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扭曲的怪物
這種窺視沒有惡意，反而同時傳遞出不滿與愉悅的兩種矛盾之意。
湯姆想要留意時，只感覺到一縷寒涼的風滑過。
湯姆和人類學家在短暫的爭論後，都不再說話，而是專心的凝視著眼前的圓盤。
兩人研究之時，其他人已經完成了這裡其他建築物的探索。
剩餘的探險隊員匯合後，繼續探索著洞窟深處那片沒有被陽光照到的黑暗之地。
還沒走近，他們就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氣刺骨的未知恐懼。
探照燈的光芒照射下，不需深入多遠，便能揭示洞穴壁上錯綜複雜的深坑網路。
凱因·德·拉·普爾走在最前方，拿著探照燈照耀著那些深坑。
那些深藏在黑暗中的腐敗坑洞裡堆滿了被雖然被歲月侵蝕得殘破不堪，卻仍然可以看到鋸開或敲碎的痕跡的骸骨。
有些坑洞已然填滿，而另一些坑洞，則依舊如無底黑洞般吞噬著光線。
如果剛剛的地方是養殖場、屠宰場、廚房和祭祀場。
這裡就是垃圾場。
探照燈的微弱光芒在其中消解無蹤，留下一片不可名狀的漆黑。
黑貓好像看到了陰影裡潛藏的老鼠，向前飛撲而去。
“尼格曼！”
凱因連忙慌張地追著自己的愛貓。
“啊！”
幾聲尖叫和極其古怪的動靜打斷了湯姆和人類學家的遐思。
他們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只見凱因追著他的貓跌進了那片陽光不能觸及的漆黑之地。
諾里斯上尉和其他探險隊成員想拉住他，卻一同摔倒在進了無光的深坑。
出於恐懼和人道主義，人類學家當機立斷地結束了對圓盤的研究。
“我去上面求救。你要……”
本想邀請湯姆一起撤離，但這孩子已經跑開了。
搖搖頭，人類學家對這個有點怪的小孩無可奈何。
人類學家緩緩地從扒開的骸骨通道中往上走著，步伐越走越快。
他迫不及待要逃離這個夢魘。
湯姆·裡德爾卻迫不及待地想探索這個噩夢一樣的世界。
他的精神高度亢奮著，他許久沒有得到滿足的求知慾被這裡的奧秘填滿。
想要消化這些甜蜜的秘密，至少可以為他的乾渴停歇幾天的時間。
但他的身體卻並不好受。
腹中不斷湧現的飢餓灼燒著他的內臟，喉嚨中的飢渴不住地撓著他的喉嚨。
他感到身上發癢，像是有肉芽要從皮膚中鑽出。
食慾的酸液腐蝕著他的胃。
受到錘鍊的意志讓他終於走到漆黑的深坑旁。
剛剛在這裡探索的冒險隊在幾個稍淺的坑中昏迷著。
白色的骸骨貼著他們的身體，像是不甘心的亡者想竊取一絲生機。
散落一地的探照燈全部熄滅了，黑暗不允許理智世界的光照耀此地。
但這條規則對魔法無效。
“熒光閃爍。”
湯姆掏出魔杖，杖尖一點瑩瑩的光點像是為絕望的探險點起的希望之火。
但湯姆並不是來救人的。
他在被魔法熒光照亮的一個個坑底尋找著凱因和諾里斯的身影。
“吃吧……飽餐一頓吧……屈服於永不幹涸的慾望……”
不存在的鼠群窸窣的聲音轉化成腦中迴盪的充滿誘惑的話語。
湯姆努力區分著腦中的尖嘯和耳邊的迴響，這很難分辨。
終於在幻境與現實中找到了當下的時刻，湯姆回過神，清晰地聽到猛烈又刺耳的尖叫與哀嚎正在深坑中傳來陣陣迴音。
他把魔杖指向那個方向。
一個肢體完全扭曲，不斷快速移動的生物被湯姆的熒光照亮了一下。
這種光亮似乎刺痛了他，非人的嘶吼從那個怪物嘴中傳來。
“吼——”
回應他的嘶吼，是湯姆快速念出的咒語：
“明亮如晝！”
湯姆果斷地釋放了更高階的熒光閃爍。
耀眼如陽光的法術讓怪物無處遁形。
在光亮下，怪物的模樣清晰可見。
那並不是什麼深坑中居住的邪惡生物。
而是一箇中年的男子，只是姿勢不同常人。
此時他四肢著地，身體朝上，頭扭曲地倒立著。
這樣詭異的姿勢，稱其為怪物也不為過。
“凱因·德·拉·普爾。”
湯姆毫無意外的喊出這個怪物的名字。
怪物的身側，是一動不動，不知生死的諾里斯上尉，以及焦慮地上躥下跳的黑貓尼格曼。
有什麼東西附著在了凱因身上，但絕不是剛剛那塊圓盤所描繪的赤紅聖盃。
或許是錯誤的祭祀方式引來了其他邪惡的神祇？
亦或是原本正確的菜譜被某個神祇干擾了？
湯姆饒有興趣地研究起狀若癲狂的凱因·德·拉·普爾。
“老鼠，老鼠，老鼠！”
見湯姆沒有任何其他行為，那個怪物開始尖嘯，那聲音混雜著獰笑與尖銳的嘶吼。
“是老鼠吃掉了德·拉·普爾家族的人，像德·拉·普爾家族的人吃掉那些人牲！”
他一把抓起身旁昏迷的諾里斯上尉。
貓撕扯著凱因的褲腿，但無濟於事。
寄住在凱因身體中的未知存在要開始進食了。
凱因張開嘴，一口咬在諾里斯上尉肥厚的臉上。
“多汁，美味，更多！”
怪物的咀嚼聲會讓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類作嘔。
也會讓任何一個被邪惡之慾糾纏的人食慾大開。
“嘭！”
骨頭破碎的聲音響亮地迴盪在黑暗的深坑。
於黑暗中，穿著女僕裝的伊娃琳娜揮舞著撬棍，精準地命中了癲狂的凱因。
“裡德爾大人。”
伊娃琳娜並未等候在祭壇旁，而是受到了湯姆的暗中授意埋伏了起來。
拋棄足音與心跳的她，是最佳的潛行人選。
這有力一擊打在人類的身上，足以造成大量的痛苦與傷害了。
不過對於這樣的怪物，痛苦不能影響他分毫。
凱因只是頓了一下，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進食。
只有他滴血的頭顱證明伊娃琳娜沒有打偏。
“大人，還要繼續嗎？”
伊娃琳娜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生物，拿不準主意的她詢問湯姆。
有心測試物理學聖劍的湯姆示意她繼續。
高舉撬棍，伊娃琳娜持續地擊打著怪異的生物。
這樣的攻擊終於起了些許效果。
寄居在凱因身上的未知存在頓了一下，放開了諾里斯上尉。
“戰爭！戰爭！戰爭！”
怪物喃喃著，朝著盲眼的女僕撲來。
湯姆失望地搖搖頭，看來撬棍還是沒有轉化成物理學聖劍。
他對自己的部下說道：
“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