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書吧

第38章 狼性

杜老四是個心大能裝下松花江的主,剛剛熄了燈,還沒過上半刻鐘呢,窩棚裡頭就鼾聲震天了。

反觀這簡易窩棚外頭,梁布泉就沒有他那麼舒服了。

金得海再不濟也是這綹子裡頭的主事人之一,論起拳腳上的功夫,他可能敵不過那些個開武館的或者當兵的,但是打梁布泉這樣的愣頭青,倒是綽綽有餘。沒出三兩個照面,梁布泉已經被他摔了不下七八個跟頭。這功夫,梁布泉已經叫人打得鼻青臉腫,左邊一隻眼睛腫得像是個發麵的饅頭,上下眼皮擠成了一條細縫,連東西都看不清楚。

行走江湖拳來腳往是常有的事,江湖中人也不是武俠小說裡頭那樣,全都是有門有派有師承的主。和人動起手來,大部分靠的是兩樣法寶。一個是膽氣,另一個就是經驗。沒了這兩樣東西,即便是像杜老四這樣身強力壯的大老粗,也很有可能會在陰溝裡邊栽跟頭。

梁布泉是第一次出來闖江湖,和人交手的經驗方面,約等於沒有;論起膽氣來說吧,被金得海摔了這麼多下,大概也給丟得七七八八了。

金得海也是算準了這裡頭的門道,歪脖子朝地上狠啐了一口血沫子:“小*逼*崽子,你再他孃的跟老子狂啊?我告訴你,要不是礙著你那瞎眼睛老爹的份上,老子他*媽今天打死你,信不信?”

梁布泉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腳下一軟又給摔了個屁股墩,他乾脆就拿手反撐著地面不起來了,歪著腦袋拿一隻眼睛盯著金得海,冷哼了一聲:“能耐了你?就你這兩下子,也他孃的想要打死人?老子身上刺撓,有能耐你再給老子來兩下!”

“還他孃的挺能拉硬(逞強)的!你都讓我們金爺給打成啥樣了?自己身上幾兩肉,你自己心裡頭沒點數啊!”

索性閒著也是閒著,那六個崽子不願意在窩棚裡面睡覺,全都聚在了外頭看人打架。他們和金得海認識的時間長,知道這傢伙下手有多黑。這一會兒,多數人都是在旁邊起鬨架秧子,梁布泉究竟能被揍成什麼樣,他們根本不在乎,甚至有些人還覺得把他打死了反倒更好。死了一個梁布泉,他們就不用每天起早貪黑地下礦挖土了,重拾老本行,還能做回那些個打家劫舍的買賣。

腰裡彆著個響子,走到哪都當爺的日子,不比成天鑽土洞子舒服多了?

“對,這小子還他孃的嘴硬呢!金爺,給他漲漲教訓,打死這王巴羔子!”

“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

“行了,別他孃的在這瞎起鬨!”

金得海說著話,又朝梁布泉一挑眉毛,“怎麼說啊?還打不打啊?”

梁布泉抹了把額頭上的血沫子,又掙扎了幾下,可還是爬不起來。

“得了,我看這樣,那小子也動不了手了。這叫啥?心有餘……魚有啥來著?”

“你可拉倒吧,還他孃的魚有啥?魚有肉!那叫心有餘力不足!小子,願打服輸,剛才在窩棚裡我可聽得真亮的,輸了的磕頭叫爺爺!你叫吧!”

眾人又是一通起鬨:“叫爺爺!趕緊的,叫爺爺!”

金得海冷笑著走到梁布泉跟前,貓下腰用手掌一下一下地扇著梁布泉的臉:“你叫啊?叫爺爺!”

梁布泉也冷笑著咬緊了自己的後槽牙:“爺爺……我他孃的是你爺爺!”

“給臉不要臉!”

金得海的眼珠子一瞪,輪圓了胳膊對著梁布泉就是一嘴巴,“你叫不叫!”

這邊的話音沒落呢,第二個嘴巴夾風帶雨地就甩了過來。這嘴巴打得是一下比一下重,金得海幾乎是騎在了梁布泉的身上左右開弓,扇得自己的胳膊都覺得酸。

可是梁布泉反倒是忘了疼字是怎麼寫的一樣,每被金得海扇一巴掌,都要大喊一聲:“使勁!刺撓!不他媽疼!”

“我他孃的讓你不疼!”

金得海打紅了眼,兩條腿跪在梁布泉的腕子上就要從自己的懷裡面找刀,可就是他找刀的這一下子空擋,梁布泉也不知是從哪來的力氣,猛然之間挺起了腰,當即就把金得海掀了個趔趄。

說時遲那時快,這金得海剛從懷裡把匕首掏出來,梁布泉也不知什麼時候,變戲法似的在手裡捏起了一根純銅做的菸袋鍋子,對著金得海的太陽穴,輪圓了就是一下。

都知道,這太陽穴可是人體穴位上的一個軟肋,那地方緊挨著腦仁,要是這一下子打正了地方,金得海的一條小命可是就要交代了。

但萬幸的是梁布泉在早先已經浪費了太多的體力,這一下子雖然不輕,但也不至於要了金得海的命。

在場的幾個崽子們全都看傻眼了,一開始就看見梁布泉單方面的捱揍,人腦袋都要給打成狗腦袋了,這怎麼就風水輪流轉,偏偏就轉到金得海身上了呢?那傢伙剛把匕首拿到手裡,腦袋上就被人掀了一下子,剛到手的匕首短刀被甩飛了不說,人咋還躺在地上蹬腿了呢?

