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拜訪虎爺（4000字）
崇德堂內的商議還在持續，在提出了去羌人部落擄掠的策略之後，對於未來局勢的推衍也出現了新的方向。
原本這些邊軍也好，西山縣的縣兵也罷，都要準備秋防，如若把羌兵的勢力考慮在內，那完全可以將邊軍陣亡的原因歸咎於羌人犯邊。
到時候隨便給死去的守將安排個什麼冒進出城的失責，那在幷州官場上，此事與什麼內部火併的衝突相比更加容易運作。
失職可比什麼謀反容易處理得多。
幾番商談下來，楊諍與王聿也初步商討出了到時候的對策。
而在這些對策定下之後，下一步，則是由張賊曹出面與縣令林疇溝通，確保縣府的態度。
縣令林疇畢竟乃是一縣主官，確認對方與自己一行人是完全的政治同盟，非常重要。
敲定此項之後，張松和陳舊來楊府的其中一個目的也算是初步達成，接下來便是去拜訪楊家二爺。
陳舊看著另外三人應和，心中思索。
他們此來拜訪楊二爺，實際上便是為了虎爺而來。
當初那幾人去挖掘西山的將軍墓遇了害，按此推斷，他們可能是在墓中遇害，不知是被什麼厲鬼所害還是被某個物件侵染。
不過無論如何，按照這個說法推論下來楊二爺都很有可能成為厲鬼，這一點，是無法避開的。
他們當下與楊家家主結成了政治同盟，如果楊二爺出了事，勢必要產生衝突，故而當下必須得先與楊家家主打過招呼。
思慮再三，陳舊看了看張松，還是開口將此事提了出來。
“楊公，小子與張賊曹此來還有要事想要與楊公商議，不知當講與否？”
楊諍聽到這裡笑了笑，連謀逆的事情都已經初步定下，對於其他事項當然也沒有太過在意，於是回應道：
“陳少俠，你我連謀反的事情都已經談過，有何事情直講無妨。”
陳舊擠出笑容，開口道：
“此事關乎二爺，小子追蹤鬼疫線索到了二爺這裡，擔心二爺遭害，便與楊公提前通個氣。”
楊諍聽到陳舊此番話怔了一下，而後開口道：
“明謙應當無礙，先前含章派人送來了一具無皮肉屍，我讓管家分成了幾份篩查府內上上下下，陳少俠入府之時應當見過。先前明謙那邊篩查的部曲講並沒有查到漏網之魚，按理說不應該……”
楊諍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頓住，他想到了方才陳舊所說的那無法被篩查出來的倀鬼，於是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陳少俠的意思是……明謙可能是無法按照常法篩選的倀鬼？”
崇德堂內，薰香繚繞，王聿和張松也靜靜地沒有出聲。
陳舊點了點頭，天亮之前他去金石齋與夥計對切口的時候，聞到過那鋪子裡殘留的燉肉香味，當時他便細細觀察過那夥計，應當也是倀鬼無疑。
由此來推斷，虎爺是倀鬼的可能性極大。
另外，楊府昨日驅趕出來一眾疑似是倀鬼的下人僕從，虎爺卻並沒有回鋪子，方才楊諍又講楊二爺那裡新的篩查未篩查出來新的倀鬼。
兩相佐證下來，幾乎可以斷定那虎爺便是能夠免疫認知扭曲的倀鬼。
陳舊推斷到這裡突然對於肖光是鬼的情報信了九分。
“楊公，二爺可能是倀鬼的結論目前只是推斷，還不能確認，不過按照現有的線索，小子不得不先與楊公闡明這個可能出現的走向。”
陳舊的話讓氣氛重新陷入凝滯，王聿和張松也在一側靜靜等著楊諍的回應。
沉寂許久之後，楊諍似是做出了什麼巨大的決斷，臉色中也多了幾絲暮氣，最終再次開口：
“老朽明瞭，我會安排人手與你們一同去明謙那裡，不論如何，都會將明謙給軟禁在院子裡，如若明謙真的被厲鬼所害成了人皮倀鬼要害人，那陳少俠便自行決斷。”
楊諍說到這裡頓了頓，陳舊和張松則是繼續聽著。
