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滄海歸墟掌
牧迪撥開袍擺，決然一跪，振重說道:“孫兒斗膽，請爺爺救楚秋一命。”
大長老微微動容:“你和楚秋認識?”
牧迪點了點頭，凜然開口道:“以我對楚秋的瞭解，他絕非爺爺口中所說的狂妄之輩。如果我是楚秋，或許這件事我只會做的比他做的更為激進。以孫兒的看法，楚秋思路清晰，恩怨分明，既然他敢主動約戰，那我相信，他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只希望，屆時楚秋萬一不敵，爺爺能夠出手救下楚秋。”
大長老目光閃爍，經牧迪這麼一提醒，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很多細節，以宗主對楚秋的器重程度，楚秋在宗門內遇到危險，她應當第一個出現，可宗主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難道她真的認為楚秋有能力與老九抗衡?
牧迪見大長老不說話，知道他被自己說動了幾分，不由得趁熱打鐵道:“我相信，爺爺也不希望眼睜睜看著一位修行天才隕落在起點。”
大長老悵然若失，看著牧迪還略顯稚嫩的臉頰，此刻卻佈滿了決然，心中一軟，長嘆道:“迪兒，你長大了，也罷，我答應你，屆時我會暗中觀察楚秋和老九的決鬥，如若發現楚秋稍有不敵，我會出手製止這場不公平的決鬥。”
牧迪臉色一喜，欣然道:“謝謝爺爺。”
大長老蒼老的臉龐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擺了擺手:“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爺爺相信，你不比楚秋差多少。你可千萬別讓爺爺失望。”
牧迪抱拳，轟然應是。出了木屋，帶上房門，目光眺望遠方的連綿山巒，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喃喃說道:“我也只能幫你到這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楚秋回到宿舍，卻見自己還未來得及收拾的被褥已經被疊的整整齊齊，在床頭之上，還放著數十張銀票，楚秋苦笑一聲，屋中殘留的氣息他可謂在熟悉不過。
“想我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如今卻要淪落到靠女人吃軟飯的地步，真是活的太失敗了。”話雖這麼說，但楚秋的心中還是暖烘烘的。
總有人深愛著自己，默默付出。
……日起日落，三天時間，一閃而逝。
日上三杆，沉寂了許久的格鬥場已經是人山人海。就連一些常年閉關的內門弟子此時都是紛紛現身，想要親眼目睹這一場越階挑戰。或者說生死鬥更合適一些。
格鬥場為露天型建築，數百丈的高臺幾乎佔據了三分之二的場地，而在擂臺之下，已經圍得水洩不通。
九長老躍上高臺，四處尋找著楚秋的身影，環視一週，卻並未有所收穫，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楚秋，不會是未戰先逃了吧，不過這樣倒也合理，看來自己得多廢些手腳了。
九長老也不急，就這樣倚劍而立，目中的傲慢毫無掩飾，圍觀的群眾倒也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再次等了半刻鐘，人群中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九長老也似是失去了耐心，正欲離去，而就在此時，楚秋終於是緩緩走進了格鬥場。
格鬥場反倒是瞬間安靜了下來，不為別的，單就這份膽色就足以讓任何人刮目相看。
九長老冷笑一聲:“速戰速決吧！”
楚秋抬起頭，黝黑的眸子依舊古波無平，只有眼眸深處，劃過一絲振重。
腳踏清風，楚秋躍上擂臺一側，體內真氣蓬勃外放，大戰，一觸即發。
楚秋朝著九長老的方面勾了勾手指，故作譏諷:“我先讓你三招。”
圍觀的群眾頓時炸開，這人怕是個傻子吧，現在趁九長老防禦未穩的時候主動出擊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九長老卻只是冷笑連連:“這些鬼點子還是省省吧，我讓你三招又何妨?”
