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三豬鎮—卡卓斯友好通商協議(1w)
“當然,友誼萬歲。”鄭禮讚同道。
卡卓斯使者從懷中再度掏出一張紙展開,沉聲道:“三百柄長劍,五十輛馬車的小麥,1萬發箭矢,30套鎧甲,800枚槍頭,盾牌100面。”
“如果三豬鎮能公開支援卡卓斯家族打擊埃默特戰爭瘋子,並提供這些援助。”
“我們很樂意在打擊行動過後,將這塊土地交給禮閣下代為統治。”
“是個好買賣,說的我都有些心動了。”
鄭禮重新握起地圖,仔細分析克倫騎士領地周遭地緣情況。
良久。
鄭禮放下地圖,嘴角的笑容上揚弧度:“三豬鎮已經夠大,對於土地的需求,我仔細想了想並不是很感興趣。”
“不如使者聽聽我的提議,怎麼樣。”
使者正襟危坐,微微側身:“禮閣下請說。”
鄭禮站起身,雙手撐著桌子,一字一頓道:“援助我可以給,領地我也不準備要。”
“什麼?”
使者震驚出聲,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表情。
“禮閣下您確定沒有說錯!?”
“當然,我很確定我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鄭禮聳肩,繞到使者身後,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部位,微微傾斜身軀,低語道:“我只要這塊領地上的人口。”
“當然,作為放棄這塊土地的補償。我不會公開支援這場軍事行動,同時我需要締結三豬鎮—卡卓斯友好通商協議,你覺得如何。”
克倫騎士領地附近的地緣,對三豬鎮可不友好。
三面被從屬埃默特家族的開拓點包圍。
卡卓斯家族不過是說的好聽。
只需三豬鎮出錢,他們就把辛苦打下來的領地分給鄭禮,世上那有這種好事。
封建時代,土地的重要性最大。
鄭禮所要付出的援助和領地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卡卓斯深層的含義,就是想要拖三豬鎮下水,讓被奪取領地的埃默特家族將怒火傾斜在最顯眼的鄭禮身上。
畢竟又是公開支援卡卓斯家族,又是給卡卓斯家族輸送武器軍備,最後還在眼皮子底下佔據本該屬於埃默特家族的領土,簡直欺人太甚。
除非埃默特家族是泥捏的,否則必定會向三豬鎮復仇。
經過深思熟慮,鄭禮發現佔據這塊土地對自己而言好處不大,壞事一堆。
況且三豬鎮並不缺土地,缺的是人口。
只要鄭禮願意,隨時可以向荒野進發,奪取不小的領土疆域。
但是沒人的土地又有什麼用。
反而為了控制土地,還得拖累整體發展速度。
“這……”
聽清鄭禮的要求,使者怔住了。
他沒想到鄭禮會不要土地,只要人口。
作為三豬鎮的‘好鄰居’,卡卓斯家族自然會關注三豬鎮這幾年發生的種種事件。
惡魔的來襲。
諾頓男爵的敗走,以及隱藏在法斯背後的三豬鎮實際掌權者鄭禮。
卡卓斯家族曾派出探子,蒐集鄭禮所做的一切事情。
經過分析,他們認為鄭禮是個隱藏極深的野心家。
建立書院是為了培養心腹,打擊異族是為增長威勢,幕後隱藏掌控三豬鎮是他露出的端倪。
頻繁發動的清繳戰爭也是為了謀奪土地,滿足勃勃野心。
知道這一點後,卡卓斯的探子又得知鄭禮最近與克倫起衝突,克倫騎士還曾當著鄭禮的面,放話要給予戰爭。
此事讓卡卓斯家族欣喜若狂,他們正愁如何把三豬鎮拉入同盟!
在一番積極謀劃過後,卡卓斯家族以克倫騎士領為香餌,試圖讓實力強勁的三豬鎮承受埃默特家族後續的報復,而自己隱藏在幕後,坐享最大利益。
但千算萬算,他們沒料到自己估錯了鄭禮的心態。
鄭禮根本不上套!
“怎麼?我提出的這個意見不好嗎?”
