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子規啼，月落飛絮攜霜去
陳小魚和李若水並沒有在胡月霜家裡停留多久，為她們留下了足夠的錢財，便離開了近雲村。她低頭走下山路，心中五味雜陳。
小魚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胡月霜是能聽得懂的。她倒是很希望胡月霜母女能被接回徐族從而善待，畢竟她的過錯沒有必要連累一個無辜的孩子。
李若水也是心中憐憫，嘆道：“小念兒好乖巧懂事啊！她們母女真的好可憐……”
“是啊！很可憐。”小魚應道。
“胡月霜雖然很自私，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去欺騙那個混蛋，她的方法固然不可取，但她追求愛情的勇氣值得讚歎。”李若水也是自小魚口中得知了關於胡月霜的一切，忍不住說出自己的見解：“一個人，縱然瘋癲，也可以把小念兒護得周全，不得不說，她真的很勇敢。近雲村的人，也真的很善良。”
陳小魚聽聞不置可否，笑道：“我有時還真是很羨慕她呢。”
“有什麼好羨慕的呀！”李若水撅起嘴：“羨慕她給能那個混蛋生孩子嘛！還是羨慕胡月霜的瘋傻不問世事？挨千刀的徐雲，自己老婆孩子都這般處境，他倒好，不聞不問，自顧自己逍遙快活。”
李若水當然知道徐雲並不知情，只是說出氣話用來安慰小魚姐姐：“姐姐你真是心善呢，還通知了徐青，希望這個胡月霜不要不知好歹啊，不然可苦了小念兒。”
“唉……但願吧！”陳小魚制住腳步，回望了一眼早已隱在大山間的近雲村，因有要事在身，她倒是等不及徐青他們來接這對母女。想必在這偏遠的山村，還有那些善良的村民，縱然不回徐族，這對母女也會相安無事。況且還給她們留下了錢財，也足夠維持到小徐念長大了。
小魚轉頭看著前方的下山路伸了伸懶腰，看著李若水笑道：“走咯！”說罷率先走下山路。
“呀！姐姐你等等我！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呀？”
“當然是最後一站啦，靖州李家！”
“天吶！小魚姐姐，我不想回家……”李若水哭喪著臉攆了上去。
可她們並沒有察覺，一道陰冷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跟隨在身後，直至她們走出茫茫秦川。
小徐念將小魚她們留下的錢財盡數收為己用，而是分出一些銀兩捧在懷裡，挨家挨戶的送去，以報答這些年來村民對她們母女的照顧。
面對村民對於錢財來歷的疑惑，年紀雖小的她，並沒有將兩位不速之客的到來公之於眾，就連一向親密無間的譚承，她也是選擇了隱瞞，只是解釋到自己偶然尋到一些珍奇草藥換來的錢財。
貌似小魚和李若水的到來並沒有給小徐念造成什麼影響，她與譚承依舊聽從那位神秘師父的訓練，每日過得也倍加充實。
說來也怪，自從那兩位女子離開後，孃親倒是不再約束自己的外出，每次見到譚承也是傻笑著，絲毫沒有拒絕自己與他玩耍，對於自己的晚歸也不再滿村尋找。只是每次回家，都被孃親緊緊的摟在懷裡，夜晚，也將她抱得更緊，這倒是讓自己更加能專心的訓練。
這日不知為何，師父一改往日的練功計劃，老早得就將兩人帶至山谷。
來到一處瀑布之下，命令兩個孩子手舉著一塊大石站在瀑布之下。面對師父的命令，兩人不敢有絲毫違背，各自挑選了一塊能舉得起的石塊走進瀑布中，任由飛流直下的山澗瀑布衝擊幼小的身軀，冰冷刺骨的山間水反倒激起心中的火熱。
不得不說，對於師父的訓練，兩人還是很見成效的，原本才十歲的譚承，現在身上也有明顯的肌肉突起，而小徐唸的耐力也是倍增，一般的峭壁雖說依舊攀爬不上，但普通的小獸也是難逃她手。
小徐念年紀尚小，率先堅持不住，悶哼一聲跌落身前的水潭，在水中幾個翻滾過後，便游上岸，踩著墊腳石又來到瀑布之下，倔強的舉起石塊，繼續訓練。
轉眼間日落將近，期間紅鳳也逮了幾隻山間野味供兩名孩童充飢。
紅鳳看著兩個孩子，拍手叫停正在訓練的兩人，喚至身前，他打量著早已經筋疲力盡的兩人。
面對譚承，他是打心裡喜歡，可對於要達成目的。但再喜歡的東西，也要捨棄。這是他師父教給他，讓他一直以來牢記在心的至理名言。
而面對徐念，紅鳳眼中滔天的恨意並不加掩飾，歸根結底，五歲的孩子，能懂什麼？
“譚承，今日的訓練達標，你可以回家了。徐念，不達標，還要站上一個時辰。”
譚承面對師父的認可固然喜悅，但看到徐念沮喪的神色，不由得關心，於是支支吾吾的請求道：“師、師父，我想等念兒妹妹一起走，天色漸晚，我怕她一個人不敢。”
紅鳳聽聞眼神一愣，霎時間讓譚承感到入墜九幽，多日來師父嚴厲的形象早已深入他心，立刻低頭不作聲。
“有為師在，你還怕她有什麼閃失嗎？！”
“徒、徒兒不敢……”
