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天站大堂被當成反面教材，卻打賭要幫營業廳完成任務
週一早上七點半，屈亦成準時趕到支行營業大廳，參加營業廳每天的晨會。
平時參加晨會的有營業廳主任、儲蓄客戶經理、大堂經理。一般由營業廳主任訓話，無非是總結昨天工作情況、佈置今天重點工作，傳達總行、支行重要會議精神。遇見重大事情，支行分管行長也會來參加。
屈亦成今天是標準著裝，西裝筆挺、皮革錚亮、領帶漂亮，連頭髮也比平時梳理的整齊。
今天分管零售和運營業務的副行長張寶琴親自參加晨會。
屈亦成走過來，先向張行長點頭，卻見她像不認得自己一樣，面無表情。他對營業部主任江文萍說：“江主任，我來報到了。工作調令辦公室還沒有開出來，晨會結束了我去拿。”然後皮革“咔咔”響的走到佇列，站在末尾。
被女朋友蘇娟娟甩了，加上被撤職的處分的雙重打擊，居然在他臉上看不到什麼理應看到的痕跡，這讓大家都起了好奇心。
張行長今天破例參會，一是因為到了一季度末，營業廳各項業務指標差距太大，她要加大督導力度。最重要的，是根據秦行長的要求，昨天上午召開的支行行長辦公擴大會的內容，要迅速傳達到全體員，而且要分管領導下到各部門傳達。
張行長看看屈亦成，盤算著如何傳達，才能讓秦行長知道自己的雷霆手段讓這小子低頭。
張行長面對大家說：“今天是三月十八日，離月末、季末不到半個月了。我們營業廳是零售指標完成的主力，完成的如何，事關支行在總行的業績排名，更事關每一位員工的收入。”
她環視大家，見從江文萍到每個員工，都小心翼翼的聽她訓話，只有屈亦成在左顧右盼，像在看風景，不禁惱火。
她加重語氣說：“按支行今年的一季度‘開門紅’旺季競賽辦法，大家一季度績效工資的百分之七十，是與完成五大核心考核指標情況直接掛勾的。今年開年到現在，營業部五大核心指標一項都沒有完成。大家要有緊迫感！支行要求大家，奮戰十四天，完成序時任務，確保支行整體考核完成任務！”
她讓江主任通報了營業部每個人完成任務的情況，她皺眉聽著，大家都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她問江主任：“你看，大多數人一半序時任務也沒有完成，如果這樣下去，大家發不了多少工資吧？”
江主任苦著臉說：“連我一起，績效工資基本上要扣光了。這是大家主要的收入，真的，再這樣下去，大家真要帶米來上班了。”
江主任的話引起大家共鳴，安靜的大廳頓時嗡嗡聲四起。大家都開始吐苦水，抱怨任務太重，不可能完成。有兩三個年紀大一點的女員工，都開始抽泣起來，說連飯也快吃不起了。
張行長狼狠的掃了一眼大家，大聲說：“誰沒有壓力？誰都一樣辛苦。可是指標數字和考核辦法擺在那裡，只有完成才能拿到錢。再說，獎勵力度也大，只要完成三項核心任務，集體就獎兩萬，三項就獎四萬……”
有些員工就嘀咕說：“那是摘不到的桃子，誰想？不扣我們的就行了。”
一個女員工上前一步說：“張行長，我要求調到後臺去工作，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我也找過你和秦行長，請你們關心我的實際情況。”
張行長黑下臉，對那女員工說：“程紅，你的實際情況你自己知道是怎麼造成的！還在這裡哭？違反計劃生育，組織沒有開除你同你愛人，已經是寬大關心你們了。你要努力工作，報答組織的厚愛。”
屈亦成知道程紅和她老公都是商行的員工，她老公龐偉元原來還是另一個支行的副行長，原來只有一個女兒。一年前，因為違反計劃生育，偷生了二胎，而且是雙胞胎兒子，龐偉元被撤職，連降三級工資，去偏遠的花橋鎮營業所當主任。程紅是開除留用，只發生活費。
程紅紅著眼說：“再怎麼樣，要人活的下去嘛。這點工資，還不如去擺個地攤哩！”
