頭的老狼是嗅完了天上,嗅地上,順著人氣兒一路嗅到了礦坑旁邊,又“呼啦”一下把脖子揚了起來,坐直了身子,藉著月色直勾勾地盯著那個礦坑愣神。過了足有半晌,老狼這才又重新爬了起來,好像打定了什麼信念一樣,晃了晃斗大的腦袋,朝著幾隻半大公狼低吼了幾聲。

被點到名字的幾隻公狼從嗓子裡發出了一陣讓人牙酸骨酥的“嚶嚶”聲,夾著尾巴抻腿弓腰,一個勁地往後退,還有幾個圍著老狼又跑又跳,撒著歡地轉圈,顯然是不想往坑裡面跳。

老狼對著這幾隻不聽命令的半大公狼又是一陣低吼,隨後一巴掌拍倒了一隻公狼,上去就要咬它的脖子。

那充滿了蠻荒獸性的狼叫聲立刻響徹了整個崗子。

梁布泉只感覺,他握著菸袋鍋子的那隻手都開始有些打滑了,明顯是因為太過緊張,手心裡冒汗,給這菸袋鍋子沁的。

趴在他下頭的一個崽子,壓低了嗓子顫聲道:“他們這是幹啥呢?老狼要吃了他們的崽子?”

“狼這玩意可和人不一樣,這玩意最仗義,就是一窩狼裡頭遇見個折胳膊斷腿的,狼群都能把它養活到死。”

萬幸那碃子距離他們搭的簡易窩棚還有點距離,梁布泉死死地盯著狼群,咬著牙嚥了口唾沫,“老狼這是在教育那些小狼崽子呢,不聽話的,就拿咬脖子來威脅一下子,實在管不住的,大不了就轟出狼群,或者再一口咬死。”

“你剛才不是還說這玩意仗義嗎?”

“廢話!你們綹子裡頭能給刺頭留地方嗎?”

就見那隻老狼叼著半大公狼後脖梗子上的那塊皮,不住地從嗓子眼裡發出“呼嚕嚕”的低吼聲,半大公狼掙扎了幾下,隨後就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不動了。

梁布泉定了定神,接著道,“鬧事不服管的,在狼群裡面那就是在挑戰狼王的權威,你看那隻年輕的把尾巴夾起來了吧……這就是認慫了!瞧著吧,這幾隻半大公狼全都得再下到碃道里頭。”

“可是……碃道里頭有啥呀?”

又有個崽子問了,“咱今天早上,不是把那幾個兄弟的屍首都給埋起來了嗎?那裡頭應當是啥也沒有了吧……難不成這老狼頭頭聞錯味了?”

“對呀!”

另一個崽子也介面道,“而且我看那群半大公狼好像不願意下到碃子裡頭,他們好像是……害怕?它們能怕啥呢?”

梁布泉也不是傻子,崽子們能看出來的問題,他自然早就看出來了。只不過,這裡的門道他越是深想,越覺得後脊樑骨發毛。

狼是狗的老祖宗,狗鼻子都能聞出來的東西,狼不可能聞不到。更何況,出主意下礦坑的明顯是這狼群裡頭的狼王,這老狼能統治這麼一大波狼群,靠的自然不止是打架厲害。狼王活了這麼長時間,很明顯也有充分的狩獵經驗。

賊不走空,狼不白忙。

這碃子的確在早上剛剛被人收拾了一遍,可是晚上還沒人進去收拾過呢。

別忘了,剛剛在窩棚外頭,可才丟了三個崽子。

這一點但凡要是細想都能弄明白,可最關鍵的是,這群半大公狼在怕什麼呢?

都說“好虎架不住一群狼”,這可是二三十隻半大公狼組建出來的狼群啊!像這種體制的狼群,別說是老虎了,就是熊瞎子它們都敢照量一下。那碃道里面究竟是什麼樣的危險,連這群老虎狗熊都不害怕的野狼都不敢下去呢?

四五隻半大公狼一個接一個地跳進了坑道,剩下那十幾只野狼,圍著碃道蹲成了一個圈。沒過半晌,就聽見裡頭傳出了一陣又一陣讓人不寒而慄的慘叫,外頭的幾隻野狼立刻坐了起來,圍著碃子又是低吼,又是哀嚎。又是半晌的光景,就只有一隻野狼尾巴朝後,倒退著從碃道里爬了出來,再看它那模樣,也只能用個“慘”字來形容。

尾巴不知被什麼東西咬下去了一半,白骨連肉血淋淋地在外頭露著,只有一丁點狼皮把那尾巴綴在它的屁股上。這半大公狼的後背叫人活生生地撕下了一大塊肉皮,一隻耳朵還被齊根扯了下去,少了一隻眼睛,嘴角還在涔涔地向外淌著血。

可是這頭半大公狼的嘴裡,還是死死地叼著一件衣裳。

一件人類的衣裳。

那半大公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具屍體從碃道里頭拖了出來。等裡頭的人徹底被拽出了碃道以後,這匹狼也終於像是完成了畢生使命一樣,“咣噹”一聲倒在了地上。頭狼領著頭仰脖子對著月亮哀嚎了一聲,剩下的群狼也學著老狼的樣子,倒著耳朵,伸長了脖子對著月亮嚎叫。

底下的崽子,藉著月色一眼便認出了那具屍體的來歷,禁不住喊出了聲:“張鐵柱子!我草,剛才他還在我旁邊的!他啥時候死的……”

這崽子還想問為啥張鐵柱的屍體會跑到碃道里面去,為啥下去了四五隻野狼,只活著出來了一個,是什麼玩意把這隻野狼給咬成了這樣,還有,為啥他們早上在碃道里的時候,就沒見著晚上這麼多的古怪。

但是他憋在後面的話,全讓梁布泉的一隻大手給捂了回去。因為實在是太過緊張,梁布泉差點把這個崽子給活活捂死,要不是那崽子又是拍他大腿,又是掐他胳膊的,他還真會的一個不小心,給那崽子捂到個地老天荒。

“艾瑪……你幹啥呀你……你差點給我憋死!”