楚秋微微一愣，沒想到自己的計謀已被看破，他本欲激起九長老的怒火，然後理所應當的反讓自己三招。不過，目的總算達到了，楚秋也不再猶豫。
力由肘動，氣由心生，金色佛光照亮楚秋的右臂，楚秋歷喝一聲，右掌猛然一推，一道金色大掌傲然衝出。
佛文閃爍，金光顫動，無盡的神聖威嚴籠罩著整個格鬥場。
九長老卻只是譏笑不止，純白色靈氣籠罩著整個身軀，他甚至都沒想過躲避。如果楚秋到達築基期發出這一掌，九長老或許會微微動容，但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在眾人的注視下，金色大掌落在純白靈氣的護罩之上，頓時便像水觸動到火爐般化為金色蒸汽散盡天地間，而反看九長老卻是紋絲不動，就連靈氣護罩都只是靈光微微一黯。
人群中倒吸涼氣的聲音不絕於耳，雖然知道練氣期和築基期有著鴻壑般的差距，但親眼所見，還是足以讓人觸目驚心，他們自認，哪怕是自己正面對上這金色大掌都只有被碾壓的結局。
楚秋並不意外，靈氣護罩的結實程度他再清楚不過。只是目光略微沉重了一些，三招之後，自己絕不是九長老的對手，所以只能爭取三招之內將其放倒。
“一招了！如果你只有這點本事的話我勸你還是別做掙扎了。”九長老神色自若，至始至終都並未將這場決鬥放在眼裡。
楚秋顧若未聞，深吸一口長氣，輕合雙眸，一縷接一縷的真氣運往雙臂，直至雙掌。
耀目的紫光亮起，當楚秋睜開雙眸，眸中已是一片紫色，雙臂如柳枝般極速舞動，無數道滄海歸墟掌如同連珠彈一般投射而出。
只是並未嚮往常一樣平面形籠罩著九長老的四面八方，而是以一種錐形角度極射而出。
轉瞬間，已有三十多道滄海歸墟掌揮出，楚秋眸中神采依舊，雙臂金光並未有任何的消退。
九長老不屑的搖了搖頭，他明顯能感覺到，這些掌印威力遠不及先前一掌，而看楚秋這施法方式，想必很快便會真氣枯竭。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九長老這般想到，已經想著事後怎麼折磨楚秋。一劍殺了那多沒意思啊，將他的手腳筋挑斷，再把他的舌頭割下來，想想就刺激。
靈氣護盾白光更盛，九長老的心思已經在另一個世界。
一片雪花落下，楚秋放空心神，只是麻木的釋放出一道又一道的滄海歸墟掌，他甚至已經感覺到了丹田真氣枯竭的現象，但他絲毫不敢停手，因為這已經是唯一的搏命機會。
誰都不想死，楚秋也不例外！
楚秋也不知道自己一直重複了這個姿勢多久，但他知道自己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雙臂已經虛脫，自然垂下，楚秋眸中迴歸幽暗，卻不再向以往那般神采奕奕。
看了一眼眼前的錐形掌印，已有上百道滄海歸墟掌，散發出懾人的氣息。楚秋嘴角浮起一抹笑容，這一戰，不論結局如何，最起碼，自己突破了自己。
這三天時間的苦修，楚秋最多勉強能同時發出八十道滄海歸墟掌，進步速度已是堪稱神速。而今日，在生命的威脅下，楚秋對於滄海歸墟掌的修煉再次精進幾分。
滄海歸墟掌以錐形發出，其原理是靈劍宗的萬劍歸宗劍法，只不過，施展起來要複雜百倍，百道掌印同時抵達錐尖，對於力度角度的掌握必須達到細如髮絲的地步。如果不是有著金剛怒目的加持，楚秋絕不可能如此輕易使出這一招。
慢一步發出的金色大掌突然提速，百十道滄海歸墟掌以兩個不同的角度瘋狂般衝向九長老的身影。
九長老感到威壓，從思緒中反應過來，看著近在眼前的無數道掌印不由得大驚失色，他已經感覺到了威脅。
九長老猛然拔出手中銀雪劍，靈氣如潮水般洶湧注入劍身，銀雪劍極速擴大，很快便化作一道銀白色牆壁矗立在九長老身前。
但一切都太遲了，無數道滄海歸墟掌同時抵擋錐尖，金色大掌互相吞噬，散發出的氣勢卻愈發狂猛。
圍觀群眾嚥了口唾沫，這確定是練氣九層的修者所發出的攻擊嗎?
就連隱藏在暗處的大長老都目光灼灼，看來，這小子主動與老九約戰倒並非完全沒有把握。
牧迪倒還好，這三天時間他也偶爾會與楚秋待在一起，知道楚秋手中擁有一個大殺招，但顯然也沒想到能夠正面抗衡築基修士，略微失神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擂臺之上，金色大掌融合漲大，像是一朵金色雲彩般，帶著無可匹敵的佛家聖光衝向前面的一切阻礙，銀雪劍微微顫抖，似也通靈性般，開始畏懼。
“咔嚓，咔嚓...”金色雲彩固然絢麗，卻有著吞噬萬物的能力，銀雪劍裂開無數道裂縫，不過一個呼吸間便已化作無數道碎片飛向擂臺之下。
圍觀的群眾不敢怠慢，畢竟是上品靈器，其鋒利程度可想而知，召出真氣護體，這才免過一切，但他們的目光，卻一直死死的鎖著高臺之上的那朵‘金色雲彩’。
撥開銀雪劍，金色雲彩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九長老面如死灰，很快視野便被無盡的金色光輝所籠罩。
靈氣護罩如同薄翼一般，就連一秒鐘都未曾撐過，金色雲彩帶著九長老的身影撞向格鬥場的牆壁，去勢不止，在眾人視野的最遠處才逐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