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血王座
雙方同時大笑一聲，那笑聲中毫無虛偽，充滿了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酣暢。
不過，兩者的攻擊卻依舊沒有停下。
槍劍每一次碰撞，都炸開一圈圈能量漣漪，金白兩色光芒在死門間瘋狂閃爍，將這片亡靈國度映照得忽明忽暗。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這令人窒息的激烈對攻中，一絲微妙的變化正在產生。
白屍王那雙原本只有暴虐與戰意的血色瞳孔深處，出現了一絲極其罕見的欣賞。
它能感受到，對面這個人類，與它曾經碾碎的無數所謂人類強者截然不同。
那些傢伙，或畏懼它的力量，或狡詐地尋求弱點，或憑藉外物周旋，唯有眼前此人，是真正以最純粹、最直接的攻擊，在與它的攻擊進行最硬碰硬的較量。
這是一種它沉睡千年都未曾再體驗過的共鳴。
白屍王的槍勢，依舊凌厲無匹，但那股必殺的意志，卻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褪去了幾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等交鋒中的衡量，一種對這份純粹戰意的尊重。
“嗤啦！”
又是一次交錯。
張月白的劍罡撕裂了白屍王肩頭的鎧甲，帶起一簇暗紅色的碎屑。
而白屍王的槍芒也擦著張月白的肋下而過，留下一道凍傷，寒氣瞬間蔓延。
兩人身形再次分開，各自落地，微微喘息。
張月白持劍的手微微顫抖，虎口早已崩裂，鮮血順著劍柄流淌。
白屍王的身軀也是傷痕累累，尤其是胸前一道被雄劍斬邪造成的巨大傷口，在緩慢地淨化著它身上的屍氣。
這一次停手，白屍王沒有再立刻撲上。
它那雙血色瞳孔，深深地凝視著前方那個挺拔如松的人類身影。
沉默了數息，一個不再充滿殺意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告訴本王你的名字。”
張月白回答道，“小道張月白。”
“張月白！”
白屍王第一次正式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你的劍，很不錯。”
白屍王的聲音帶著亡靈特有的沙啞，“本王征戰千年，所見強者無數，但如你這般，將‘攻’之一道貫徹至此者，屈指可數。”
聞言，張月白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對方話語中的含義。
他散去劍尖上的劍罡，斬邪劍斜指地面，回應道，“你的攻擊，亦是我生平僅見。”
商業互吹，誰不會？
白屍王發出一聲意味難明的低哼，像是嗤笑，又像是感慨。
它低頭看著手中這柄伴隨自己無數歲月的白骨長槍，血目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隨即將其重重一頓，插在身旁的地面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個動作，已然表明了它的態度。
此戰，至此為止。
它，認可了眼前這個人類，認可了他的實力，更認可了他那與自己同樣純粹到極致的戰鬥風格。
對於一位真正的戰士而言，有時候，一份來自對手的認可，遠比一場純粹的殺戮勝利，更為重要。
它不再是當年那個在戰場上必須要跟對手分出勝負的將軍，而是一個死後陪伴在古老王左右的白屍王而已。
勝負，對它而言，已然沒有那麼看重。
白屍王轉過身，不再看張月白。
“走吧。趁本王還未改變主意。”
聽到這話，張月白卻沒有立即動身。
他望著那個背影，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就這麼放我走，不怕那位甦醒，怪罪於你？”
“無妨。”白屍王擺了擺手，“我姬某人行事，但求問心無愧。”
說到這裡，它的聲音陡然提高，話語中帶著幾分傲然，“他若是怪罪，一死而已。”
張月白看著白屍王那逐漸融入墳冢陰影的背影，沉默片刻，緩緩將雄劍斬邪收起。
緊接著，他的目光依次掃過另外三位亡君。
九幽後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讓人看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紅骷魔主眼眶中魂火搖曳，骨掌輕抬，對著生門的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最為躁動的山峰之屍，喉間發出沉悶的低吼，它死死盯著張月白，但卻始終沒有選擇出手留下對方。
方才那驚天動地的天劍之威猶在眼前，而且它深知張月白還有底牌沒有使用，那狼魂孤影遠比這斬出的劍罡更令它感到不安。
更重要的是，真正讓它不得不壓下沸騰殺意的，是另外三位“同僚”無聲的態度。
它雖是八大亡君中的最強者，但在生前，它們其他五大亡君的地位遠沒有九幽後、白屍王以及紅骷魔主的地位高。
畢竟，這三位，才是當年真正能陪伴在古老王身邊的人。
他們分別代表著傾世的美人、忠勇的武將、謀國的文臣。
其他四位亡君或許會聽從山峰之屍的調遣，但這三位，從來不曾真正將它放在眼裡。
看到這裡，張月白心中瞭然。
他對著三個人形亡君所在的方向，作了一個道揖。
沒有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下一秒，張月白轉身，向著那道生門，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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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
莫凡、張小侯和蘇小洛三人出來以後，又走過那座真正的生橋，終於來到了陵墓祭壇下方。
祭壇下面的石梯很大，三人費了一番功夫，才爬到了最上方的祭壇頂。
這上面滿是白色的玉石，最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個巨大的翡翠。
翡翠呈現紅色，稜角飛揚，看上去像是無數柄劍倒插著組成的一個王之寶座，而這就是血王座了！
血王座上的人，也就是傳說中的古老王。
只不過，當莫凡三人走到面前時，才發現坐在血王座那上面的人居然是先前獨自走了九死一生橋其中一個橋樑的方谷。
方谷穿上了古老王留在這裡的袍鎧，他以為穿上它，自己就能成為古老王，然而現實卻是他自己被取代了。
活人的氣息徹底消失，現在的方谷就是一個不堪一擊的活死人，莫凡隨便一發火滋就將其擊殺。
而那件黑色的鎧袍，在吸收了方谷的生命能量後，又飄回到了血王座上，等待著下一個貪婪者的到來。
莫凡三人凝視著那件流轉著幽光的古老袍鎧，心中都清楚這無異於一道催命符。
可若要化解古都的滅城之危，就必須有人穿上它，將城外的百萬亡靈盡數召回。
張小侯牙關緊咬，正要邁步上前，卻被莫凡一把按住。
此刻的莫凡也是心急如焚，出發前張月白分明說過，會有人挺身而出成為這個英雄。
他只需要保護好那個人，可直到現在，對方卦象中的身影仍未現身。
是誰都好，只要不是他和猴子！
莫凡緊握著手中那個小木盒，在心底無聲地吶喊。
“讓開！”
一道沉穩的聲線劃破寂靜。
莫凡心頭一喜，終於來了。
他急忙轉身，卻在看清來人時怔在原地。
“總教官，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