紅鳳突然音色一軟，柔聲道：“回家吧，出來一天了，你爹孃想必也等著急了。”
“那……”譚承剛要再次說話，一旁的徐念說道：“譚承哥哥，你先回去吧，我再練一個時辰，只要我們的體力達標，師父就可以教給我們真正的本領啦！放心我，沒事的！記得告訴我娘一聲，就說我幫張嬸家洗衣呢。”
“好吧，那就辛苦師父了。”雖說放心不下徐念，但出於對師父的信任，譚承也只好先行回去。
心裡計算著譚承的腳力，看著徐念繼續頂著石塊站在瀑布下，紅鳳也同時在計算著她的體力極限，不多時，小徐念眼前一黑，再也舉不動那頭頂如千鈞之重的石塊，悶哼一聲再次載入水潭。
紅鳳將其快速撈起，看著昏迷的小徐念，不由得嘴角冷笑，伸手點了她幾處穴道，將其夾在腋下，轉身離去。
剛剛摘採了一顆奇珍藥材的老鄭美滋滋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裡盤算著這顆奇珍的價錢，明天賣了它，自己一家老小未來三個月的費用便不用愁了，媳婦想買的布料，明天就去鎮上買回來，讓她做上幾件新衣服穿穿。
正想著美事，忽然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這夜深人靜的，著實嚇了一大跳，老鄭慌忙回頭看去，只見一名青衫白髮面色陰沉的男子朝他一笑。
正要問去，突然眼前一花，脖頸一涼，嘴裡只發出“嗬嗬”之聲，雙手捂著脖子倒地身亡。
紅鳳腳踩著老鄭的屍體，用他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匕首傷的血跡，絲毫沒做停留，奔著村內飛奔而去。
起夜的譚承看到了他畢生難忘的驚悚一幕，自己一向尊敬的師父竟然揮著那斬殺猛虎的匕首，乾淨利落的抹了父母的脖子，嚇得他失聲尖叫起來。
紅鳳抹了一把噴濺臉上的鮮血，轉頭看向譚承，那目光彷彿來自九幽地獄。
譚承轉身欲跑，可他哪裡能快過紅鳳，被紅鳳一腳踹飛在牆上，揮起匕首欲刺，卻忽然停頓下來，他彷彿想到了什麼主意一般，獰笑起來，捏開譚承的嘴，將他的舌頭硬生生割了下來……
這一夜，註定是近雲村的血劫，無論男女老少，無一生還，皆是慘死家中，除了譚承還有那暈厥的徐念……
胡月霜焦急的推開張嬸的家門，她依稀記得那總跟女兒在一起玩的譚承，告訴過她，女兒在幫這戶人家洗衣服。
可當她瘋癲的叩打院門，絲毫不見動靜，尋女心切的胡月霜瘋病大作，喊叫著撞開遠門，又推開房門，卻看到滿屋的屍體，張嬸和三個孩子，正橫七豎八的躺在屋內，鮮血流了一地……
見到此景，胡月霜頓時捂住腦袋，感覺頭痛欲裂，瘋狂的喊叫，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張家、李家、鄭家、譚家……所有所有的人，都慘死家中，尤其是看到女兒的玩伴譚承也是口染鮮血的死相，胡月霜聯想到徐念幾近崩潰……
“念……念念……念念……”她一邊奔跑一邊喊叫，滿村的奔跑中，她的眼神居然逐漸恢復出清明，顯然是血腥的刺激讓她回過神來：“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我的女兒！我的念念！你在哪……”
“呵呵，在這。”紅鳳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將昏迷的小徐念扔在胡月霜面前。
“念兒！”胡月霜見狀一下子撲了上去，拼命搖晃著昏迷的徐念，怎奈何無論她多麼激烈的呼喚，小徐念始終沒有動靜。
“你……”胡月霜猛然抬頭，待看清紅鳳的面容，她抱著小徐念愣在原地：“是……是你！”
她自然認得紅鳳，峨眉舉辦摘星大會期間，兩人還是見過面的。
“峨眉山一別，好久不見啊！阿霜姑娘。”紅鳳眼神陰冷說道。
“你、你把念兒怎麼了？！你想怎麼樣！”胡月霜驚恐的看著紅鳳。
“怎麼樣？我與徐雲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如今看到他的妻兒，你說我想怎麼樣？”紅鳳獰笑的說道，一邊說一邊向胡月霜走了過來。
“你……你別過來……”胡月霜抱著昏迷的小徐念不斷後退。
手無寸鐵的母女，哪裡是紅鳳的對手，紅鳳一把揪住胡月霜的頭髮，將小徐念從她懷中搶了過去，扔在一邊。
他一邊面若瘋狂的不斷撕扯胡月霜的衣服，一邊嘶吼道：“徐雲殺了我的師父！又殺了我摯愛的妻子！害得我走投無路亡命天涯！蒼天有眼，竟然將他妻兒主動獻在我面前……”
胡月霜強忍著衝撞，此刻她顧不得什麼，心中唯有一個念頭，不斷哀求：“求求你，放過我女兒……求求你……”
就在紅鳳決堤之時，他猛然將匕首狠狠插進胡月霜的心房，用力轉動匕首，看著胡月霜渙散的眼神，獰笑道：“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