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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心意漸明

馬車咕嚕咕嚕地在管道上前行,因車上有謝府的標誌,且前頭還有趙令朗和謝子安人騎馬,道上車輛行人雖多,但都是有眼色的,能避讓的都避讓了開去,一路行來,倒是並不見擁堵。

到得貢院時,院門口已圍滿了人,皆是來應考的學子以及送行的家人。謝婉柔蹲著身子一一檢視謝子安所帶的東西,筆墨紙硯,還有一些必不可少的吃食,棉衣,棉被,連帶著謝婉柔特意準備的不少應急的藥丸。

見一切妥當,這才點點頭,又開始拉著謝子安嘀咕,“準備的吃食都是管飽又暖胃易消化的,不會存在胃裡難受。你若是餓了,這裡有爐子,裡頭我放了不少炭火,準備了酒水,火摺子一點便能著,很是方便。將鐵皮食盒往上放一放,一刻鐘便能用。還有這幾個藥瓶,上頭都寫了名字和用法。塞紅布塞的是用來舒胃的,若是覺得胃裡不舒服可以使用;黃塞的是防風寒的,我聽說貢院裡頭條件不少,恐地上涼,隔間裡有冷風溼氣,雖預備了棉被棉衣但到底擔心,先且準備著,有備無患,當然倘或用不著自是最好;另有黑塞的那個是醒腦提神用的,和香囊裡填塞的藥物不同,但配合使用效果更佳。還有……”

剛要再說,不料頭上被人敲了一炒栗子,只聽得謝子安萬分無奈,哭笑不得道:“妹子,你如今是十四歲,不是四十歲啊。怎地比老媽子還老媽子。娘都沒有你這麼囉嗦!”話雖是如此說,但心裡卻是暖洋洋的。謝婉柔準備的東西溫飽食藥,一一具備,便是張氏親自操刀只怕也沒有她想的仔細。且那自制的小小箱子,看著不大,卻是內藏乾坤。銀碳,刀子酒,火摺子,還有獨一無二的鐵皮食盒……考試之中最怕餓時不得吃,院內隔間並不避風,且又不讓帶小廝,萬事都需自己動手,若是一時情急點不上火的時候也並非沒有。倘或存了冷食,不免又怕胃中難受,更妨礙考試了。謝婉柔區區一介閨中少女,自然是從來沒有進過貢院的,卻是將這等情形都考慮了進去,可見此前做了不少功夫。

謝婉柔哎呦一聲捂著頭哀怨委屈地看著謝子安,“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嘛!哪有你這樣做人家大哥的!我累死累活給你準備這些,你一句謝都沒有,反而打我!”轉頭便是向張氏告狀,“娘!”

瞧著謝婉柔嬌俏撒嬌,一雙眸子似哭未哭的委屈模樣,謝子安更是歡喜,他怎麼能說他便是存心想逗逗謝婉柔,瞧瞧她這副小女兒家的模樣,不然這頓時日太過懂事沉穩了,反顯得不像個小孩子。雖然十四歲的年紀在大周也算不得孩子了。只是謝子安心裡依舊將她當成永遠需要人保護,要人捧在手心裡的孩子看待。

想到此處,謝子安不免又偷眼瞧了瞧趙令朗,只見其默然不語,微笑地看著他兄妹二人打鬧,眼角眉梢皆是寵溺之色,謝子安一愣,轉而便笑了起來。關於謝婉柔捱打的原因,關於太子三皇子的有些言論,按理說怎麼都不該對趙令朗說,這中間不僅牽涉朝堂還牽涉謝婉柔的名譽,可是謝子安還是說了。雖看著是一時衝動之言,卻是經歷深思熟慮。他相信趙令朗,並且他想看看趙令朗聽聞後的反應。顯然趙令朗並沒有讓他失望。

他沒有看漏趙令朗眼中那一抹凜冽和殺意。即便這是作為臣子不該有的神情。但所謂的君君臣臣,不過是表面的,也要建立在彼此仁義的基礎上。倘或君不慈不仁,又如何能怪罪朝臣不忠不義?謝家是忠君之士,卻不是愚忠之人。如果趙令朗聽聞後一點表現也沒有,那麼他卻要擔心他是不是真心在意謝婉柔了。趙令朗那一刻散發出來的不可抵擋的戾氣才更符合一個軍人,尤其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軍人的身份。

謝子安相信,趙令朗很在意謝婉柔,將謝婉柔放在了心底裡。並且有能力也願意保護謝婉柔。此後,謝家也可以多一位志同道合的同盟軍。

謝子安嘴角一揚,聽著張氏怒眉瞪眼地一通訓誡,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朝謝婉柔眨了眨眼睛,“妹子別惱,等大哥考完了,帶你去騎馬。”說著瞥了眼趙令朗,湊近謝婉柔耳邊接著說,“大哥今日剛得了一匹雪花驄,只等著考完了拉出來溜達給你瞧!”

雪花驄!謝婉柔眼前一亮,雪花驄之名聞名大周,就算不是愛馬之人,也大多有所耳聞。謝婉柔瞬間精神百倍,興致高昂,拍手道:“好!”小心地瞅了瞅一旁的張氏,扯了扯謝子安的衣袖,壓低了聲音道:“等大哥教會了我騎馬便把雪花驄送給我吧!”

