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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離不開他

戚懷舟默然,他不得不承認,謝清晏所言確有道理。

當今皇上實非趙太后親生,其生母只是一名普通宮女,偶有一回得先帝寵幸懷上龍嗣,生產之時因難產早逝。彼時還是妃子的趙太后雖聖眷正濃,卻始終無子,先帝遂將皇上記在趙太后名下,讓趙太后撫養。

先帝在位時,成年皇子爭鬥慘烈,相繼隕落,及至先帝病重未立儲君,朝臣只能在餘下的三位皇子中擇立儲君:一子暴戾成性,不堪為君;一子尚在襁褓,體弱多病,生死難料;唯有趙氏撫養的皇子年已八歲,品性純良,身體健康,遂被群臣擁立為儲君。

眾臣心知肚明,此子記於趙氏名下,一旦登基,趙家便能出一個太后,而趙家作為皇帝的外祖家,地位自然水漲船高,諸位大臣也是心知肚明的。然,環顧諸皇子,確實別無選擇,只有趙氏的養子最適合。

新帝即位後,趙首輔以天子舅父之尊,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從內閣大學士一路升至首輔,權傾朝野。因皇上年幼,朝政皆由趙首輔決斷。隨著權柄日重,趨附之臣漸多,趙家勢力急劇膨脹,終成外戚專權之勢。

清流純臣雖對趙首輔專權不滿,卻不得不暫避鋒芒,只待皇上親政後收回權柄。不料皇帝長大後昏庸無能,沉湎享樂。唯一所幸的是,皇后至今未孕,當今皇后是趙太后的親侄女,趙首輔的嫡幼女,若是皇后懷孕生下嫡子,皇上還不知會如何。

後來,謝清晏現身朝堂,起初並未引人注目。此人毫無根基,全憑巧言令色博取聖心,被破格封官。眾人都以為,縱使皇帝再如何荒唐,上有趙首輔壓制,謝清晏這等被皇上破格封官的阿諛奉承之輩終究掀不起風浪。

誰知後來謝清晏竟說動皇帝,下旨設立昭明臺,封其為正一品的昭明臺掌使。

當時群臣激烈反對,皇帝卻在金鑾殿上以死相脅。群臣擔不起逼死君王的罪名,只得退讓。眾人原想,既然皇帝都要聽命於趙首輔,謝清晏自然也不例外。

豈料,謝清晏非但沒有順從趙首輔,反而因趙首輔當初聯合眾臣阻擋他的升官之路的事,對趙首輔懷恨在心,公然與趙首輔對抗。不少得罪過他的大臣,或多或少都遭到過他的報復。

久而久之,有謝清晏在從中作梗,原本保持中立的清流大臣才得以施展,趙首輔的勢力有所削弱,朝堂終於不再是趙首輔的一言堂。

有時候,趙首輔的一些決策,清流一派的大臣不滿,還未等他們開口反駁,謝清晏就已經開始跟趙首輔唱反調了。反正不管趙首輔是對還是錯,謝清晏都能挑毛病,對趙首輔橫挑鼻子豎挑眼,所以清流一派的朝臣只能在看情況附和謝清晏的話,以圖得到滿意的結果。

謝清晏看著一臉沉默的戚懷舟,笑問:“岳父大人,小婿還是繼續在朝為官比較好,您覺得呢?”

戚懷舟仍舊沉默。如今的朝堂,的確離不開謝清晏,沒了謝清晏,就沒人掣肘趙首輔,久而久之,朝堂會再次成為趙首輔的一言堂。

謝清晏又好笑道:“你們罵小婿是奸臣的時候,卻又在依靠小婿,你們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從某種意義上,小婿應該是與你們同陣營的人,你們卻又處處找小婿的麻煩。”

此言一出,戚懷舟臉色微妙,霎時間竟無法反駁他的話。

謝清晏又自顧自地說道:“若說小婿是奸臣,那趙首輔也是奸臣,您覺得呢?小婿與趙首輔相比,起碼小婿還是從不忤逆皇上的臣子,也從未說過皇上不喜歡聽的話,而趙首輔卻讓皇上聽命於他,這到底他是君,還是皇上是君?”

“混賬東西!”戚懷舟一拍桌子,怒聲道,“趙首輔所做之事,一切皆利於國,利於民,他的政績是有目共睹的,此乃忠臣所為!”

謝清晏低笑一聲,一語道破:“既然他是忠臣,為何你們還會防著他?不就是怕他一手遮天,某天直接造反,讓這江山改姓趙?”他說著,抬眼看戚懷舟,不緊不慢道,“岳父大人,這世間的事,並非都是非黑即白的。”

戚懷舟聞言,霎時啞口無言,不由得重新審視謝清晏,他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把玩著腰間的玉佩,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自己忽然有些看不懂謝清晏,他明明什麼都看得明白,卻做奸臣才會做的事,明明他是可以選擇的,即使靠奉承皇上才得了官職,也能選擇做忠臣,這到底是為何呢?

半晌後,戚懷舟語氣沉重地問:“你做這一切,就沒想過自己以後的結局?”

謝清晏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做事只管隨心而為,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呢?至少在這一刻,小婿是不後悔的。”他說著,話鋒一轉,“岳父大人,如今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下回在朝堂上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戚懷舟剛還心情沉重,聽到他這句話,馬上就炸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誰跟你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從不與你為伍,你休要汙衊我的名聲!”

謝清晏理所當然道:“可我是您的女婿啊,這在外人看來,我們就是一家人。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定然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哪有做岳父的一直針對自己女婿的?最近彈劾我的摺子裡,有一半都是您的。”

“誰跟你是一家人?”戚懷舟眉心突突直跳,對上這麼個糟心玩意兒,他是完全沒招了,若這是自己的兒子,那還好辦,直接逐出家門,在族譜除名即可,可這是厚顏無恥非要湊上來的女婿,還和離不了。

謝清晏回道:“岳父大人息怒,您不喜歡聽,那小婿不說便是,反正都是事實,說不說都一樣。”

戚懷舟:“……”

聽聽,這說的還是人話嗎?虧得他才三十幾歲,還不算老,若是五六十歲,估計直接被這混賬東西氣得直接去見祖宗了。

謝清晏問:“岳父大人可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戚懷舟冷哼:“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

“那小婿就先去找阿寧了,阿寧跟小婿有話題。”謝清晏說罷,就撂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準備往門口的方向走。

戚懷舟一聽,那可就坐不住了,忍不住問:“你跟阿寧能有什麼話說?”

謝清晏覷了覷他,面色古怪道:“夫妻之間的悄悄話,哪能跟岳父大人一一道來?”他說罷,彷彿又來了興趣,笑吟吟地問,“岳父平時與岳母都聊些什麼話題?岳父若是與小婿分享,小婿也不是不能跟您分享。”

戚懷舟深吸一口氣,指著門口的方向:“門口在那邊,你給我滾出去,我倒要看看你要找我女兒說什麼!”他說著,也站起身來,似乎真的要跟著去聽聽他們說什麼。

謝清晏眉梢一挑:“您還有偷聽女兒女婿說悄悄話的癖好?虧得現在不是晚上,否則您外孫估計都被您嚇得不敢來了。”

戚懷舟被他氣得臉色漲紅:“你……你……簡直不要臉!”

謝清晏勾起嘴角,輕笑一聲,也不管他如今還在生氣,徑自走到書房門口,推開書房門,邁步出了書房,只留給他一個逐漸遠去的背影。

戚懷舟一手扶著圈椅的椅背,另一隻手指著他的背影,緩緩吐出一句:“真是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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