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紅鬥角場
“死鬥，他要來了。”吼多小聲說道。
一旁的男孩盡力將全身肌肉放鬆，等待他的來臨。
獸王洛奈他出現在陵園上方，身體慢慢浮現，下方的十字墓碑變得漆黑，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在流動。
洛奈走向月牙鬥角場，他的步伐很慢，身上的肌肉分明，很是悠閒。透過空著的彎弧，向下俯視，漆黑的眼睛彷彿吸收著光線。
隨意的掃過新生的少年，只是在看到死鬥時他眯了眯眼，古老的聲音傳出：“洛薩，你給我過來，我需要一個解釋。”
洛薩從黑霧之中走出，抬著頭，邁著步，很是神駿。
“父親。”
洛奈面無表情，只是吐出一個鼻息。
“我需要一個戰士，強大的戰士，他能統帥千軍，他不畏死亡，他將是我的將軍。”洛薩咬字吐字很慢，說的卻很堅定。
洛奈沉默許久，道：“你是認真的？”
“是的。”洛薩抬頭，一大一小的眸子相互注視，洛薩沒有退讓，依舊是那樣神駿。
“很好很好……”洛奈笑的很豪爽，但在那燦爛笑容下隱藏的是死亡的味道。
下一刻，笑容消失，他變得冷酷：“人類啊，都聽好了！你們的規則改變，勝一百次，名字能夠刻在墓碑上；勝三百次，能獲得自由，成為一個戰士；勝一千次，將會成為將軍，一個統帥千軍的將軍。”洛奈眯著眼說道。
古老又威嚴的聲音還在鬥角場上回蕩，只是他轉身就要離開。
在他化作黑霧消散前，他又瞄了一眼洛薩，眼中盡是戲謔，那好像在問：“讓我看看，你那能夠統帥千軍的將軍，能不能活著立刻這裡？”
洛薩依然神駿，沒有說任何話語，下一刻他也邁入漆黑之中，只是在離開的那一瞬間，他回望了死鬥一眼，眼神很是複雜，有歉意，有信任，還有一絲威嚴。
當洛薩離開，立馬就有人對旁邊的下手，當其他人反應過來，人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死鬥內心複雜，“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同伴？他們不是剛剛才告訴你他的名字嗎？”
可惜在這可悲之地，相互殘殺便是生存的目的。
死鬥又看到有人出手，那個孩子還在猶豫，另一個孩子還在吃驚。
不由得，眼角淌出淚水，心中的憤怒之火燃燒得劇烈。
即刻，少年開始怒吼，沙啞的，撕裂的，猶如野獸咆哮。
“把你們的拳頭對準旁邊的人啊！而不是告訴你名字的同伴。”
吼聲剛落，死鬥全身肌肉緊繃，眼中閃著寒芒，一瞬間就衝向了旁邊的敵人。
別人眼中的他就像一隻獅子，力量、兇狠。
與他一同的夥伴看到死鬥拼搏的身影，不知怎麼的身體自己就動了起來，即便是在這樣血腥這樣殘酷的這裡，他們也還有著生的渴望。
這一刻，死鬥成為了別人心中的光，閃耀又溫暖只是他不知道。
少年們的殺戮是這樣的悲哀，前一刻還在合作的少年，下一刻就已經反目，背叛、痛苦、逃跑、鮮血、淚滴……
這裡就是鬥角場，每一個來自深淵的戰士都要經歷的鬥角場。
混亂很快結束，老生剩下的很多，因為他們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
而死鬥一行人，他們沒有死去同伴，因為互相幫助，有人重傷，有人輕傷，但是沒有一個人輸，現在他們依然還有著名字與生命。
鬥角場上血跡斑斑，忽然死鬥胸前的符號發燙，死去的靈魂被吸引，疼痛隨之而來，他的骨骼咯吱作響，而他身上的傷口開始恢復。
如果有人看到死斗的眼睛，就會發現他瞳孔中的符號散發著黑色的波動。
少年站在鬥角場上，手掌已經握成拳頭，伴隨血管在皮膚浮現，全身的肌肉發力，大腦噠噠作響，似乎這樣可以減輕一點痛苦。
不過他的身體還是那樣羸弱，在堅持幾個呼吸之後，眼前一黑，他倒在了這黑紅的鬥角場上。
當死鬥昏倒，吼多立馬跑到了他的身旁，伸手感受了一下鼻息，搖了搖頭，笑罵道：“這個好運的小子，只是暈過去了。”