鄭禮歪著腦袋,見使者後背生出汗水,打溼衣衫。
“如果你不能做主,可以回去和託敦.卡卓斯閣下彙報,我不急,可以慢慢等。”
輕拍使者的肩膀,鄭禮走回座位,手指敲擊著桌面,輕笑著注視使者陰晴不定的面龐。
幾分鐘後。
使者額頭密佈汗珠,遺憾道:“很抱歉,禮閣下,關於你提議的要求我不能做出決定。”
“我說過,我並不著急。”
鄭禮聳肩,隨後又提到:“不過我也覺得我們的友誼能更進一步,我覺得很有必要締結新的條約。”
“比如一份三豬鎮—卡卓斯友好通商協議。”
使者低聲說道:“我需要先查閱條約內容。”
“沒問題。”鄭禮笑著回答,隨後走入議事大廳後的書房,從中將條約內容帶出,放在使者面前。
條約內容很多,但解釋起來很容易。
一旦締結條約,三豬鎮及卡卓斯家族所屬領地人員,都可以相互在彼方“領土全境內”居住旅行與從事商業,鍛造,文化教育、宗教等各種職業的便利權利。
以及租賃和保有土地的權利;並且享受本領地人員待遇。
最重要的一點,雙方的商品不得額外收取多餘商稅,只能收取經過雙方協定後的固定稅賦。
逐條閱覽文書,十分鐘過後,使者抬起頭,將條約還給鄭禮,認真說道:“這個條約我沒有任何意見,但是簽署還得需要託敦閣下首肯。”
“當然,這是應有之意。”
鄭禮將條約摺好,放在使者手上,神情隨意:“條約帶回去吧,我很樂意見到我們雙方間的友誼,能更進一步。”
初級封建時代對於經濟的瞭解趨於皮毛。
更何況這是一份表面看起來很‘平等’的條約,沒有惡意條款。
相比於卡卓斯家族以畜牧業起家,先天性上存在偏科發展。
三豬鎮就好的多,各方面發展比較全面,兩者間的生產力也不能同日而語。
一旦三豬鎮—卡卓斯友好通商條約簽署完成。
卡卓斯家族唯一能獲得的好處,就是多餘的牲畜販賣至三豬鎮,沒有之前高昂的稅賦。
但三豬鎮呢?
好處只會更多!
三地堆積的商品就能傾斜至卡卓斯家族附屬領地。
透過水力鍛錘批次鑄造,優質但又廉價的各類兵甲,各類工具,將會很快鋪滿整個卡卓斯領地。
三豬鎮各大倉庫積蓄的糧食,也有了傾銷的途徑。
同時三豬鎮對底層人民的誘惑力,也將促使無數渴望美好生活的牧民農夫,依照友好通商協定,不斷進入三豬鎮定居。
越到後期,雙方間的捆綁越會緊密。
直到最終時刻。
實力最為強大一方,將會在不知不覺間,對弱勢一方產生驚人的虹吸效應。
鄭禮又與使者聊了一些細節問題。
兩方對條約一些內容情況,交換了一下意見。
這之後,使者低頭告退。
“有意思,都在蠢蠢欲動。”
鄭禮敲著桌面,眼神饒有所思,從書房找出一支筆,憑藉記憶將地圖重新畫出來。
手指點在克倫騎士領,向下划動。
“三豬鎮一馬平川,無險要之地可供防守,西北有不死鳥把守充當關隘,但是其餘方位也得提前佈置。”
“築堡就得有人……”
手指停止,鄭禮一嘆:“想不到我也有一天會為缺人困擾。”
欲思勝,先憂敗。
鄭禮知道自己所要的事情,於這個時代大多數人眼中,是何等驚世駭俗。
總有一天,雙方終會兵戎相見。
那一天,將會是浩大的‘禮樂’戰爭。
抬頭望了眼天色,鄭禮喃喃:“還得準備教案,明天還要去書院上課呢。”
夕陽西斜,鄭禮轉身向書房走去。
寶劍山脈外圍,距離不死鳥20公里外。
杰特蹲在一顆大樹下休息。
彪趴在一旁,正在用自己的爪子戳弄裝死的白龍,時不時發出呼呼呼的‘笑聲’。
——嗷嗷……
耳旁,響徹驚恐的龍吼聲。
放下水壺,杰特扭頭一看,單手扶額,對彪無奈說道:“別逗他,白龍都快被你嚇死了。”
“啊?”
彪合上嘴巴,疑惑的看向杰特,掌中是不斷掙扎的白龍。
在剛剛,彪張大嘴巴,同時用虎掌夾住白龍,佯裝要把這條龍丟入嘴中,駭的白龍發出淒厲的吼聲。
“我這是在鍛鍊他的膽量!”
