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政丹借酒立盟約，臨行夜半惜別依
“謝謝客官，謝謝！”店家當然明白，這些錢足夠了，但是店家還是看了看四周，看了看秦王政和燕太子丹，心裡確認，他們不會鬧事，免得連累自己。
秦王政醉醺醺的帶著阿丹走在玄武大街上，王賁遠遠地跟著。
“怎麼樣？”燕太子丹側著臉問秦王政，今日秦王政見到菲菲，讓燕太子丹心裡很不安全
“什麼怎麼樣？”秦王政斜著眼看著自己的好友。
“我妹！”燕太子丹勾著秦王政的肩膀。
“蕙質蘭心！”這是秦王政由衷之言。
“喜歡麼？”燕太子丹追問道。
“很好！”秦王政踉蹌著。
“那就好！”燕太子丹看得出，自己好兄弟真的很喜歡自己王妹，但是他看菲菲的眼神……
“你看上菲菲公主了？”秦王政踉蹌著，問著身旁的燕太子丹。
“是啊，你不是說，我可以帶走一個的嗎？”燕太子丹也醉了，酒開始上頭，也放開了。
“寡人是說，裡面的公主，要她自己願意跟你走才心，才能讓你帶走一個！”
“看著，菲菲遲早願意跟我走的！”阿丹雖然醉了，但是話語非常篤定。
秦王政踉蹌著往前面走幾步，沒有出聲。
阿丹突然止住腳步，看向前面的秦王政：“阿政，你跟我說個實話！”
“什麼？”
“你喜歡菲菲？”
“彼此彼此！”秦王政絲毫沒有掩飾，剛才雍城邑中醉酒，想到當年常春街頭的那個身影，就如菲菲公主一般，飄逸如仙，讓自己沒有辦法不去想，沒法不將兩個身影重合。
不，或許還有一道身影，自己銘刻於心，那是邯鄲城質子府那個羸弱而又堅硬的身影，自己從小想保護她，但是曾經被她保護，而她現在似乎捨棄自己而去了，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了。
“但是嫣然……”
“她們都是阿房宮的公主，寡人又不是小孩，不做這種選擇了，老太后、母后、呂相朝堂文武百官，寡人的婚姻，寡人滿足你們……”秦王政醉醺醺地說道。
燕太子丹愣住了，酒也醒了幾分，不敢相信地問道：“她倆全要了？”
“不行麼？”秦王政一甩手：“大家這樣都滿意了吧！”
“不……”燕太子丹臉脹得血紅，衝著秦王政吼道：“菲菲是我的！”
秦王政擺了擺手：“可惜，她沒有同意跟你走，你連與她牽手都做不到。別忘了，寡人跟你說過，要帶走，必須她心甘情願才行！”
“你不能跟我搶！”燕太子丹紅著眼睛盯著秦王政，拉著秦王政的手：“君子不奪人所好！”
“呵呵……”秦王政一甩手：“寡人非君子，寡人乃君王，君子之王，現在談的是阿房宮內的女人，你知道意味著什麼麼？”
“這不公平！”燕太子丹當然明白意味著什麼，阿房宮的女人實際上就等同於秦王的女人，秦王未過門的女人，誰敢搶秦王的女人？天下間沒有人敢？
“公平？”秦王撇了撇嘴，繼續說道：“寡人為秦王，你為燕太子，我們腳下踩的可不是燕國土地，而是大秦的土地！”
“阿政……”燕太子有點求的意思。
“好，你要公平，寡人給你，再給你，十二月時間，這十二個月我們共同追逐菲菲，誰先贏得美人心誰贏得美人歸！”
“你不得顯示你秦王之尊！”燕太子丹叮囑說，
“好！”秦王點頭。
燕太子丹又問道：“如若十二個月過後，你我都沒有獲得美人心呢？”
秦王政斷言道：“那麼不久，寡人會要求阿房宮的公主同時入宮！”
燕太子丹搖了搖頭：“這不公平！”
秦王政也不想兄弟情分走到這一步，於是看著垂頭喪氣的燕太子丹。
“你也知道，寡人不可能永遠等待，更何況你已經提前好久了，很多時候，機會在自己手裡，沒把握住，那也是寡人的錯麼？”
燕太子丹默語，的確，整個冬天，自己一直圍著菲菲公主，秦王今日才能看到菲菲真身，要說起來，的確怪自己這麼長時間沒有獲取美人心，同時，阿丹也知道，阿政故意多喝一些酒就是為了告訴自己這個，說起來他也沒錯，畢竟阿房宮那些公主本來都是他的，說起來菲菲太美了，這種傾國傾城之貌，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動心，現出真身，沒有幾個男人可以抗拒，而阿政不只是秦王，他也是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而且自己知道他之前沒有任何喜歡的女人，或許自己妹妹嫣然他會喜歡，而菲菲他更喜歡。