男人一把抓過死斗的衣襟把他扛在肩上，寬闊的肩膀給人安全感，吼多招了招手，一群孩子靠攏，原本零散的隊伍變得整齊，現在他們要跟著吼多離開這裡。
吼多回頭望了一眼滿是鮮血的鬥角場，在他的眼中屍體開始流露漆黑，那是死去的靈魂，而流動漆黑被十字的墓碑吸引。
漆黑之夢，
死鬥被更多的黑暗追逐，他已經拼命的跑，跑過森林，跑過沙漠，只是黑暗與影隨行，他無法逃離。
當他來到那隻漆黑的獅子身旁，獅子睜開了黑褐色的眼睛，兩者相視許久，黑獅張了張嘴。
死鬥連忙靠近，他想要聽的更仔細點，這時一抹亮光閃過。
映入眼簾，是一張熟悉的臉龐，還有那熟悉的石板。
“死鬥醒了！”蠻克開心的說道。死鬥瞬間起身捂住了他的嘴，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他們還要睡覺，你也睡吧。”少年說著又拉了拉蠻克，輕聲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半天呀。”
“趕緊睡吧。”
少年點了點頭，倒頭就睡，沒過一會，這裡就多了一道節奏感的鼻息。
死鬥小心翼翼的站起，他走到外面。漆黑的夜空，群星閃耀，時不時還有流星劃過。
他從來不知道黑夜是這樣的美麗，好奇的孩子總是有著善於發美的眼睛。
不知為何，眼前閃過鮮紅的畫面，那是今天的戰鬥，他們的奮戰，自己的血腥，將死之人的喃語，無盡的背叛……
只是一瞬間，死鬥發現自己的內心是這樣平靜，似乎本該如此。
少年閉上了眼睛，念道：“也許這就是我！”
“今天我殺了四個人。”他低語著，同時他的小小名單上多了四個死亡的人影。
一抹漆黑滴落，某人小小的心靈開始變化。
少年又睜開眼睛，望向夜空，眸子倒映著星星點點，只是已經全然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
清晨的光照進房間，孩子們紛紛醒來。
從今天起他們就要開始訓練，吼多帶著他們來到了空地一角。
“這幾天沒什麼別的訓練，你們只要找到適合自己的武器。”吼多對著孩子們說道。
“那麼趕緊去吧。”說著吼多揮了揮手也就離開了這裡。
每個孩子都在挑選，很是忙碌。
死鬥試了很多武器，最後選擇了戰矛與戰盾的組合，除此之外，他還選了一把匕首。
陸陸續續很快就有人開始訓練。
來到一塊空地，死鬥也開始自己的訓練。
他的訓練很簡單，沒有什麼奇怪的招式，只是簡單的刺，砍，劈，而他對自己的要求也很明確——能夠在一瞬間能夠三連刺、三連砍、三連劈。
這是他目前的要求，之後是能夠用單手使用這些武器，接著是另一隻手。
起初少年訓練的是戰矛，因為他明白，進攻是最好的防守，之後才會是盾牌。
再看其他少年，他們每一個都很是刻苦，昨天才經歷死亡，現在他們也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而在一個月後便是新的戰鬥開始。
死鬥一整天都在做著“刺”的動作，只不過他很入迷，他喜歡這種握著戰矛的感覺，戰矛就像是一個熟悉的夥伴。
訓練總是枯燥的，伴隨著時間過去，死鬥也不再做著單一的動作，他有了另一種體會。
刺，揮，砍，感受戰矛在風中的旋律；上挑，下劈，感受戰矛本身的旋律。
掌握戰矛，指尖傳來的觸感告訴著死鬥，這就是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為之著迷。
死鬥對戰矛的理解突飛猛進，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的體力遠超其他人，而且力氣也比別人要大上很多。
儘管這是一件好事，但他並沒有驕傲，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場戰爭，不能贏就會死。任何人都沒有驕傲的資本，直到戰爭結束……但他也知道戰爭永遠不會結束。
孤獨的身影，殘存的念想劃過，死鬥又握緊了手中的戰矛。