江文萍忙喝道：“小程，淨胡說，你自在點。”
張行長見大家都情緒低落，不想再糾纏，看看屈亦成，才說：“昨天，支行臨時召開了行長辦公擴大會，主要是、主要是對信貸科負責人進行了調整。”
她停頓了一下說：“為什麼支行要調整幹部，就是有的幹部有令不行、有禁不止！不執行支行的經營部署，消極怠工。這樣的幹部就應該撤掉。所以，支行要求員工，同心同德聽從指揮，嚴格遵守工作紀律，不犯自由主義、個人主義的問題。你們營業廳也要引以為戒，不能在完成業務指標上打折扣、談條件。”
突然肅穆的隊伍中有人“嗤”的笑出聲，大家一看，竟然是屈亦成。
張行長頓時臉黑了，剛才壓住的火拱了起來，就了發脾氣：“屈亦成，你在一邊幸災樂禍麼？你別忘了，你現在不是信貸科長，是營業廳的大堂經理。剛剛給你面子，沒有點昨天你被處分撤職的事，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說著，又嚴厲的盯著大家。
營業廳頓時又安靜了。
屈亦成卻舉手說：“張行長，我能發言麼？”
張行長瞪眼說：“你說什麼？要為你在信貸上的行為狡辯麼？你應該端正自己的態度才對！”
屈亦成淡然的說：“不說那個了，日後自有公認。我現在是營業廳的員工，聽您說了那麼多，想問一句，究竟您有什麼高見或者措施，讓營業廳完成一季度任務，讓大家不扣工資。說別的，都是廢話！”
張行長精心修飾的臉有些扭曲，手晃了晃，兩個碩大的戒指很是搶眼，她冷笑道：“你不要挑事！我是代表支行來督導的。”
屈亦成緩緩跨出一步說：“我沒有做過零售，確實不明白其中許多道道。信貸科也有考核任務，蔣行長是分管信貸的。支行任務一下達，他總是帶著我們先分析指標情況，找出完成任務的市場在哪、客戶資源是什麼，然後帶領我們一起去拜訪客戶、去把指標一項一項落實了。張行長，你是分管我們營業廳的行領導，我想知道，大家都想知道，你說我們營業廳要完成指標，市場在哪裡、客戶在哪裡？”
隊伍中又“嗡嗡”聲起。
張行長顯然有些慌，她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想的，是完成了任務如何多分員工獎金，完不成任務，如何扣員工工資。
她厲聲說道：“屈亦成！你不要在這裡胡攪蠻纏，破壞會議紀律。”
屈亦成笑了，說：“領導，你說點有用的好麼？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有意思麼？你敢說能幫助營業廳完成任務，大家的工資能不被扣了？”
隊伍中竟然有人發出了贊同的笑聲。
江文萍見狀，忙對屈亦成示意，讓他住嘴。
張行長在支行是橫慣了的，又有秦行長當後臺，哪能嚥下這口氣？橫眉怒目對屈亦成喝道：“領導帶頭，那是我的事！你有什麼能耐，就在這胡說八道。”
屈亦成笑嘻嘻的又跨出一步，先看看大家，才對張行長說：“領導，要不我們打個賭。一季末，我保證完成營業廳核心指標中的三項！存款時點、資金量、簽帳金融卡髮卡量。那樣，大家不但百分之百拿到績效工資，而且有集體獎金。”
大廳裡頓時“轟”的一響，大家都看看屈亦成，又望望張行長。
張行長有些懵，馬上說：“痴人說夢哩，你以這為這裡是黑社會，說什麼賭。”
屈亦成臉色嚴肅起來說：“那就說承諾吧。要是我兌現不了，大家一季度扣的績效工資我來出。要是我兌現了，營業廳的獎金，張行長就不能分，其他什麼行領導的，也不能給，行麼？”
有人低聲“咯咯”笑了，因為每次營業廳無論發什麼獎金，張行長自己要一份，也一定會給秦行長拿一份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張行長那張保養的很好的俏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