燕太子丹抬起頭看向秦王政，目光有些冷。
“阿政，你這麼做，你知道會怎麼樣麼？”
秦王政心裡一痛，知道燕太子丹這麼說就意味著很有可能友情會破裂。
“阿丹，你我在邯鄲城有過命的交情，難道敵不過一個女人？”秦王政只能假裝醉醺醺地說道：“今夜一言話，贏得美人心，抱得美人歸，莫傷兄弟情！”
燕太子丹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風隨冷夜冷又冷！”燕太子丹拉了拉自己的衣領。
“酒入愁腸愁更愁！”秦王政跟著答道，對於燕太子丹，自己算是仁至義盡。
“就此告別吧！”秦王看向前面的秦宮，秦宮門口站著蒙恬，蒙恬看見秦王迎面而來，就大步迎上去。
“阿政……”
“阿丹……”秦王政看向王賁：“王賁送一下阿丹！”
“嗨！”
秦王政看著王賁扶著踉蹌的燕太子丹離開後，直了直身體，想到那句話，輕聲嘆道：“早入秦宮侍君王！”
這是當初宗聖宮，菲菲公主留下的願望，那麼，自己如何不敢放手一搏，賭一賭？終究，他是自己兄弟！
不過，要是自己輸了，自己願意撒手麼？
秦王政抬頭看向冰冷的月亮，讓月光將銀光灑滿自己全身。
許久……
秦王政大袖一揮，轉身看向蒙恬：“回大正宮！”
“大王，今天……”
“今日事今日畢！”秦王政冷言道。
“嗨！”
易水閣
嫣然公主一席淡紫色長裙優雅地坐在小亭中的石凳上，菲菲公主一身桃色長裙坐在旁邊，猶如桃花仙子，看著水中的魚兒，兩人勾出一副詩情畫意的現場。
“那個……”菲菲公主欲言又止。
“姐姐，你想問政公子的事是吧？”嫣然公主笑眯眯地看向菲菲公主。
今天看到菲菲公主一早來到易水閣就明白了她想問什麼。
嫣然公主有個習慣就是回來後，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回憶一下一天的事情，昨晚就想的很清楚，很明顯在秦嶺之中，還有宗聖宮，自己對“政公子”太畢恭畢敬了。
在宗聖宮或許菲菲公主沒有想起來，但是昨天在秦嶺之中發生的，昨天晚上她回去之後，終究想起來了。
“嗯，秦王年少，尚未立後，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孩子，但你稱他為‘公子’？難道是秦莊王之子？但不對啊，莊王只有二子，還有一子叫成蛟啊！”
春秋時代，公子起初是公爵之子，才能叫公子，後來演變為諸侯之子才能稱為公子，因為那時候諸侯最高等級就是公爵，公爵之子為公子，最有名的就是公子小白與公子糾，公子之子叫公孫，還有公子夷吾，公子重耳，這時候大部分諸侯卻是侯爵，但是公子之稱普及到所有諸侯之子都成為公子，到了戰國時期大部分諸侯都是稱王，一般更多稱為王子，但是先王之子，或者君王之兄弟就不是王子了，而是用公子來稱呼，最有名的戰國四大公子，他們真正成名的時候都已經封君，王位已經落於自己王兄或者王弟之手，他們不能覬覦了，秦國能被稱為公子的也就兩人而已，長安君成蛟，和麃公府公爵之子，其他沒有一個夠資格稱為“政公子”，難道這個政公子是麃公第二個兒子？自己怎麼不知曉？
當然民間也有以“公”來稱呼對方，這些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比如“毛公”、“薛公”，但他們的兒子絕不能被稱為“公子”！
嫣然公主莞爾一笑，知道菲菲公主鑽牛角尖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實際上妹妹也不知道，是王兄介紹的，要不，待會你問問王兄！”
菲菲公主一愣，自己怎麼可能問燕太子丹，其他男人的事情！這小妮子太賊了。
“妹妹，要不，你幫我問問？”菲菲公主總感覺這小妮子沒跟自己說實話。
“好吧！”嫣然公主回答很爽朗。
兩人喝了一口茶，珠兒將茶水倒上。
“你覺得我王兄怎麼樣？”嫣然公主側著臉看向身邊如天人一樣的姐姐。
“很好啊！”菲菲公主神色有些恍惚，卻是想到兩個人。
“有點敷衍，跟小妹說句真話！”嫣然公主有些耍賴地搖了搖菲菲公主的手臂。
