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首站
“為什麼是皇宮大牢與敬承司？”
佐天奕疑惑道。
在他的印象裡，君主的重心難道不是應該放在整個國家上嗎？
為什麼一登基就拿宮裡的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機構開刀呢？
“在聖上即位之前，宮裡的規矩異常嚴格，甚至可以用苛刻來形容，很多入宮不久的宮女因為無意中犯了錯，就會被敬承司一頓酷刑招呼後扔到皇宮大牢。按理說，宮裡有宮裡的規矩，只要好好遵守就沒什麼問題了，但自從先皇佐川登基以來，宮女們的犯錯機率與日俱增，最多的時候每天能有數十人被送到敬承司，皇宮大牢也是人滿為患，這種現象似乎從未發生過。”
“是不是父皇登基之後，宮裡的規矩變得嚴格了。”
“並不是這樣的。根據規定的修改時間來看，先皇並未對宮裡的規矩做出改變。”
雪絨肯定地做出了回答。
“既然如此，那是出於什麼原因呢？”
雪絨一時間輕咬嘴唇，似乎有些猶豫。
從她的反應中，佐天奕感受到了些許難言之隱。
“殿下還記得錦夕嗎？”
“當然記得，就是今天早晨主動挑事的那個宮女吧！”
佐天奕潛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沒錯，錦夕屬於女官，當前為一段四階，比雪絨的品階要高上不少。”
一段四階？
這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之前從未聽說過。
而且，令佐天奕更加奇怪的是，這和佐天芷改良皇宮大牢與敬承司有什麼關係。
但以往的經驗告訴他，雪絨不會說謊。
“如果錦夕比你高得多的話，那為什麼要在此事上露頭呢，還冒著得罪我的風險，難不成之前她與你有所過節。”
“雪絨雖然與她沒有任何過節，但……這麼說吧，在之前的宮裡，只要是宮女或女官，除去所謂的自己人之外，基本上人與人之間都會有些許過節。”
這番話倒是把佐天奕給說暈了。
人人都有過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佐天奕一個頭兩個大，雪絨的態度變得嚴肅起來。
“猶如官場上的上下級之間的相處規則一樣，宮裡的女官與宮女們同樣有著異常濃厚的長幼尊卑規定，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些規定比官場上的規則更嚴苛。”
“就以宮女為例，只要是一進宮就算宮女，品階三段，從上到下一個有五階，若是見了比自己品階高的宮女，哪怕僅僅高上一階，都要主動行禮以表示尊重與服從，甚至於在日常語言上都有不成文的規定。”
“進宮後的宮女們慢慢會知道這個道理，為了使得自身不會成為受欺負與壓迫的物件，在被敬承司分配的宮裡各處後都會選擇‘站隊’，例如各個王子公主、嬪妃或者宮內主管，據說這個私下裡的習俗已經傳承了很多年了。”
“不過，先皇佐川是先皇佐振的獨子，而佐川自始至終也只有殿下您與聖上兩子，這種情況下，宮女們長期以來的‘站隊’習俗被從根本上改變。”
“面對皇族子弟急速減少的情況，當時的少府與內務府經過佐川同意後，對宮裡所屬人員進行了大量裁減，而人數龐大又極容易被取代的宮女就成為了首選的目標。”
“意識到很多人要被罷黜出宮的現實，為了能夠安安穩穩地留在宮裡，皇宮中瞬間成立了以各個女官為首的小圈子，用造謠誹謗，誣陷捏造的方式彼此之間互相攻擊潑髒水，透過剷除異己的方式來獲得最終留在宮裡的機會。”
天哪！
佐天奕心中一陣翻江倒海。
說白了，皇族子弟與妃嬪的急速消失雖然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宮鬥”存在的可能性，但隨著而來的人員裁減又使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逐漸惡化，以至於一發不可收拾。
蛋糕就這麼大一塊，來分蛋糕的人有如此之多，根本就不夠分。
