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凱旋而歸
“天、天策上將？”
夏侯瑛停止哭泣，蹭這一下站起身來，瞪大了哭紅的眼：“官爺，你說什麼？”
呵呵~
那皂吏淺笑道：“你剛才不是喊於將軍的名字嗎，彆著急，馬上就能找到他的名字了！”
只見那皂吏轉回身，刷子又在牆上刷了一層漿糊，將手中榜文貼在了牆上。
圍觀的群眾看見最後一張榜文，臉上嘲諷都漸漸地靜了下來，滿臉的不可思議。
那榜文是表彰出征將領的功勳，上書寫著，於嘉在安南國繞道疾馳，出其不意偷襲了多邦城，以八百精銳擊潰了多邦五萬守軍，並一馬當先生擒胡氏父子，兵不血刃攻下東都升龍，西都清化。
不僅如此，他還招募當地有志之士，後與南征大軍會合，三路出擊攻取安南數座城池，堪稱南征第一功臣！
皇上念其功勳，違抗軍令貿然出擊雖有過在先，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功過相抵不予追究，獎賞隨後頒佈，並賜其號天策。
所有人都傻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字。
“八百人硬扛五萬守軍，就算是偷襲，那也打不下來呀？”
“我是不是在做夢啊？他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帶兵打仗，就能建首功？”
“皇上賜字、賜號，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比封官兒都好聽啊！”
“是我們誤解那新科進士了，他不是逃兵，他是英雄啊！”
……
轉眼間，圍觀的群眾嘲諷的表情全都沒了，看著滿臉蒙圈的夏侯瑛，眼中滿滿的敬佩和羨慕。
下一秒，那皂吏走到夏侯瑛面前，躬身作揖：“這位小姐，天策將軍找到了，你也不要再傷心了，天策將軍估計是怕走漏了風聲，影響了戰局，這才沒有給你寫家書的。”
嗯嗯！
皂吏此話一出，圍觀人群便有人附和起來。
“這是天策將軍還未過門的娘子，他們就住在鄭大人的府上，看看人家，任由夫君蒙受不白之冤，也不出來狡辯，心胸寬大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呀！”
“大禹王為了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天策將軍攻打安南，幾個月杳無音訊，都是聖賢的人啊！”
“夫人，如果天策將軍回來，可否讓我們入府拜見？將軍當為我輩之楷模，吾等當以此為標榜上下求索！”
“是啊，夫人，吾等都要向天策先生學習！”
吶喊聲一陣接著一陣，轉眼間，整個街角沸騰了。
一聽於嘉的夫人在這個位置，各處看到榜文的年輕人、百姓、商賈、士紳還是販夫走卒全都向此地湧了過來，將夏侯瑛、尚軒和秦雲團團圍了起來。
夫人……
夏侯瑛這才反應過來，於嘉不是逃兵，他是立了大功了，皇帝賜字又賜號，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
姓於，名嘉，字仙嬰，號天策。
而這個夫人，喊得也不是特別妥當，但凡士族子弟都知道，正五品以上官員的正妻才能叫夫人，於嘉還不知道能不能成為正五品官呢。
而她還是未過門的小妾，就算於嘉被皇上封了正五品，他也不是夫人。
好在遠處巡守的錦衣衛發現聚集，帶著兵士們趕了過來，否則，夏侯瑛想走還真就有點困難。
夏侯瑛走後，尚軒和秦雲依舊看著那篇榜文，眉頭擰得跟麻花一樣，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
於大郎，真的跳出龍門了！
三日後，南征大軍回到了京師。
朱棣率領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外迎接，二十萬大軍高聲大喊著，皇上萬歲，皇上萬歲，那聲音可謂震盪天地。
見過皇帝之後，其他衛所將領便帶著部隊離開了京師，返回各駐守地，沐晟的五萬滇軍也讓副將帶了回去，只留下一些親兵。
對於於嘉一個十九歲的人，還從未感受過如此的榮光，身著一身鎧甲，意氣風發，身後有幾萬三大營的精銳，對面不遠處，就是這個帝國的皇帝！
他是右副將軍，和左副將軍沐晟分列在大將軍張輔左右，和進士及第誇街時候一樣，依然是第一排。
於嘉激動的心怦怦直跳，饒是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抵抗不住這麼多人崇拜的目光。
穿越過來三年半，他想過自己高中狀元，想過自己當太師，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但從沒想過自己領兵出征，長途奔襲，用八百人打敗了五萬人！