“你都沒跟我說真話！”菲菲公主撅著嘴巴。
嫣然公主知道菲菲姐姐還是因為自己沒告訴她“政公子”的身份，而生氣。
“好了，你跟我說，我馬上問我哥，最多兩天，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好吧！”菲菲公主站起來，面露難色：“實際上……，也不是你兄長不好！”
嫣然公主一愣，兩人就差一點，為何聽起來菲菲公主還是……
“實際上從小，準確來說是八歲開始，我就會做一個夢！”菲菲公主回憶道。
“夢？”
“是的，有個男孩擋在我的身前，用手幫我擋了一刀，那一刀割破了他的手，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他的左手！”
“是夢中麼？”嫣然公主繼續問道。
“不，是真實的！只是我夢中經常會夢見當時的場景！”
“真實的？誰敢傷害你？”嫣然公主有點不敢相信。
“是的，那一年，我才八歲，在韓國當然沒人敢，但是在邯鄲，人生地不熟……”
“你不會說，是遇上我王兄那次吧！”嫣然公主驚呆了，那次故事自己聽了很多遍，雖然王兄的記憶中也有缺失，但是自己王兄的手一點傷痕都沒有，那麼那個身影是……
“是的，就是那次！”菲菲公主非常確認。
“你喜歡的是……”嫣然公主算是確認了。
“你知道？”菲菲公主轉身看向嫣然公主，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自己沒好意思問燕太子丹。
“我不在場，也不清楚！”嫣然公主頓時不敢說了。
“你能幫我問問你兄長麼？”菲菲公主有些央求道。
嫣然公主默然……
“姐姐有重謝！”菲菲公主急了：“哪怕這紫金鐲還給你！”
菲菲公主正欲卸下手臂上的紫金鐲。
嫣然公主止住菲菲公主的動作。
“姐姐，你也知道王兄喜歡你，我這麼做很為難！”嫣然公主心裡不是滋味。
菲菲公主點了點頭，的確，嫣然公主要面對的是他的兄長。
“這紫金鐲的作用，你我都知道，送與你就是你的了，斷然不能要回！”嫣然公主心裡一軟：“算了，讓小妹想想辦法好麼？”
“真的？”
嫣然公主無奈的點了點頭。
“姐姐謝過妹妹，此事若成，不需要紫金鐲，姐姐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只要不要違背姐姐良心，姐姐都會答應的！”菲菲公主急切地說道。
“包括嫁給我王兄？”嫣然公主似笑非笑的看著菲菲公主。
“欠打麼？”菲菲公主臉色緋紅，朝嫣然公主白了白雙眼：“這事姐姐可不能答應，姐姐一心想嫁給的就是那個為姐姐擋了一刀的人，沒有他，姐姐早就容顏已毀，你王兄根本不會喜歡上我！”
嫣然公主點了點頭，自己能理解，畢竟自己也是從小喜歡“政哥哥”，而菲菲姐姐也想了這麼多年，更何況他為她擋了一刀，此種恩情，以身相許，也是正常，菲菲姐姐這麼漂亮，豔壓群芳，是個男人都難擋她的風采，昨日在秦嶺，他的眼睛也曾在她的身上逗留過，王兄之所以沒有帶他去醉秦閣，或許他是故意的，他也故意沒有告訴菲菲姐姐，他和秦王關係很好。
或許，為此還沒有告訴菲菲公主，秦王答應他可以從阿房宮帶走一個自己心甘情願走的公主，而自己……
“那麼，小妹我使用一個要求！”嫣然公主詭異地一笑。
“你確定能……”菲菲公主狐疑道。
“不能使用麼？”嫣然公主反問道。
“行！”
菲菲公主倒是希望完成這個願望，她相信嫣然公主一定能做到，巴不得她趕緊提出要求。
嫣然公主燦爛一笑：“這個要求就是，你要答應我三個要求！”
“啊？”菲菲公主傻眼了。
“沒有違揹你的良心了嗎？”嫣然公主俏皮的看了看菲菲公主。
“這……，你也太壞了！”菲菲公主一陣無語，還可以這樣提出要求的？
“可以麼？”嫣然公主眯著雙眼看著菲菲公主，笑得有點詭異，有點賊兮兮，然後慢慢的恢復平常的樣子。
菲菲公主看著嫣然公主的雙眸，清澈無比。
“好，三個，只能三個，不能再次提出這種要求，不然，沒完沒了了！”菲菲公主很無奈。
“那是當然！”嫣然公主如同小孩一樣，有些得意。
“還是一樣，不能違揹我自己的良心！”