謝子安嘴角一抽,剛得的雪花驄,這都還沒見過面呢,就被人給惦記上了,心裡不免有些悶悶地不舒服,如果說這話的是別人,謝子安大可以一拳打出去,可偏偏是謝婉柔。謝子安囁嚅了兩句,眼光瞥到一邊的趙令朗,眼前一亮,道:“雪花驄太烈了。妹子剛學會騎馬恐不適合。不過,你放心,大哥必定再給你找匹馬來,絕對是一等一的好馬。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鮮衣怒馬,打馬揚鞭的恣意瀟灑,是謝婉柔打小的夢想。只可惜因著幼時的摔馬之事,和張氏謝揚的百般不捨只得割捨下來,如今有了機會,哪裡肯放棄,自是如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也自知初學者駕馭不了雪花驄,那話也不過一說,並不計較。如今聽得能有一匹自己的好馬,意外之喜從天而降,眼中光亮便越發璀璨了。

趙令朗離得不遠不近,雖聽不到兄妹二人咬耳朵的話語,但卻能看到兩人的神情,見到謝婉柔高興地模樣,遮擋了面紗卻依舊掩蓋不住的笑意,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眸光一直圍繞著謝婉柔,一瞬也捨不得移開,捨不得錯過任何一個讓他怦然心動的表情。卻渾然不知這兄妹二人正算計著打他府裡好馬的主意。而若是知道了,恐怕也只是笑笑,既是謝婉柔想要,不說一匹馬,便是要他將府裡的馬全送給她,他也會親自牽往謝府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一會兒,便有小官唱和,一個一個的點名字入場。本來喧囂熱鬧的貢院門口不到半個時辰便清冷了下來。親眼看著謝子安進了貢院。張氏便吩咐人駕車達回府。趙令朗自然不肯錯失這個機會,言道護送。

謝婉柔心中一緊,垂下頭去,眼觀鼻,鼻觀心。張氏瞧了瞧她這副模樣,又想著謝子安對趙令朗一項的情誼,皺了皺眉,也不知心裡究竟怎麼想的,最終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只是這一路沒有謝子安的插科打諢,顯得有些沉默尷尬。自始至終,謝婉柔都和張氏呆在馬車裡,連車簾都未曾掀開一下,趙令朗連面都難以見到,更遑論與謝婉柔說上兩句,可即便只是如此,心裡依舊歡喜。

到了謝府,下了車,張氏道了謝,便帶著謝婉柔進了府。謝婉柔並未有任何異議。她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

這一路的相處,雖二人未曾有過什麼話語。但謝子安的態度,張氏的猶豫為難,最要緊的是趙令朗時不時瞧過來的眼神,她不是傻子,雖然未曾經歷過那些事,卻可以感覺那目光中的炙熱與渴望,也看得到他眼中的寵溺。趙令朗表現的如此清晰明白,赤果坦蕩,她有如何還會不知?

趙令朗從來不是一個感情外漏的人,他若想掩藏,可以做的很好。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或許此前他還因為不能完全看清這份感情而無法下定十分的決心,又因為有些不能為人知的秘密諸多顧慮。可是在見到謝婉柔之時,那份情緒漸漸地愈發清楚明晰,而謝子安有意無意的慫恿支援的態度讓他一點點壓制不住自己,而那句有關太子和三皇子的言論,卻成了最後一顆稻草。

趙令朗的拳頭緊了緊,如果說他此前對自己這點子感情還沒有深刻的認識,那麼此時他無比清楚,他不想別人得到她,而且是太子和三皇子。在他看來,這二人絕非良配,他不容許任何人委屈她,不希望她為了任何因素委曲求全。況且這委屈還未必求得了全。趙令朗心裡本來猶豫不定的心思漸漸定了下來。既然心意堅定,那麼便不必遮掩。雖然礙著長輩在場,無法溝通,但是他知道她看的懂,看的明白。

而謝婉柔自然也確實明白了,有時候有些感情就是這麼莫名其妙。有些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愛上,有些人卻只需一眼便不能忘懷。有時候相處日久卻並不會發現,可突然間的一個契機便瞬間洞悉。謝婉柔此前也有隱約的知曉自己的心思,可是因為不曾經歷,因為對這等事情沒有概念,模糊不定。但是,在得到趙令朗的炙熱傳達之後。像是瞬間釋放出來的一束亮光,撥開縈繞心田的濃霧,那份心思漸漸顯露,清晰明瞭。

不是大概,不是也許,不是可能。而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挽著張氏的手跨過門檻。張氏的猶豫,牴觸不說謝婉柔,便是趙令朗也感覺地出來,雖然趙令朗如今還不明白為的是什麼。可是謝婉柔不能不顧忌。這是她的母親。並且張氏的所有想法也只是為了她著想。張氏太疼她,想讓她過得舒心太平。

雖然不滿意,可張氏依舊給了她機會,給了趙令朗機會。所以,謝婉柔不能不管不顧。但在一步步往裡走,離門口越來越遠之時,謝婉柔依舊忍不住回頭,衝趙令朗微微一笑。

有些時候,心意相通,並不需要任何言語。只是一個瞬間的回眸,趙令朗已經心滿意足。至少他知道她願意接受他,不討厭他。那麼,張氏這一頭,他總有機會。

全身的失落散去,眼角眉梢的笑意,唇邊的弧度,合著太陽灑落的金黃色光輝。如果是在繁華的街市,不知要奪去了多少女子的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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