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下山
“行了，魚湯好了。”
二師兄喊了一聲，對著葉斐招了招手，“小師弟過來坐。”
幾人騰出個位置讓葉斐坐下，隨後大師兄丁七月方才說道：“來，把這魚湯喝了，一會兒我帶你去祭拜歷代祖師。”
在大師兄的示意下，葉斐拿著碗盛了碗魚湯，吹去蒸騰的熱氣，放在嘴邊嚐了一口，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道：“這魚湯鮮甜美味，真是太好喝了！”
“那是自然，大師兄的廚藝可是一絕！”二師兄立刻笑著附和。
六個師兄弟圍著魚湯其樂融融，即便是有些沉悶的三師兄，也被其他人感染，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大師兄的廚藝的確一絕，但三師兄也不差啊，三師兄啥時候宰只羊給咱們解解饞？”
“就是啊，上次三師兄烤的羊腿那味道簡直絕了，我到現在一想起來都忍不住流口水。”
“滾！別想打我那些羊的主意！”
聽到幾人打他那些牛羊的主意，剛露出一抹笑容的老三頓時板起了臉，緊緊盯著正在咽口水的傅雨，一副沒商量的樣子。
“還是大師兄的魚湯更香一些……”
“大師兄，聽說東海有魚，其名為鯨，長不知幾萬裡也。”
“你說這鯨到底有多大，一鍋燉不燉的下？”
老四連忙岔開話題，指著大師兄的鐵鍋一本正經的問道。
沒承想丁七月一本正經的思慮了片刻，說道：“嗯……燉不燉的下，下次抓一隻試試不就知道了。”
“師兄師姐，你們怎麼不喝？”
連幹了三碗魚湯，葉斐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幾個師兄師姐雖說都圍在這裡，但卻並沒有要喝魚湯的打算。
這麼大一鍋魚湯，讓他一個人喝怎麼好意思……
還是說，山上就這一個碗？
“這是大師兄專門為你準備的十全大補湯，我們可無福消受。”二師兄笑眯眯的看著葉斐，絲毫看不出一點戾氣。
如果不是當初看過二師兄的意境乃是以武入殺道，誰能想到眼前這個笑眯眯的樵夫，曾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看到其他師兄也都點頭，葉斐有些懵了，這麼大一鍋魚湯居然是給他一個人準備的，莫非是因為他剛拜入觀內，大師兄給他的見面禮？
想到這裡他就釋然了，上次大師兄不也送了自己一條魚嗎，只是這麼大一鍋湯，他一個人怎麼喝得完。
“不用擔心，喝不下就用罈子裝起來，等晚上餓了再喝。”
大師兄似乎看穿了葉斐的心思，笑著說道，二師兄也笑著補充了一句，“這是大師兄的心意，你可一定得全部喝完啊。”
“好，謝謝大師兄。”
葉斐聞言連忙拱手道謝，只是眼下已經喝了三碗湯，實在是喝不下了，於是便聽從大師兄的話從觀內找了個罈子，將剩下的魚湯裝進了罈子裡。
之後他又跟隨大師兄丁七月參拜了三星觀的歷代祖師爺，直到此刻他的拜師禮才算真正完成，而葉斐也在參拜這些祖師爺時，從大師兄口中真正瞭解了三星觀。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父親讓他來的這個總共只有五位弟子的道觀，竟然已經傳承了上千年的時間了，當年張祖師與其餘兩位先賢開闢道門，以獨樹一格的問心之道創立三星觀，千年來一直雄踞道門各派頂端。
只是因為問心之道太過苛刻，能真正看清自己內心的人不多，而能守著初心一路走下去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自上一代祖師爺開始，三星觀便隱退山野，普通弟子不再過問凡俗世事，唯有觀內選出的山下人，才能代表三星觀行走於紅塵之中。
“這本書你帶下山去好好看看。”臨下山時，丁七月交給了葉斐一本古書。