梁布泉翻身騎在金得海的身上,歪頭吐出了一顆後槽牙,掄起菸袋鍋子,對著金得海的側臉又是一下子:“打掉了你爺爺我的一顆牙,老子讓你還我一口牙!”

咱前頭說了,這可是純銅的菸袋鍋子,梁布泉的力氣就是再不濟,也不是他金得海的幾顆大牙能承受得住的。

就聽見“咯嘣蹦”幾聲脆響,金得海脖子一歪,一口血沫子伴著白花花的碎牙,就叫他給吐出來了。

“還他孃的有一邊呢,老子可憐你,給你留著一排門牙吃飯用……”

這梁布泉一腦門子的血,陰著張臉掄起菸袋鍋子就要砸他另一邊的牙。看熱鬧的幾個崽子一見這樣,趕緊上去攔架:“你小子咋這麼狠吶!可不能再打了,再打真他孃的出人命了!”

這幾個崽子兩個架胳膊,一個摟腰,廢了牛勁才把梁布泉從金得海的身上折騰下來:“你小子咋還帶著傢伙呢?說好了赤手空拳的嗎?這可咋整……金爺好像讓這崽子給打懵過去了,他不能殘疾吧?”

“出人命?”

梁布泉就是被三個人按著都不老實,冷笑著瞥了眼那兩個架著他胳膊的崽子,“你們剛才不還張羅著,讓你們金爺打死老子嗎?日你們祖宗的,給老子放下來!是他先動的刀,你們拉偏架是不是?沒有我們爺倆,你們幾個王八犢子還他孃的在綹子裡喝西北風呢!求著爺爺替你們找金子,你們就這麼對待爺爺我?給老子撒手!”

“梁爺,梁爹!祖宗!我們錯了,我們錯了還不成嗎!”

摟著腰的那個死的心都有了,“綹子裡頭打架是常有的事,老爺們在一起嘛,碰著點啥雞毛蒜皮的小事,打一架就完了。哪有像您這樣下死手的啊!我的個親孃姥姥啊,人家是奔著給你打服咯,你是奔著給人弄死去的啊!咱消消氣,咱壓壓火,再動手,您可真就把咱們金爺給打死了!你看看他,他都吐沫子了!”

論起經驗和膽氣,可能梁布泉連這綹子裡頭不出名的崽子都比不了。可是論起狠來,放眼這座綹子,恐怕除了總瓢把子馮三爺,沒人能和他叫得上板。早先在老林子裡頭遇見張洪山的那一出,就給了梁布泉一個教訓。但凡是和人動過了手,說不記仇那都是扯犢子。既然江湖上講究的是個快意恩仇,能交朋友就儘量別拉仇家,那就乾脆下手果斷一點。

只要是動手,就奔著要了對方的命那麼招呼。

摟著腰的那個眼瞅著塊按不住梁布泉了,扯著脖子叫上了外援:“餘下那幾個呢?咱他孃的不是六個人嗎?你們就光看著我們攔架也不伸手?綹子裡頭白養活你們了是不是!人呢?”

這人叫了一溜十三遭,不僅是夾著胳膊的那兩個人傻了,就連正主樑布泉也不再掙扎了。

剛才出來的崽子不是六個嗎?

其餘的那三個人,跑哪去了?

幾個人瞧著一望無際的狼口崗子,這上頭除了黃沙就是石頭,頭頂的月亮把這片荒地照得白慘慘的,四下就是一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那三個崽子能去哪呢?

寒風一起,幾個人只覺得自己的後背一個勁地往上冒冷氣,都不約而同地把腦袋轉向了早上才打好的碃口。

今天早上,眾人發現死屍的地方,就在那個礦眼裡頭。

如今這座礦眼,少說也有十一二丈那麼深,月光照不透那裡邊的黑暗。幾個人只覺得那團黑暗裡面,似乎正有什麼及其鬼祟的東西,正在計劃著把他們也給拉倒礦洞裡頭。

一個崽子哆哆嗦嗦地拽了拽梁布泉的衣角:“爺……那碃口裡邊……不能有鬼吧!”

這崽子不問還好,聽到“鬼”字,幾個人又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陣擺子。

“別他孃的瞎白話!”

梁布泉定了定神,強咬著牙關才算勉強站直了身子,“都說鬼物沒影,都他孃的沒影的東西,為啥還要吃人的舌頭?先回窩棚裡面……明天早上,再看看碃子裡面出了啥事。”

他拿手裡的菸袋鍋子把門簾挑開,期間還不忘瞥了躺在地上的金得海一眼,又對那幾個崽子吩咐道:“把他先拉回去把,扔在外面該讓狼吃了。”

就在這時,只聽見一陣恍若鬼哭一般的狼嚎。狼口崗子的兩座土包之上,突然之間冒起了一雙又一雙慘碧色的眼睛。

“奶奶個孫子的,怕啥來啥!狼來了!”

熱門

重生戰神超能力總裁萌寶系統聊天群萬界最強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