為了再見她一眼奮鬥，如果還有機會，他會把她抱緊。
……
沙漠的天總是萬里無雲，這會讓人們忘記雨天的模樣。
雨滴淅瀝瀝的落下，死鬥與他的夥伴們第一次看到雨。
天空一片昏灰，雷霆密佈，他們才剛剛結束了今天的訓練。
在空蕩蕩的房間透過石柱的空隙看向外面的烏雲，又看著雷霆降落與消失的雨滴，他們好奇著，欣賞著。
雨滴落下，此起彼伏的聲音，時而急時而緩，時而響時而輕，忽然，一道電光閃過，那是一個獸影，少年們面面相覷，他們都很驚奇。
“剛剛那個是什麼？”每一個人都這樣疑惑著。
就在這時，死鬥開始講起洛薩與洛克給他講過的故事。
少年們聽的很出神。他們都想象著獸王的模樣，沙林問道：“你們說，是尊敬的洛奈厲害還是那隻魔獸厲害。”
當他們剛要接下來的話題，死鬥拍了兩下手，少年們聞聲望去，他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道：“獸王那麼強大，不是我們可以評論的。”少年們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不成熟。
隨著那道雷光閃過，晴天再次出現，而他們又紛紛走出開始新一輪的訓練。或許他們也只是想要感受一下雨的痕跡。
……
時間過去，半個月死鬥已經能單手持著戰矛甩出矛影，也許這是天賦，也許這是喜歡，也許這是死亡之力帶來的力量。
而現在，他要開始訓練盾牌的格擋與盾擊，當然還有更重要的臂力。
幾天過去，他才剛學會盾牌的使用，當他思考接下來能做什麼的時候吼多來了。
高大的男人拍了拍手，大聲喝道：“都看我！”
當每個都看向他時，吼多開始說道：“現在開始你們兩人一組相互比賽，不是殺掉對手，而是相互借鑑，懂嗎？”
“懂！”少年們齊聲回應。
男人見聞，轉過身便走向高臺。
吼多的方法很有效，每個人都能將自己腦中的招式運用到實戰中，並且能夠有效更改。
死鬥自然也有許多想法，只是苦於沒有能夠幫助他的夥伴。
隨著比賽結束，死鬥感覺自己變強了很多，因為他未嘗一敗。
在短暫的思考後，勇敢的少年毅然決然找上了吼多。
“吼多！跟我戰鬥！”少年說著便來到男人面前。
眼前是吼多的身影，他站在原地就像是一個巨人，此刻男人眯眼一笑，道：“你認真的？”
“戰士沒有謊言！”死鬥說著死死壓住自己內心的恐懼，他想要讓自己的眼神銳利一些卻是不能。
一瞬間吼多動了，一擊得勝。
死鬥眼前一花，他甚至沒有看清自己是怎麼飛出去的，慢慢爬起，他的眉頭已經皺起。
“我敗了……我敗得很徹底。”
“在他面前……”少年說著便看向吼多，“我沒有揮出戰矛的勇氣，為什麼？”
“哦……那是直面死亡的恐懼。”
“因為恐懼死亡，我變得強大，也因為恐懼，我無法戰勝死亡。”
面對這一結果，少年沉默，因為他無法戰勝自己的本能。
又緩緩抬頭，死鬥走到武器架旁，隨著黑褐色的眸子閃過微光，拿起那面盾牌，他開始瘋狂的訓練。
幾天過去，少年似乎又變得強大，內心的恐懼給了他更強大的勇氣。
如今鬥角場的戰鬥即將開始，他將戰矛匕首磨得鋒利，這是最後的準備。
鬥角場上，
每個少年都拿著武器，每把武器都磨的鋒利，他們站的筆直，靜靜等待著那最為血腥的殺戮。
那時，他們就會化身野獸無情又野蠻的搏殺。
“今天又會是一場亂鬥，你們還有一點時間做準備。”吼多說道。
死鬥站在原地，看了看周圍，數個念頭閃過，忽然他有了一個想法，一個很完善的計劃。
連忙開口道：“夥伴們！我有一個想法。”說著，孩子們已經向著死鬥靠攏。
“拿彎刀的躲藏在角落附近，自己人跟自己人先假裝戰鬥，裝的像一點，站的鬆散些。”
“其它的人去找一些小部隊，打不過就往角落附近跑，打得過就不用了。等到他們來了，拿彎刀的狩獵，然後狩獵小隊前後夾擊。”
“好！”孩子們紛紛點頭，他們對死鬥有一種由心的信任。
一旁的吼多看了死鬥一眼，眯了眯眼，那是一抹好奇的閃光。
“或許也就只有這個小子能聚集那麼多的人吧，想想從前和現在……”
在吼多的思緒下，戰鬥開始了。