雖然，歷史上諸如此類以少勝多的戰役不勝列舉，但對於他這個第一次帶兵作戰的人來說，能達到如此戰績，又有皇帝親自出城迎接，想必，也算人生巔峰了！
於嘉眼睛有些溼潤，強忍著內心的激動，跟隨張輔、沐晟和眾將下馬，上前覲見。
朱棣走到於嘉面前，誰知，還未開口便給了他屁股一腳，笑道：“仙嬰，這一腳是朕懲罰你的，此次南征，還好你立了首功，否則，你這腦袋可不保啊！”
哈哈哈！
皇上一言，眾將都跟著笑了起來。
朱棣粗獷地喊道：“眾將士，上馬，遊街！”
“末將得令！”
三大營抽出的五萬將士押著胡季犛，還有所有將領，隨皇上和百官繞東門進入了京師。
聽說，這是解縉給的建議，凱旋歸來的軍隊要從東門而入，意為紫氣東來，這樣才能使大明越來越昌盛。
十二月份，京師還是很冷的。
但京城的百姓不顧寒冷，都站在大街兩旁，滿眼羨慕地看著南征的英雄們進城，在皇帝的帶領下跨馬遊街。
於嘉排在朱棣後一排的右後方。
中間是戰功赫赫的名將，張輔，左邊，是世代鎮守雲南的世家侯爺沐晟，他能和這二人一排，實在可以誇一句年少有為。
夏侯瑛得到訊息後，也去街上看了功臣們遊街。看到於嘉身著鎧甲，騎在高頭大馬上意氣風發，她又是哭又是笑，引得周圍的人都側目看來。
夏侯瑛不好意思地解釋：“右邊第一排那個將軍，我是他未過門的妾！”
周圍的人頓時羨慕地恭喜她，天策上將啊，又進士及第，將來可是前途無量，這小姑娘真有福氣！
於嘉此時心情也非常激動，同進士及第誇街那種感覺不同，百姓們的歡呼聲，讓他有一種捨生忘死的感覺，瞬間就愛上了國家，願意為大明拋頭顱，灑熱血。
正如宋朝詩人陸游的那首《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所言：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誰不喜歡在萬千百姓心中做一個英雄呢？萬民為其歡呼，山河為其雀躍，大概朱棣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才會當馬上皇帝，一生都在征戰。
迎接凱旋而來的功臣，也是要在武英殿擺宴席的，倒是沒有進士及第時那樣拘束，還有各種各樣的禮儀。
簡單一些說，這個想怎麼喝，那就怎麼喝，只要喝多了不惹事兒就行。
從武英殿宴席離開，於嘉一回到鄭府，就見夏侯瑛緊張又期待地看著他。
“想我了吧？聽說很多人以為我當了逃兵，你走在街上都會被人嘲笑，這段時間，真是苦了你了。”
這訊息，於嘉是從與劉俊共同執掌兵部的金忠大人口中聽說的，當時，這訊息把於嘉也氣了個夠嗆，就算自己真當了逃兵，惡言惡語，也沒必要向一個未過門的小妾身上撒！
這就是百姓啊，總有好有壞。
武英殿喝酒的時候，朱棣面對這些粗獷的將軍和侯爺們，之前宴請今科進士瓊林宴的那個氣勢也蕩然無存，顯得十分的親和，還和這些將軍們、侯爺們打屁，十分的搞笑。
於嘉忽然覺得，這被後人稱為暴君的人，似乎距離不是那麼遠，還挺平易近人的呢。
他進士及第，又立了大功，狀元郎肯定是拿下來了，只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後期皇上都會操作的。
至於官職和品級，於嘉有點著急。
離開永平府已經八個月了，女兒都一歲多了，不知現在回去，女兒認不認識自己。
聽說，那會試最後一名的尚軒，殿試直接落榜都能分到正八品，去順天府做知事，他想想就酸得慌。
自己呀，什麼時候能封官呢？封官好快點回家啊！
當晚，於嘉便寫了一封家書，將對滿新雨的思念全部裝進了信中，送去了京師的驛館。
此時此刻，也不知道家中接沒接到訊息，他率領八百騎兵大破多邦、收服升龍、清化兩都，率軍攻打安南右路幾十座城。
如今，他被朱棣稱為天策上將，又進士及第，怎麼也要讓滿新雨和舅父蘇毅好好揚眉吐氣。
難得的涼爽氣候，在鄭府當了兩天大爺之後，皇帝竟然又單獨召見了他！
跟著錦衣衛走在路上，於嘉想了想，該不該把滿新雨和女兒接京師，好好看一看煙花三月的江南美景。
進士及第要在翰林院學習一年，透過庶吉士的考試後才能分官職，不知道打仗加訓練這八個月算不算“公派”，如果不算的話，那回鄉可就遙遙無期了！
不多時，於嘉便和錦衣衛一起進入了皇宮，到了武英殿。
跪拜行禮後，朱棣揮手將於嘉叫上前，讓貼身太監王忠搬來一個凳子。
“坐吧，仙嬰！”
坐？
於嘉本來平靜的心，突然咯噔一震。
哪有皇上在行宮裡給臣子賜座的？
莫非，自己這場仗打的太兇猛，被朱棣忌憚了？還是說，自己要像韓信一樣，卸磨殺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