由此帶來的惡意競爭也就少不了了。
比起直接將競爭對手“物理上消滅”這種風險極大的行動，透過栽贓誹謗的方式以敬承司這個管事機構來借刀殺人無疑是更加明智的選擇。
再加上屆時嚴苛的宮規從中推波助瀾，皇宮大牢里人滿為患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那，皇姐又做了些什麼呢？”
佐天奕終於接近了問題的核心。
“聖上即位後，首先做的就是穩定人心。聖上以君主的名義告誡宮內人員，由於皇宮人員趨於穩定，從即日起將不再罷黜人員。”
“其次就是改善規矩。聖上嚴令內務府與敬承司改善宮規，將所有不合理的規則剔除得一乾二淨，同時大幅改善了體罰的程度與涉及的範圍，並且新加入規定——任何人一旦確鑿欺凌他人，一律罷黜出宮。”
“隨後是禁止私鬥。一方面，聖上派出天羽營的侍衛到宮裡的各個角落值守，以監督平日裡是否有人遭到欺凌，另一方面，內務府成立了專門的團隊，每日傍晚為各個宮女問話和檢查身子，已確定身心未受到傷害。”
“隨後重審冤假錯案。聖上提拔當時的廷尉府右侍郎耿邦進宮，對皇宮大牢裡所有再關宮女的問題進行重審，最後確定有超過九成的人被冤枉，而耿邦也因此得到了聖上的賞識，一年之內兩度晉升，做到了廷尉一職。”
雪絨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值得一提的是，廷尉府的一把手是廷尉，再下來就是侍郎與右侍郎。
因此，耿邦半年之內連升兩級，一時間還在朝堂上引起了些許轟動。
這也是當時佐天芷在朝堂上對他頗為不滿的原因之一。
“皇姐好厲害啊！”
佐天奕一邊感嘆，一邊猛地喝了一口茶水。
完善而又無懈可擊的改革！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除了歎服與敬佩，在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了。
“就像殿下說的那樣，這一條條方案都是聖上一點點在寢宮書房的案牘前磨出來的，殿下可以回憶一下當時比試的時候，在場的宮女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就知道聖上的改革方案有多麼成功。”
“你之所以當時不怎麼害怕，也是因為這些吧。”
佐天奕躺到前廳的躺椅上，雙眼目視上方。
在上方的穹頂處，有一個與萬花筒類似的圖案，看起來美不勝收。
憑藉並不全面的知識，他認出來了上面的一些門道。
“是的，因為知道這些，所以我相信聖上不會隨意大開殺戒，不過後面錦夕的橫插一腳雪絨的確沒有想到。”
說到錦夕的時候，雪絨眼中閃過一絲絲愧疚。
可能是因為佐天奕因為她的原因，被迫當場交出劉培的口供吧。
不過，雪絨所不知道的是，關於此事，佐天奕已經與佐天芷說開了。
“你與錦夕確實沒有過節嗎？”
“錦夕長期處於聖上身邊，而雪絨自入宮以來就陪伴在殿下左右，我們二人平日裡基本上沒有交集，更談不上得罪了。”
雪絨一臉無奈地回覆道。
為什麼錦夕不惜冒著得罪佐天奕的風險也要朝中間橫插一腳啊！
她也想知道背後的原因。
“行吧，今天辛苦你了，早點回去歇息吧。”
“雪絨告退。”
薛勇離開之後，佐天奕深深地打了個哈欠，朝著臥房走去。
雖然此時已經非常疲憊了，但他的大腦還在努力轉動。
不得不承認，這個有些“傲嬌”的姐姐，真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就算她所做的一切僅僅是為了宮平定宮闈，但從取得的結果來看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或許，這樣的人真的能帶領國家走向強盛。
反正之前雙方的心結已經一一解開了，以後可以多瞭解瞭解。
一時間，他的心中，突然想要為皇宮珍寶的流失之事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