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雲中龍空降任信貸科長,屈亦成被撤職,下營業廳站大堂
從週六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屈亦成一夜未眠。想著娟娟的事,發了幾條資訊給她希望能見一面,卻無迴音。直接打電話,卻是盲音,知道被她打入黑名單了。
心中隱痛,卻明白,終究是難於挽回的事。起碼,他見不得蘇隊長夫婦一臉的小人得志的樣子,這讓他有了些阿Q式的自我安慰。
八點多,支行辦公室的人打來電話,要他九點趕到支行二樓會議室開會,不得遲到、不得請假。
屈亦成已經猜出什麼事了。他嘆口氣,想從上到下是不是瘋了?急吼吼的要換掉他,去跳那個“歐洲風情園”的深淵?
他起床洗漱好,走到廳堂,見那十菜一湯完好的擺放在桌上,昨晚一家人都吃不下東西。
饒玲滿面愁容坐在門口發呆,看到兒子忙站起來問他想吃什麼。
屈亦成大大咧咧指著桌上的菜說:“鮑魚燒肉、紅燒牛肉、爆炒腰花,都給我熱一點。還有那個冬蟲夏草香菇燉土雞湯,也熱一碗,再炒一個蛋炒飯。我還真是餓了。”
饒玲見兒子神態自若,並無異樣,才放下心去熱飯菜。
屈亦成大塊朵頤時,屈錚縮頭搭腦的從臥室出來,先看看老婆的臉色,又小心問屈亦成:“你、你今天又加班?”
屈亦成搖頭說:“臨時通知去開會。”
屈錚面露憂色,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開、開、開什麼會?會不會……”
屈亦成把媽媽熱的菜都倒進飯碗,三口五口吃光,仰頭把雞湯喝乾,邊抹嘴邊說:“爸,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有什麼擔心的?你不是從小教我,做事要憑良心,要分好壞麼?不要事到自己頭上,就太計較得失了,而不管是非。還是那句話,我自有分寸。”
他穿好衣服往外走,邊走邊說:“忘了說,我同娟娟分手了。媽你以往別打電話叫她吃飯了。”
在父母驚詫莫名的目光中,他笑道:“走了,開會去。‘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屈亦成在自己的辦公室拿了筆記本,準時到了西蕪支行二樓的會議室,裡面已經坐滿了人。
屈亦成在門口望去,支行信貸科的四個同事已經在牆角的椅子上坐了,都神色緊張的望著自己。
他見中間的會議桌已經坐滿了人,有支行行長秦燈劍、分管公司業務的副行長蔣先寧、分管零售和運營業務的副行長張寶琴、紀委書記兼工會主席劉漢凌、總會計儲芳。支行的中層幹部有,會計出納科科長兼營業部主任江文萍、儲蓄科科長於雲彩、辦公室主任章成林、計劃財務科科長楊光、個貸中心主任胡嘯、保衛科科長鄭元發,和這些部門的副職。還有支行下轄的十個營業所的主任。
主席的位子除了秦行長,他左右各有兩人,屈亦成都認得,一個是總行信貸部的叫雲中龍,是西蕪區區委副書房、區長雲明的兒子,去年以工代幹進的商行。一個就是方子生,秦行長的小舅子,原來在個貸中心做個貸信貸。
屈亦成已經明白是什麼事,他面無表情,平靜的掃了一眼秦行長凌厲的目光,在牆角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秦行長主持會議,他環視了一下會場,沉聲說:“今天召開支行行長辦公擴大會,有兩個議題,一是通報對違規員工的處理決定,二是宣佈對支行信貸科負責人調整的決定。下面請劉書記宣讀支行對違規員工的處理決定。”
劉書記很嚴肅的清了清嗓子,瞟一眼牆角邊架著二郎腳、攤開筆記本的屈亦成,拿起桌上的一張紙,威嚴的念道:“鑑於支行信貸科科長屈亦成同志,嚴重違反工作紀律、缺失責任心,不服從總行、總行營業部、支行的決定,致使支行重大工作專案停滯,已經在行內外造成惡劣影響。經支行行長辦公會研究決定,撤銷屈亦成支行信貸科科長職務。”
劉書記放下那張紙,又嚴厲的望了屈亦成一眼,見他低頭記著筆記,臉色如常。
秦行長也看到屈亦成無所謂的屌樣子,心裡又有氣,氣呼呼的說:“下面,請蔣行長宣佈支行的人事調整決定。”
蔣行長眉毛擰著,有些沉重的拿起一張紙說:“支行行長辦公會決定,並報總行營業部核准,任命雲中龍同志為支行信貸科科長、任命方子生同志為支行信貸科副科長。”
讀罷,他把那張紙輕輕往桌上一丟。
屈亦成把這個動作看在眼裡。
秦行長對左手邊的雲中龍笑道:“小龍從總行下來,是總行對我們支行的關心支援。你先說幾句?”