因為葉斐是山下人，不能一直留在山上久居，而且以葉斐的情道來看，也的確不適合出世修行，情之一道最磨人，不真正體驗一番，只靠在山上悟是悟不透的。
夜色初臨，葉斐帶著那本名叫《山下》的古書下山了。
沒有臨行時的道別，其他幾位師兄並沒有來相送，只是大師兄叮囑了他一句，一定要將罈子裡的魚湯喝完。
將《山下》塞進懷裡，他抱著罈子一路縱馬疾行，朝著長安城趕去。
等趕到長安城時，夜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好在城門還開著，穿過堅固的城樓，眼前立刻閃爍明亮起來，隨著街道燈籠的光亮映入眼簾，葉斐心中不禁感嘆，城內的繁華與城外的蕭瑟彷彿兩個世界。
回到府上，葉斐親自將裝有魚湯的罈子放置在廚房裡，並且叮囑家僕將罈子妥善看管，既然答應了大師兄，他就一定會把魚湯喝完，怎麼說這也是大師兄的一番心意。
“大人，今日文遠候前來拜訪，並留下了一封書信。”剛囑咐完廚房裡的家僕，阿牛就匆匆忙忙趕了過來，手裡還捏著一張折的整整齊齊的白紙。
聽到阿牛的話，葉斐微微愣了一下，在腦海中搜羅了有關於文遠候三個字的資訊，不由皺起眉頭問道：“文遠候？是朝中哪位官員？”
一邊說著，葉斐接過阿牛遞來的書信。
阿牛也愣了片刻，隨即意識到葉斐可能還不知道孟浩中榜之事，於是連忙解釋道：“就是大人您上次帶回來的那個叫孟浩的少年，他在秋闈殿試中與秦公子並列榜首狀元之位，被陛下封為了文遠候。”
“什麼事小的就不知道了，文遠候知道大人您不在後，留下這封書信便離開了。”
說這話時，阿牛眼中露出羨慕之色，誰能想到前一天還只是在他們府上蹭吃蹭喝的普通少年，如今卻已是狀元郎，還被陛下封了侯爵之位，當真是造化弄人。
得知是孟浩中了狀元，被陛下封為文遠候，葉斐這才反應過來，臉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孟兄弟果然是大才，居然真的奪下榜首之位，成功加入了書院。
“那個秦公子呢？”葉斐又問道。
既然孟浩與秦謹言並列榜首狀元之位，那秦謹言是否也加入了書院？
“秦公子雖也奪得了狀元之位，但不知為何卻棄文從武，選擇進入軍中歷練，聽說被陛下封為虎賁軍左將軍。”
聽到葉斐問話，阿牛連忙將自己從皇榜上看到的內容複述給葉斐。
得知秦謹言居然成了虎賁軍的左將軍，葉斐有些意外，一個位列長安四大才子之首的文人，為什麼要加入軍中？
區區一個左將軍，官職倒是不大，與葉斐當初任的鎮西大將軍天差地別，但虎賁軍卻是葉斐極為陌生的一支隊伍。
當初葉斐統兵征戰時，帶的是衛安軍，而虎賁軍與衛安軍一樣，都是拱衛長安城的隊伍，兩支隊伍一左一右，守護著大淮的根基，長安城。
“我知道了。”壓下心中的疑惑，葉斐擺了擺手示意阿牛先退下。
隨後他開啟孟浩留下的書信，紙上只有簡單的幾行小字，前半段多是感謝葉大哥收留等字眼，而後半段則是邀請葉斐前往百香閣一敘，因為明日之後，他就要前往書院了。
得知這個訊息，葉斐換了身衣服，騎馬朝百香閣趕去。
此刻天色還不算太晚，想來孟兄還未離去吧，葉斐心裡暗自想著，猛地一夾胯下戰馬，速度更快了兩分。
百香閣，在長安城名氣極大。
偌大的京城風月場所無數，但能豔壓群芳，甚至名揚整個大淮的卻只有百香閣一個。
也只有那有琴仙助陣的醉仙樓，才能勉強與之抗衡一二，而百香閣之所以能豔壓群芳，除了百香閣會做生意外，最重要的是百香閣有一位名妓，名叫綠腰兒。
綠腰兒模樣可能算不得長安第一美，但那如青蛇般盈盈不堪一握的細膩腰肢，卻是數盡了長安的風流，身下像不長一寸骨頭似的，多少權貴公子傾倒，為之癲狂。
此時京河兩畔人山人海，屬於百香閣的船樓下尤其擁擠，人們沉醉於船樓內傳出的琴聲，而以往清淨的船樓裡，今日也熱鬧非凡。
如果有明眼人看到船樓內的場景，一定會被嚇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