“不過，若是明謙並未主動動手，那老朽想要煩請張賊曹和陳少俠，能夠暫時放過他，如果以後能找到救治的方法，那明謙便還有一線生機。”
陳舊看著楊諍，心緒有些複雜，他從對方的身上看到了老周頭的影子。
“小子答應楊公。”
至此一切敲定，陳舊和張松也算是達成了此來拜訪的一半目的。
兩人此來的目的有二，遊說楊氏，調查虎爺。
遊說楊氏的目的已經達成，接下來，就是去拜訪二爺來調查虎爺。
在楊諍的安排下，一什部曲被調撥給了二人，陳舊和張松看著那披堅執銳後又穿著蓑衣戴著斗笠裹著油紙的精壯十人，心緒卻有些複雜。
預設中最好的發展方向便是去到二爺的庭院之後，對方並沒有遇害，也第一時間見到了虎爺，問清楚一切脈絡和前因後果。
但是看著這十人的部曲精銳，陳舊和張松也明白，事情定然不會那麼順利，萬一要動刀兵，興許他們兩人也會陷入凶多吉少的處境。
“張賊曹、陳少俠，要不然老朽差人給二位安排一身相同的行頭？”
楊諍的開口讓陳舊和張松都眼前一亮，當下沒有必要顧忌什麼禮儀不禮儀的事情了，楊家家主都已經遊說成功，多一層保險，自然也沒有什麼不可的。
“如此甚好。”
張鬆開口回應道，多一重準備也多幾分安全。
而陳舊則是想到了只有老趙木匠認識虎爺，於是便開口道：
“興許要準備三套，小子在查詢線索之時，查到一名黑道販子稱為虎爺，只不過只有家長長輩認得虎爺的長相，故而需要給家長長輩也備下一套。”
楊諍聽了只是笑了笑道：
“無妨，多一套便多一套，楊府倒也不缺這一套蓑衣斗笠。”
敲定了之後，楊諍便喚來了管家。
“家主~”
“老二那邊在做什麼？”
管家馬遠聽到問話回答道：
“先前三爺帶著州府來的肖副巡察去了二爺院子，還一直在商談，未曾出來。”
“行，知道了，你下去安排一下，給客人帶來三套蓑衣、斗笠和油紙。”
“好的，家主~”
看管家離開，楊諍再次開口詢問道：
“張賊曹、陳少俠，這明謙正在待客，不知二位是要等等還是此刻同去？”
張松看了看陳舊，等待著陳舊的應答。
陳舊略微思索，還是點了點頭。
這肖光如果也是倀鬼的話，那其實得想辦法儘快去確認了。
這些倀鬼雖然目前看來是不知自己身份的，但既然肖光和楊二爺是不被認知扭曲影響的，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有別的特殊之處。
如果厲鬼的源頭是某件物品，那一旦這個物品被肖光帶走，恐怕後邊他們也難以染指了。
甚至，局面可能會陷入更為糟糕的發展方向。
看著陳舊點了點頭，張松於是回應道：
“同去吧，肖副使與張某都是來調查此事的，本來就目的相同，不必避諱什麼。”
他雖然不知道陳舊的理由，但是他選擇相信陳舊。
很快管家便送來了蓑衣和斗笠，張松、陳舊和老趙木匠也紛紛換上。
府內的下人也去二爺的庭院稟告，二爺那邊得知這是家主的意思，便也沒有說什麼，欣然答應。
於是張松和陳舊一行人便一路來到了二爺的庭院。
剛入院子裡，陳舊便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鐵鏽味。
這個時代鐵異常珍貴，那這鐵鏽味，那大機率便是血液帶來的了。
庭院中間，一尊高約一丈的泥塑立在場中，泥塑的面目並不常見，是一個衣著和表情十分怪異的道人。
楊二爺也是親自出了廳堂迎接，楊三爺則並沒有在院子裡，聽小廝講，是已經回了縣衙。
“張賊曹~久仰久仰~”
楊言迎上，對著張鬆開口見禮。
“張賊曹~”
肖光也在當場，直接與張松見禮。
“張某見過二爺~見過肖副使~”
楊言揮了揮手道：
“誒，來了是客，叫我明謙就好~”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明謙兄~”
“不必見外，裡邊請~”