彪振振有詞:“這條白龍膽子太小,要是上了戰場怎麼能行,我提前幫你訓練他,你反倒應該感謝我才對!”
“放開他吧,我都有些後悔了。”
杰特走到彪的身後,輕輕一腳踹在彪的臀部,嘆氣道:“早知道就該殺了他,也不用受你一路折磨。”
“什麼話!”
彪有些生氣:“你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我要告訴議長!”
“你告吧。”杰特無語道:“你說我也說,你背地裡說老師小心眼的事兒,我還沒忘。”
“我沒說過……”
彪小聲嘀咕,把掌中的白龍放下。
就見幾天前還滿臉兇惡的白龍,此刻卻像一隻獵犬,四爪並用倉惶跑到杰特身後,探出個腦袋望著彪,狹長的豎瞳裡盡是驚恐。
“你看,效果不是很好嘛。”
彪站起身,龐大的身軀每向前走一步,白龍就越靠近杰特一步。
當彪走到杰特身前時,白龍已緊緊纏繞杰特,將腦袋小心埋在杰特的背後,瑟瑟發抖,不敢抬頭再看走近的彪。
“是很好,但我怎麼覺得他廢了。”
輕拍白龍露出的半邊腦袋,杰特嘆了一口氣:“這樣子,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你就說老實不老實吧。”
彪嘟囔道:“再過幾個月,你都能把他身上的鎖鏈解開。”
“我暫時不準備這麼做。”
杰特遲疑說道:“他現在只是恐懼你,而我恰好能提供保護,如果放開鎖鏈,他只會立馬飛走。”
“隨便你吧。”
彪慵懶的躺在地面,身後的尾巴左右搖擺,顯得很是悠閒。
他之前還害怕白龍搶走鄭禮對自己的關注。
如今一看,這條白龍費拉不堪,議長能看上他才怪。
嗅嗅~
彪突然站起,鼻端抖動。
“怎麼了?”
安慰好白龍,杰特見到彪的奇怪反應,立即出聲。
彪低語:“有情況,我嗅到了血腥味還有人類的氣味,很濃!”
“不可能!”杰特立即出聲反駁:“這裡是寶劍山脈邊緣地帶,老師數次率軍清繳,這裡不可能還有異族出沒傷人。”
“氣味不會騙我。”彪沉聲道:“走吧,我們得去看看情況。”
“你說得對……”
杰特臉上的笑容收斂,一隻手撫摸白龍的腦袋,冰冷道:“老師沒有清掃乾淨,就讓他的弟子代勞,徹底碾碎乾淨!”
彪低吼一聲,一扯束縛白龍的鎖鏈,就見白龍探出腦袋,眼巴巴盯著杰特,箍住杰特的尾巴更緊幾分。
“鬆開,現在不是玩弄的時候。”
杰特低下腦袋目視白龍,雙眼冰冷,白龍見了,立即鬆開尾巴,隨著彪再度一拉,張開龍翼飛在天空。
運轉體內的氣加持自身速度,杰特緊跟彪的身影。
跨過崎嶇山路,三分鐘走過兩公里。
彪停住腳步,站在一處高地,扭頭示意杰特向前看去。
四百米外。
正有一群人目睹彪的到來,四處逃散。
這群人總計14人,俱都作農夫打扮,但是半身染鮮血,手裡握著草叉或是簡陋木槍。
在他們的身後躺著六具駭人屍體,屍骸彌散猩紅血流,匯成一處血池。
屍體之中有兩名為女性,渾身的衣物被扒光,下身一片狼藉,臉龐不散臨死前的痛苦表情和絕望。
“圍住他們,一個都不能逃!”
杰特抽出雙劍,握緊劍柄的手掌隱隱顫抖。
“我會的,議長不喜歡人類互相殺戮,那麼議長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彪低語,龐大的體型猛地躍出,帶起一大片陰影。
隨著彪的行動,讓束縛白龍的鎖鏈同時繃緊,帶動振翅於空中的白龍一同飛去。
龍虎同行,風雪共濟。
每一次抬起腳掌,就能跨越五十米距離。
太古巨獸般的氣息蔓延,每一步的躍起,都帶動地面一陣振動,農夫打扮的匪徒面對來襲的彪,心神被恐懼擊破,站在地上瑟瑟發抖。
手腕翻轉,雙劍舞出劍花,杰特低語:“劍啊,這是你第一次沾染人類的鮮血,也是我的第一次。”
——踏風步!
