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天策上將
“奴才遵命！”
太監黃儼快步走下高臺，從通政司官員手中接過盤子，來到了朱棣身邊。
朱棣懸著心，抓起第一本奏摺。
最上面的奏摺是張輔寫的，看見裡邊的字時，朱棣懸著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本來緊張的面容，也變得驚訝起來。
緊接著，朱棣又拿起第二本……
第三本……
轉眼間，最後一本奏摺看完，朱棣將奏摺輕輕地放在了盤子上。
哈哈哈！
突然，朱棣龍顏大悅，起身感嘆道：“朕真沒想到，仙嬰不僅腦袋靈光，戰爭天賦也如此之高！”
文武群臣面面相覷。
剛才，不是說於嘉沒有訊息，這怎麼就笑了起來呢？
成國公朱能疑惑問道：“陛下，難道說，這胡賊是仙嬰抓回來的？胡漢蒼所說的功下多邦，生擒他們父子的少年將軍，就是仙嬰？”
“沒錯！這裡邊不僅有仙嬰發給文弼的捷報，還有升龍城士紳、耆老們的歸附書。”
朱棣朗聲笑道：“文弼還說，仙嬰不是逃離軍隊，他請求提前出兵，文弼不同意，仙嬰這才自己跑了。”
朱棣緩緩走下高臺，靜靜地望著奄奄一息的胡漢蒼：“沒想到吧！你們苦心經營的大虞朝，竟然被第一次統兵上戰場的少年，僅僅用了八百人便擊潰了。八百人打敗升龍五萬守軍，竟然還生擒了你父子！哈哈哈！”
那胡漢蒼微微閉上了眼，他也知道丟人，那麼多守軍竟然被八百人打敗了，將軍還是個少年……
朱棣朗聲喝道：“把他帶下去，關入大牢，給他醫治好，日後再行判決！”
“得令！”
禁衛軍從地上拉起胡漢蒼。
“聖上饒命，聖上饒命啊！”胡漢蒼有氣無力的求著饒，然而，朱棣根本就不搭理他。
多邦城破，東都淪陷，朱棣壓在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了，三年來最難受的事情解決了。
此時，朱棣心中無比的暢快，彷彿一下年輕了多少歲，再次翻開了那些奏摺：“當初仙嬰和朕說，他要打閃電戰，朕還嫌他太年輕，尋思讓他先鍛鍊鍛鍊，沒想到，這是我大明的霍去病啊！”
“文弼的軍報裡說，仙嬰失蹤第二天夜裡就打下了多邦城，第三天清晨就收服了升龍城，不僅打得敵人措手不及，還解除了沿途所有防禦！”
“安南國，歸附文書中也寫道，勝賴聖朝八百天騎擊破重鎮多邦！如今，仙嬰正挾持著胡季犛打西都清化城呢，估計，此時都拿下清化了！”
“此子，真乃天賜上將也！”
啊！
聽見皇上的話，滿朝文武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朱棣。
他們不想相信，可事實擺在了眼前，胡漢蒼的確是說，一個少年將軍，只用了八百騎兵便打下了多邦城。
那少年不是於嘉，又能是誰呢？
朱棣走到楊士奇和解縉面前，笑道：“僑仲，朕給他塞進士及第裡，偏袒他了嗎？大紳，朕偏袒他了嗎？”
楊士奇和解縉互相看了一眼，躬身作揖，齊齊答道：“臣等目光短淺，還是皇上聖明！此子，絕非紙上談兵之人！”
嗯！
朱棣滿意地點了點頭。
閃電戰的理論已經落實，不要糧草，不要輜重，不要投石車、雲梯，騎兵揹著迫擊炮一樣能破城！
既然於嘉不是誇誇其談，那篇“交通強國、鐵路先行”的策論，看來他也有辦法實現，如若是這樣，遷都又是什麼難事呢？
哈哈哈！
“皇上知人善用，乃千古聖君矣！”
那些摺子，朱棣最喜歡的就是於嘉的這篇奏摺，內容，是勸朱棣接受安南歸附大明。
“朕給你們念一下，仙嬰的奏摺！”
【自唐季以降，中國國勢漸衰，四夷輕慢之心日甚，及至崖山一役，正朔敗亡，文明淪喪，海內不聞禮教達百年之久……
幸得太祖高皇帝驅除韃虜，重續道統，華夏由此得以再興……
陛下踐祚以來，惕勵奮發、治世有方、國力蒸蒸日上。及至今日，國家之盛以為數百年來所謂有。
在此之際，安南自請內附，此政上天敢於陛下勤勉，賜我中華重現漢唐榮光千古良機也！陛下當領而受之，並以此為契，多行德政，再造千古盛世！
若果得如此，太祖病華夏曆代英主泉下得知，亦會由衷欣慰……】
朱棣唸完，合起了奏摺，輕輕地放在太監黃儼託著的盤子裡：“這個仙嬰，把收復安南比得跟漢武破匈奴一般，看來他家，確實被蒙元殘害不淺呀！”
哈哈哈！
文武百官也是哈哈笑了起來。
唯獨另一位兵部尚書金忠，此時板著一張臉，滿臉的不解。