“那當然！”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妮子！”
“誰讓菲菲姐姐心疼我呢？除了王兄，小妹我都捨不得，你嫁給其他人了！”
“找打是麼？”菲菲公主對於自己這個嫣然妹妹也是沒辦法，她如同百變精靈，偶爾變成乖巧，偶爾變成古怪，偶爾變成極其睿智，偶爾變成極其賴皮，最重要的是，你總是捨不得欺負她。
“姐姐……”嫣然公主搖了搖菲菲公主的手，又開始了耍賴了。
“小妮子！”菲菲公主颳了一下嫣然公主的鼻子。
“姐姐先回去了，近期我們走的太近，她們都在傳！”嫣然公主突然頓了頓，先是打量了四周，然後……
“她們在羨慕妹妹可以這樣！”嫣然公主伸出一個指頭在菲菲公主身上點了一下，然後一溜煙就跑了。
“小妮子，別讓我逮著你！”
“咯咯咯……”易水閣裡面傳出悅耳的鈴鐺聲。
當菲菲公主走出易水閣的時候，閣樓上，嫣然公主已經回到閣樓上了，目送菲菲公主，目光很平靜，因為她知道，或許，自己最大的情敵就是她，阿房宮最漂亮的公主，或許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但自己並不怪她，應該說，沒法指責她，她，也沒有錯，錯是大家都湊到一起來了。
當菲菲公主消失在嫣然公主的視線的時候，嫣然公主回到自己的床上，輕輕躺上去，撫摸著手臂上的黃金臂釧，回憶著……
那是自己離開燕國，來秦國的最後一晚，自己的房間……
“嫣然……”
“母親……”
“母親捨不得你！”
“嫣然也捨不得母親！”嫣然鑽入母親的懷裡，這一刻嫣然有些後悔，母親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孩子，而自己卻要拋下母親去秦國，但是覆水難收，燕國派去秦國的文書早就在秦王的案牘上了，就算自己反悔，就算父王也後悔也沒用了，木已成舟，難以改變。
“那麼，你為何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秦國！”每一位母親都是這樣，捨不得孩子遠離，特別是自己的女兒，如果說燕國是苦寒之地，那秦國卻是蠻夷不開化之邦。
嫣然鑽入母親的懷裡，享受著母親的溫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逃避著這個問題。
“你就不能多陪陪母親麼？”
嫣然公主心裡道：“女兒也想，但是晚了，政哥哥就有其他女人了。”
“亦玉姐姐哭的那麼可憐！”嫣然公主說道。
“所以你就跟父王說，你替代亦玉？”
嫣然公主縮了縮身子，將身子全部縮排母親的懷裡，自己太留念母親的懷抱了，或許以後再也感受不到了，不由得捨不得這股味道。
“嫣然……”
“嗯……”嫣然公主感覺在自己母親懷裡真的太舒服了，舒服到了自己可以什麼也不想，只想靜靜躺著而已。
“你睡著了？”
“母親，在你懷裡真香……”
“你這孩子……，咋就這麼不懂事呢？母親操碎了心！”
“母親，不用操心，女兒會照顧自己的！”
“不，母親還沒有教你為人妻，更沒有教你在深宮處世之道。”
“宮內不是挺好麼？”
“不，那是因為你不是母親，你也不是王子，不是眾矢之的！”
“有區別麼？”
“母親是嬪妃，要爭寵，不然你父王不會最愛母親！”
“母親……”
“你是不是想說沒看到母親爭寵？”
嫣然公主輕輕的點了點頭，的確，母親從來不爭寵，但是她是父王最喜歡的一個嬪妃，很多時候父王不帶王后，不帶他最寵愛的慄妃，但是會帶上母親，也會很喜歡自己，父王在母親宮中經常感嘆母親沒有給他生一個男娃。
“你看，王后和其他嬪妃總是傳出各種爭寵，對不對？”
嫣然公主坐了起來，這自己之前沒有想過，現在想起來倒是，在燕宮，王后雖然主持燕宮內務，但是由於父王嬪妃眾多，相互針對，王后最為尊貴，那是因為她來自於楚國昭氏，楚國是大國，昭氏是楚國第一大族，嬪妃中最漂亮的是慄妃，父王在慄妃那過夜最多，但父王最喜歡的就是自己母后，愛屋及烏，這點自己深有體會，所以公主之中自己最得寵，這其中的奧妙，自己的確從來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