頃刻之間鬥角場一片混亂，而少年們也開始有意無意的靠近角落，他們正在等待狩獵。
而死鬥一個人正在尋找目標，隨著揮舞戰矛殺戮，他時不時會看向戰場，腦中有七八個比較適合的目標，一念之間，他找上了一批老生
——只因為他們的武裝足夠強大，他們會更加自大。
少年手持戰矛與盾，運用自己的優勢——力量與體力。
來到一個老生前，當那老生試圖與死鬥過上兩招時，一杆戰矛刺過喉嚨，在周圍人的詫異下，死鬥笑語道：“真是弱小！”身影一轉，又刺向了一個老生的喉嚨。
當後方的人注意到正在暗殺的死鬥時，很快就有一夥人來圍剿這個暗殺者。
染血少年人影一轉，盾牌甩手飛出，來追趕的人當頭一慌，戰矛刺過，一轉一抽便是死亡。
他甩了甩戰矛上的鮮血，搖頭笑道：“是誰給你的膽子前來挑戰我的？”死鬥說著身影更加靈動，那是捨棄防禦後的決心。
面對一群怒目圓睜的老生，他邊退邊殺，甚至時不時還讓別人砍上他一刀，只是擦過衣襟，可他卻裝作痛苦的模樣。
染血少年黑眸怒睜，兇狠道：“來啊！”
張狂的話語引動了更多人的殺意，一個身處後方的老生喝道：“別讓他跑了！今天他必死！”
死鬥回身一掃，又是被一刀砍倒在地，這一刻他看起來已經是強如之末了。
一個起身便向著角落逃跑，而圍剿他的人則是將他往角落逼近。
他們以為是自己的包圍，卻不知這是死斗的牽引。
每個老生都正在為自己身處強大的團體而竊喜，看看那逃跑的可憐蟲，如此狼狽。
——這是老生一貫的做法，找一個肆意挑釁他們威嚴的傢伙，群體出擊，隨著追擊，順道殺死擋到他們路的傢伙。等到那個可憐蟲死去，他們會便會找下一個可憐蟲。
老生的包圍，他們旁邊的人還會給他們讓道，這更讓他們產生一種自己團體是這樣強大的錯覺。
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會是一個陷阱，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去想過這會是一個陷阱。
他們已經以這種獵手的身份在鬥角場上縱橫數年，少年的這種陷阱是前所未有的。
當死鬥站在角落，原本已是強如之末的他緩緩抬頭，染血的面容微微一笑，他沙啞道：“狩獵開始了。”
彎刀交錯，周圍那些正在假裝戰鬥的少年們瞬間就呈圍剿之勢包圍了這群獵手。
前面是揮舞戰矛沐浴鮮血的死鬥，身後是拿著彎刀狩獵的圍兵。
剎那，慘叫連綿不斷響起，一瞬間這群老生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恐懼輕撫人心，前面的老生開始向後退，後面的老生又向前退。
這樣會導致什麼？
中間的老生會死，如果他們不作為就是必死無疑。
——於是中間的人們選擇了背叛。
第一個人開始向著周圍的人刺去，下一刻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只不過這樣的背叛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有死鬥在，他們就絕無生還的可能。
一點寒芒劃過，一滴鮮血染襟。
一點溫血淋漓，一道嘶吼無情。
刀光劍影，顱骨、屍體還有鮮血。
當最後一個老生在慘叫中死去，少年們開始收集戰果。
最外圍的少年在此守衛，內部的少年不斷脫下老生的武裝，在經過幾次守衛輪換後，他們的武裝已經全部更新。
此刻他們又把視線移向那個什麼都沒拿的染血少年，在眾人的目光下，死鬥彎下腰拿起了一把匕首。
他微笑道：“多備一把匕首，多殺一個敵人！”
少年們看著死鬥將匕首藏好，他們連忙開始尋找匕首。
當一切準備就緒，死鬥握緊戰矛，一矛射穿一人頭顱，他舉矛高喝：“戰！”
染血少年一馬當先，身後是武裝齊備的部隊，此刻在死斗的帶領下他們直衝正在殺戮的敵人。
染血出擊，無所畏懼。
這是一場屠殺，當殺戮中的人們意識到問題，開始集結能夠對抗的人時，號角吹響，亂鬥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