“小點聲!那玩意的耳朵賊!你他孃的就這麼著急下去陪你的張鐵柱子?”

老狼的三角耳朵轉了兩轉,似乎有意無意地朝著他們的簡易窩棚瞥了一眼。

單單就是這麼一眼,還沒睡著的幾個人,就又是無端地起了一層白毛汗。

就像是梁布泉說的那樣,野狼這種動物,最講究江湖義氣。見著自己的兄弟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礦洞裡頭,餘下的十來只野狼,對著碃道又是低吼,又是齜牙,大有一副要給兄弟血債血償的豪氣。

可反觀那個碃道,卻像是幾十年都沒人光顧的深潭一樣,就算你往裡頭扔下去一塊大石頭,都濺不出半點水花。

有那麼三兩隻更年輕點的公狼,狂嘯著就要往碃道里面衝。老狼又是咆哮了一通,拿爪子就地拍翻了兩個,剩下的那一個,讓它用嘴叼著尾巴給生生地拽了回來。

群狼又是伸腿弓腰地衝著狼王叫喚,而那隻狼王則終於緩緩地把腦袋,轉向了梁布泉他們的簡易窩棚。

“完了!我日他個姥姥的!”

梁布泉的心裡猛一翻個,手指甲都因為太過用力而摳進了肉裡,“叫喚吧!讓你叫喚!那幫畜生奔著咱們來了!”

只聽狼王對著月亮又是一通嚎叫,幾十只野狼應聲而動,朝著他們的簡易窩棚就飛奔過來。

“媽呀!這麼多狼!這他孃的可咋整!”

“我還沒娶媳婦呢,我他孃的咋就這麼倒黴啊,第一次看碃子就他孃的碰上狼了!”

“還吵吵啥啊,不就是狼嗎?”

餘下的那個崽子說著話就抄起了手裡的響子,“來一個老子崩一個,來一雙老子崩一雙!”

梁布泉看見響子了就想大喊,只可惜他那句“別開槍!”才剛剛說出口,一隻狂奔中的野狼就因為肩膀中彈,而“咣嘰”一聲摔在了半道上。

那野狼少說也有三十來斤,摔在黃泥土地上,立刻就濺起了一大團煙塵。那幾個崽子還來不及慶祝呢,十幾只野狼立刻紅著眼睛,衝出了黃沙煙瘴。

它們那眼珠子通紅一片,就像是噙著血,嘴丫子旁邊的涎水扯著線地迎風飄蕩,滿口哈氣隨著它們身體的一起一落,有規律地向外噴薄,就連那個肩膀負傷的野狼,不知何時也喘著粗氣從後頭跟了上來。

土槍不比盒子炮,得打一槍上一次膛,上回在對付倀鬼惡虎的時候,這土槍的問題就已經暴露無遺了。幾個崽子哪見過這場面,哆哆嗦嗦地還要接著上膛打狼,可是因為實在太過緊張,子彈才剛從兜裡掏出來,就一個不小心,嘩啦啦地灑了一地。

你裝槍上膛就是再快,還能快得過這群狼嗎?

照常理來說,野獸通常都是怕人的。

為啥?

別看咱們人類在這些狼熊虎豹面前,顯得有點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咱們有刀有槍,所以別看那野狼兇猛,再厲害的野獸也不願意和人有正面衝突。

只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時下正是十月下旬,秋收末尾眼瞅著就到了天寒地凍的時候,狼群也得過冬存糧。許是這群野狼實在餓得沒辦法了,這才進了人類的活動區。這群野狼準是一開始就聞到了死屍身上的血腥氣,本打算進礦洞裡掏兩個死屍出來就走,怎奈何進去了四五個,卻只出來了一個半死不活的。

咱先前說了,野狼是群最講江湖義氣的動物,眼瞅著兄弟死了,本就窩了一肚子火。聽見這簡易窩棚裡頭有響動,那裡頭的氣味又和碃道里面的味道大差不差,自然要過來尋仇。貓在窩棚裡的崽子,好死不死地又偏要在這時候打傷了它們狼群裡頭的一隻夥計,它們不找你拼命那都是怪事。

說時遲那時快,群狼眨眼之間就衝到了簡易窩棚旁邊。

梁布泉咬著後槽牙把心一橫,心想著:去他孃的,死就死了!拎起手裡的黃銅菸袋鍋就準備和這群野狼拼個魚死網破。

這時候剛巧一隻乾瘦的老手悄咪咪地搭在了他的肩上,只聽趙老瞎子在他耳畔輕聲道:“你給老頭子我坐下吧!”

這九個字一落,就好像是金石墜地,擲地有聲,屋子裡頭霎時之間是燈火通明。

野狼狡猾,一個怕響,再一個就是怕光。

見著原本漆黑的屋子轉瞬之間亮起了火光,剛才還叫喚得起勁的狼群,霎時間變得啞然一片,群狼瞬間就停下了進攻之勢,給這不大的簡易窩棚圍做了一團。

只聽一個糙漢子,半夢半醒地罵了一句:“娘個炮仗的,誰呀,大晚上開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熱門

重生戰神超能力總裁萌寶系統聊天群萬界最強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