話罷,杰特將劍反轉握持,腳步一踏,如迅疾的狂風疾馳而去。
“停步,否則死!”
彪仰天怒吼,如蒼雷震怒般的音浪響徹轟鳴。
同時心念一動,無差別向兩百米內所有生物傳送心靈訊息。
有一大半匪徒止住腳步,卻還有兩名負隅頑抗。
——吼!
碩大的虎首扭轉,伴隨沖天的咆哮,彪一個飛躍將兩名逃跑的匪徒踩在腳下,再抬起時,已化作一團肉泥。
咯咯——
剩餘十二位匪徒被這一幕嚇到,牙齒止不住的打顫。
更有人褲襠一涼,尿騷味飄散周遭。
杰特停在彪身旁,看也不看身側肉餅似的殘屍,而是環視一週,聲音冰冷:“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
右手長劍翻轉,在空中迴盪淒厲劍鳴,握緊長劍,杰特直指匪徒中一人,語氣不容置疑。
被劍指的匪徒渾身顫慄,“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杰特被氣笑了,目光下移,落在匪徒緊握的草叉上。
叉尖……還在滴血!
“閣下,不,大人,這不是人血,這只是我之前打死野兔沾的鮮血。”
匪徒注意到這一點,連忙解釋道。
“兔血……哈,你可真會說笑。”
杰特嘴角扯出笑容,只是眼神愈發冰冷。
作為鄭禮的大弟子。
杰特在一些地方,好似和鄭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比如戰鬥的時候喜歡笑。
又比如心中殺意越盛時,嘴角的弧度愈發上揚。
將一柄長劍插回劍鞘,杰特舉起一根手指,冰冷說道:“我數三聲,把你的草叉丟過來。”
第二根手指彈起:“二!”
匪徒如夢初醒,忙將手中的草叉丟在杰特身前:“丟了,丟了!大人別數了!”
將草叉握在手心,杰特昂起腦袋看向彪。
彪自然明白杰特動作的含義。
鼻端聳動,過了幾秒,一道資訊鑽入杰特腦中:“就是人血!受害者是左側第二人。”
“很好,兔血是吧。”
杰特嘴角幅度越發上揚,手握長劍習慣性的舞出劍花,慢步走到這名匪徒身前。
注視著他顫抖的身體擦肩而過,隨即猛地抓住匪徒後背衣領。
任憑他的不斷掙扎,在其餘人恐懼的眼神中,杰特將他拖拽到左側第二具屍骸前。
這是具赤裸女屍,空洞的眼眶望天。
“不不!大人放過我,我錯了!”
匪徒涕泗橫流,他年紀不大,約莫只有20多歲,可他所做的卻是很多人一輩子都做不出的惡行。
長劍舞出劍花,杰特沒有理會匪徒的求饒,將他直接提起。
體內氣旋即湧動,順著關節薄弱點,一劍斬斷他關節處附著的肌肉。
這名匪徒無力跪倒在地,面朝女屍。
“懺悔吧,為你所做的罪行。”
杰特將長劍高舉過頭頂,從背後刺穿匪徒的心臟。
甩飛劍身沾染的鮮血,杰特轉身離開。
在他身後,匪徒的頭顱低垂,屍體維持跪姿面朝赤裸女屍。
“嗯?”
就在這時,杰特察覺到一聲細弱蚊蠅的女聲響起。
杰特立馬轉身,來到聲音傳出的位置。
一位年齡約莫12歲左右,作尋常農家少女打扮的女童躺在地上,胸前插著一根木刺。
或許是年齡,或許是彪突然出現的緣故。
女孩並沒有遭受玷汙,身上的衣物完好,甚至仔細一看,還能發現胸膛的微微起伏。
杰特俯下身,雙眼注意到女孩的手指也在顫抖。
現在顧不得太多,杰特直接伸出手指一探女孩胸口心臟位置,感受心臟還在微弱跳動,心頭一喜。
她沒有死,只是陷入昏迷!
目光落在女孩胸口的木刺,杰特低語:“運氣真好,這根木刺沒有刺穿要害。”
扭頭,杰特大喊一聲:“彪,看住這群人!”