雲中龍西裝革履,髮型漂亮,長的也很英俊,環視左右,微笑著說:“謝謝總行、支行領導的信任,我會同信貸科的同志一道共同努力,為支行的發展做出應有的貢獻,希望大家多指導、幫助!謝謝大家。”
會場一片熱烈的掌聲。
秦行長看看方子生說:“你也表個態吧。”
方子生有些鼠頭獐腦,點頭哈腰說:“我聽領導的、聽雲科長的。”
會場有人竊笑。
秦行長目光盯住屈亦成說:“屈亦成,剛才的決定你聽清楚了吧,你也說說你的態度。”
除了牆角信貸科的人,全場人的目光一齊聚集在屈亦成臉上。
屈亦成把筆記本合上,站起來緩緩說:“都聽見了,也清楚了。我就問一下,我去哪上班?”
全場人一驚,這傢伙,太不把行長放在眼裡吧?
秦行長臉上的肉一顫。昨天昨天下午開會,討論屈亦成問題時是有分歧的,蔣行長分管信貸科,又愛惜屈亦成是個人才,建議降為信貸科副科長。秦行長堅決反對,說頂多留他在信貸科,還要看他的態度。會上就懸而未決。
秦行長看到屈亦成淡漠的樣子,感覺到他骨子裡對自己的蔑視,一拍桌子說:“你什麼態度!你等到營業廳去做大堂吧。你要好好反省自己,這個樣子,怎麼得了?”
屈亦成感覺到許多人的同情目光,他壓住火氣,淡淡的說:“我服從。再說一句,‘歐洲風情園’的專案支行最好不要做。要做,頂多根據那五百八十畝有土地證的土地實際抵押做,而且要客戶把自有資金打到公司在我們行的賬上……”
“啪!!”
秦行長已經怒不可遏了,又一拍桌子喝道:“屈亦成,你已經不是信貸科的人了,還要在這裡胡攪蠻纏!”
紀委劉書記也嚴厲的說道:“屈亦成,坐下,你要知道分寸、要反思你自己的問題。”
屈亦成笑笑,就坐下了。
張行長同秦行長關係最好,這時也說:“屈亦成,你必須認真反省自己的行為,否則對你以往沒有丁點好處。秦行長這是對你‘治病救人’你知道麼?看你吊兒郎當的樣子,像話麼?”
秦行長喝了幾大口茶,均了一下氣,才說:“下面,我就支行的工作、特別是信貸工作強調幾點。各位支行領導可以補充。”
屈亦成站起來往外走,劉書記皺眉說:“屈亦成你幹什麼?”
屈亦成站住,望著正席的這一排人,似笑非笑說:“我已經調離信貸科,又不是中層幹部,還留在這幹什麼?”
秦行長氣的搖搖頭,懶的理他。
全場一時肅靜,只聽見屈亦成的皮鞋在地板上“咯登、咯登”的清脆響聲,慢慢消失在走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