這篇奏摺裡的每一句話，竟然和他昨夜想的奏摺一模一樣！本來，他尋思著等到南征軍破安南，生擒胡氏父子之後再寫成奏摺呈給皇上。
難道，這世界真有鬼神不成？
可金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於嘉就是把史書中記載的，金忠勸皇帝的話原封不動搬了上來，提前形成奏摺送到了皇上這裡。
朱棣起身，走到了奉天殿的門口，默默的閉上了眼。
收復安南，取回這片丟失千年的漢唐故土，這是多麼輝煌的事業，這是多麼彪悍的功績，從安南再次成為華夏疆土那一刻起，他必將因此功在史冊，名垂千古。
自從造反以來，他力行開拓，一直想證明自己比侄子建文更適合做皇帝，以證明自己的決策正確，而現在，絕好的機會，就這麼不經意地到了眼前。
朱棣沉寂了片刻，猛地睜開眼，回頭說：“擬旨，將安南內附奏表登在邸報，並將於嘉的戰功一併書寫成文，詔書要寫得花團錦簇，氣勢磅礴，否則，無以彰此偉業！至於誰來寫……”
朱棣垂頭想了想：“解縉，這詔書你來寫，到時候給朕看一下。等待安南全境收復之後，與仙嬰的戰功一併昭告天下！”
解縉轉回身，躬身作揖：“臣遵旨！”
接下來一個月，京師主街上，每一天都有騎兵高舉捷報，一路跑一路吶喊，直至交於通政司。
右副將軍於嘉收復清化，全民乞求歸附大明……
南征軍收復安南十八府，全民乞求歸附大明……
南征軍收復安南全境，全民乞求歸附大明……
京師，斷斷續續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後，到了十二月，天氣才重新晴朗了起來。
這一天，大街小巷每隔不遠，就有衙役們敲鑼打鼓，吸引著百姓的目光。
夏侯瑛手提著劍，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之中，仔細一看，原來是官府張貼榜文，皂吏向百姓解讀詔書。
榜文的內容，就是關於南征軍的。
大軍出征了四個多月後，朝廷終於詔告天下，在安南故地設交趾布政司，下轄十五府三十六州，一百八十一個縣，省城交州府，也就原安南東都升龍城。
原兩廣都督僉事呂毅，被任命為交趾都司，黃中為副都司。
前工部侍郎張顯宗、福建布政司左參議王平分任左、右布政使。
前河南按察使阮友彰，任提刑按察使，安南陳氏舊臣裴伯耆任右參議，刑部尚書黃福總領交趾佈政、按察事務等等。
夏侯瑛滿懷期待的在榜文中尋找著，可官府謄抄的詔書中，並沒有於嘉的名字
這兩個月來，於嘉逃離軍中的傳言越來越多，越傳越邪乎，她走在這京師的街頭，雖然沒有人敢上前說三道四，但也都是背後指指點點。
見夏侯瑛望眼欲穿地看著榜文，周圍的百姓，又是紛紛鄙夷的議論了起來。
“心上人都逃離軍隊了，還有什麼臉出來？我要是她呀，直接回家算了！直接就不找那個慫包了，省得給他爹丟人！”
“就是，誰能想到，新科進士怕苦逃離軍中呢？皇上擺明了就是讓他去歷練，也沒讓他上戰場，這點苦都受不了，還能稱是個男人？”
“你們說，他要是知道遠征這麼快就結束了，還會跑嗎？”
“沒準，估計他本身就是個慫包！”
……
夏侯瑛也懶得和那些人吵架，吵了多少次，打了多少次，流言依然就沒斷過，反而越傳越多，她也懶得再解釋什麼了。
尚軒湊上前來，聲音柔和地說：“夏侯小姐，這都過去兩個月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還沒有那潑皮的訊息，想必他是死了，你別想他了，和我回順天吧。”
秦雲也湊上前，滿臉壞笑地說：“夏侯小姐，那潑皮不過是個進士，我表弟也不差勁，也是貢士。剛下的戶部任命，他年後去順天府做知事一職，正八品，和那個潑皮平級。”
“滾！”
夏侯瑛轉頭，沒好氣地罵了一聲。
此時，她堅強的心徹底崩潰了，本以為仗打完了於嘉就能回來，可再過幾天南征軍都回來了，還是沒有於嘉的訊息。
夏侯瑛紅著眼眶，閉著眼睛蹲了下去，一邊哭一邊喊道：“於嘉，你到底在哪呀！”
於嘉？
正在張貼榜文的皂吏，聽見這個名字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看了看手中的最後一張榜文，又回頭仔細看了眼蹲在地上痛哭的夏侯瑛，疑惑的問道。
“這位小姐，你找的，是不是榜文上寫的天策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