見彪微微點頭,杰特放下心來,將長劍擺在地上。
一隻手搭在女孩手臂之上,為她輸送氣治療傷勢的同時,從身後揹著的包裡翻找出繃帶。
將繃帶放在女孩身上,重新握住長劍高舉空中。
洶湧的烈焰從手掌升騰而起,蔓延至劍身,持續燃燒十秒過後才緩緩消散。
“願偉大的受難之神庇佑你。”
杰特小聲低語,待察覺輸入的氣已將傷勢穩住。
便用長劍緩緩割開木刺扎入附近的皮肉,防止木刺長有倒勾,埋在肌肉之內造成後續二次傷害。
等割開一道口子,杰特丟開長劍,手掌緊握木刺緩緩拔出。
隨著木刺的拉出,鮮血從傷口猛地流出。
陷入昏迷的女童痛哼一聲,眼皮也在不停抖動。
杰特無暇分心,快速抓起繃帶捂住傷口,阻止鮮血的繼續流出,同時體內的氣急速湧入女童體內,加速傷勢的好轉。
一點,兩點……
如洩洪的堤壩,氣不斷湧入女孩體內。
過去良久。
繃帶不再溢位鮮血,同時女童緊閉的睫毛不停抖動。
拿開繃帶,防止與血肉黏連。
因氣的大量消耗,杰特的嘴唇顯得過分蒼白。
氣是肉體與精神的產物,過量消耗將會影響自身。
可杰特沒有在意,在他的目光中,女孩胸膛被木刺所留的傷口正在逐漸癒合,從結疤到脫落,再到最後白皙光滑。
“太好了,一條年輕的生命被我拯救。”
杰特踉蹌的站起,臉色蒼白,剛想要撿起地上的長劍,身軀卻傳來一陣無力,直接癱倒在地。
氣確實有極為強大的治療,恢復能力。
但是隻能作用於自身。
如果輸送給其餘生物,附帶的治療效果將會大打折扣。
同時,杰特也不懂得如何最大化用氣治療別人。
他救治女孩秉持力大磚飛直接堆量,導致大量的氣白白被浪費。
用顫抖的雙臂撐起身軀。
杰特苦笑一聲,心頭暗罵自己的不小心。
遠處的彪見此情況,頓時一驚,連忙朝杰特傳送訊息:“怎麼回事?”
“問題不大,只是氣消耗的有點多,身體沒有力氣罷了。”
說著,杰特顫抖的從包裡翻找出一塊肉乾,塞入嘴中大口咀嚼。
大量進食可以加速氣的恢復。
自從獲得氣以來,杰特就學著鄭禮,隨時隨地帶上足夠多的肉乾,防止一場大戰後身體虛弱無力,只能任人宰割。
肉乾的滋味很不好。
不僅齁鹹,而且沒有水的輔助難以下嚥。
強撐喉頭的反胃感,杰特大口咀嚼肉乾吞入腹中,旋即盤膝而坐,恢復體內氣的數量。
二十分鐘過後。
彪趴在地上,目光掃視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匪徒,時不時看向盤膝的杰特,眼神裡充斥擔憂。
“——咳。”
女孩從昏迷中幽幽醒來,雙手撐起上半身,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待她目光落在身側幾具屍骸時,猛地回憶起之前的噩夢。
“醒醒,媽媽!”
她掙扎的從地上爬起,撲在一具女屍上,嚎啕大哭。
另一旁,杰特緩緩睜開眼睛。
歷經20分鐘的恢復,體內的氣已恢復大半,除去臉色還有點蒼白外,已無大礙。
撿起長劍,杰特站在女孩身後,靜靜聆聽她的哭泣。
待女孩聲音從清脆變得嘶啞。
杰特便將手中的一把長劍丟在女孩身旁,沉聲道:“我想,你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傷感,而是復仇。”
“拿起武器殺了他們,一個不留,用鮮血為你的母親祭奠。”
女孩腦袋慢慢轉向長劍的位置,眼神呆滯。
突然,她一把抓起劍柄,另一隻手擦掉眼淚,風也似的衝向匪徒。
見女孩死而復活,如今還舉著武器向自己復仇,匪徒們一驚。
其中一些人眼底戾氣一閃。
既然求饒也會死,不如臨死前拖個墊背的,總好過自己一個人孤零零步入冥府。
心中做好決定,這群匪徒互相對視一眼,準備在女孩衝來時奪過長劍,先殺了她,再和杰特較量。
哪怕是死,也得濺杰特一身血!