“明謙兄，張某此來，實際上是為一位朋友而來，聽聞明謙兄愛好古玩，常有古玩圈子的友人來訪，今日張某前來，是為其中某人。”
楊言聽到這裡，於是開口詢問道：
“哦？不知是為何人？楊某的好友眾多，昨日府內排查，大多都回了自家府邸，只有幾位好友還在，不知張賊曹是拜訪哪位？”
張松聽到這裡，看了看陳舊，陳舊則是略微思索，將老趙木匠拉到了一旁溝通道：
“趙叔，你可知道那虎爺的真實身份？”
老趙木匠看了看旁邊的那些人，點了點頭。
“當然也是知道的，只是直接表露身份是否合適？”
陳舊聽著老趙木匠表達的擔憂回應道：
“無妨，我們來此並未直接講過任何關於虎爺的內容，不提虎爺應當也無礙。”
老趙木匠聽到這裡也明白了陳舊的意思，點了點頭應道：
“陳娃你說得也對。那虎爺明面的身份，是東街盧府的老爺，名叫盧金秋。”
“明白，我去跟張賊曹講。”
陳舊聽到這裡走到張松身邊，小聲說道：
“趙叔跟我講，虎爺明面的身份，是東街盧府的老爺，名叫盧金秋。”
張松聽完應下，向楊言報上了虎爺的名諱。
“張某等人來，是來拜訪東街盧府的盧老爺~”
楊言聽到這裡，連忙笑著應下：
“原來是來拜訪盧兄的，盧兄就在廳內，不如張賊曹移步廳內我們把酒清談~”
張松聽到這裡思索片刻，卻是笑著回絕道：
“明謙兄，張某這一身也不好穿脫，不如我們在外邊的花鳥園飲茶？”
張松心性謹慎，這一身蓑衣斗笠乃是他們預防倀鬼所穿，入了廳堂得脫了才合適，如此一來，便平白多了許多風險。
楊言聽到這裡也是連忙賠笑道：
“無妨~無妨~就在花鳥園吧，今日風和日麗，花鳥園賞景也是不錯，我這便去請盧兄前來。”
楊言說到這裡，又對著旁邊的下人說道：
“來人，引著幾位貴客到涼亭就坐，上些熱茶糕點讓貴客先行品嚐~”
“是~”
“張賊曹，請~”
楊言進了屋子，肖光便直接與張松和陳舊三人接觸。
肖光陪同著三人去了花鳥園。
到了花鳥園中坐下，肖光這才打量起了陳舊和老趙木匠，有些詫異地開口道：
“這位小兄弟是？怎地如此眼熟？”
陳舊幾人都戴著斗笠，被紗簾擋著，確實不易看得清楚面貌。
“肖副使，小子是陳舊，昨日我們在戒律堂一同對付過倀鬼~”
肖光這才詳細打量起陳舊，連忙賠笑道：
“是陳少俠啊，我說怎麼看起來眼熟，戴了斗笠有些看不清楚。”
肖光看著陳舊，腦海中似是泛過什麼念頭，一閃而過，似是之前感覺很重要的事情，卻又感覺現在這個事情不重要，不著急。
他不免搖了搖頭。
“肖副使先前去調查贓物，又來拜訪明謙兄，可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等待虎爺的時間，張松也是開口打探肖光的情報。
肖光聽到這裡皺了皺眉頭，興許是在思索如何回答。
卻在這時，楊言帶著盧金秋從廳堂而來。
“張賊曹，在下把盧兄給請來了，我已經簡單替你講了，你直接討教便好~”
張松和陳舊聽到楊言的話，都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看到了那個他們探查的目標人物虎爺。
虎爺盧金秋身著一套寶藍色錦緞長袍，面色儒雅，見到幾人連忙應和道：
“盧某見過張賊曹~”
幾人一番寒暄，在花鳥園中就坐。
陳舊看了看老趙木匠，小聲問了問，也確認了虎爺的身份。
張松也從陳舊的手勢裡邊確認了身份，於是便開口了詢問：
“盧兄，張某等人今日來，是想打聽一些事情，此事關乎重大，關乎到縣裡的無皮屍案，還望盧兄能夠坦誠相待~”
盧金秋聽到這裡也是頓時面色變得凝重，他也是看了看在場的眾人，連忙應道：
“張賊曹儘管問，盧某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