女孩一步步靠近,匪徒也做好暴起奪刀殺人的準備。
可就在這時,杰特一個閃身攔住女孩的去路。
見女孩投來仇恨夾雜不解的眼神,杰特嘴角扯出笑容。
一根手指立在嘴唇邊輕聲道:“不要著急,先讓我來幫你做好復仇前的準備。”
安撫好女孩情緒,杰特轉身。
臉上帶著的溫和笑容盡數收斂,神情逐漸被冰冷籠罩。
“雖然很遺憾的通知你們,在場的諸位都難逃一死。”
杰特一步一步向前,單手舞著劍花,對匪徒而言帶來極大壓迫感。
同時,口中繼續冷聲說道:“但是我可以做主,讓你們臨死前少受點折磨,只要告訴我,你們從何而來,為什麼要在這裡殺人。”
“閣下,我能告訴你!”杰特身後的女孩猛地出聲說道。
“很不巧。”杰特扭動脖頸,發出清脆咔咔聲,笑意盈盈道:“看來你們難逃折磨。”
匪徒們對視一眼,微微點頭,雙眼盡數是決絕。
隨即他們猛地站起,赤手空拳向杰特衝去:“和這個婊子養的玩意拼了!”
“還敢負隅頑抗!”
手腕反轉,在劍舞升起之刻,體內氣瘋狂湧動,大量提升杰特的三維屬性。
白光乍現。
劍芒如夜空星辰,俯身,順著關節薄弱處斬斷雙腿。
一個又一個。
每一劍的出擊,都將有一名匪徒癱倒在地,抱著失去的雙腿哀嚎。
不到五秒鐘,11名匪徒盡數擊敗。
將劍刃上的鮮血甩掉,伴隨一個劍花起手,長劍插入劍鞘。
杰特重新轉身,臉上籠罩的冷酷變作溫和的淺笑:“好了,現在該你動手了,威脅已經解除。”
女孩握緊手中長劍,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向匪徒。
而這群匪徒在看到女孩的逼近,強忍雙腿傳來的疼痛,用雙手抓著向四方爬行,試圖遠離女孩。
當女孩與他們相距十米時。
落在最後方的一名匪徒不甘的捏起地上的泥土,朝女孩砸去。
滿嘴怨恨道:“婊子,早知道應該再給你補一刀!”
泥土砸在女孩臉上,她沒有閃避,只是沉默的靠近,並舉起手上的長劍。
一劍刺進匪徒胸膛,隨後繼續沉默的走向剩餘的匪徒,一個接著一個,任憑鮮血飛濺在她的臉上。
杰特靜靜的看著,一隻手摸著下巴。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一幕怎麼有點似曾相識。
彪從地上爬起,碩大的虎首靠近杰特,目光在杰特和女孩身上飄忽,隨即一道資訊鑽入腦中。
“杰特,這名人類女孩和你很像!”
杰特一愣:“是嗎?”
“是的。”彪頷首:“在最初跟隨議長見到你時,你向地精復仇的一幕,和此刻簡直如出一轍。”
“地精……老師……”杰特抬頭陷入回憶。
他記起來了!
卻是如彪所說,他曾經所做的一切正在重演。
只不過這一次,老師換成了自己。
“我明白了。”
杰特神情複雜,他用雅言吐露一個詞語:“這就是老師所說的輪迴嗎?”
彪重新趴在地上,隨口說道:我不懂別問我,我雖然能聽懂雅言,但是我可沒興趣看那些典籍,誰讓我只是一隻兇暴虎呢。”
“算了,輪迴太過深奧,以後再想吧。”
收回目光,杰特重新看向女孩,見她將最後一名匪徒殺死,正握著長劍向自己走來。
在杰特的目光中,女孩抬起腦袋注視著杰特,旋即在彪和杰特意外的神情中,猛地跪在杰特的身前。
並將長劍捧在身前,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主人,感謝您的恩德。”
“主人!?”
杰特和彪同時一愣,兩者互相對視一眼,都沒有搞清楚狀況。
“是的主人。”女孩腦袋愈發低垂:“您為我復仇,您就是我的主人。”
12歲左右的年紀,是女性心智發育最快的一段時間。
相比於同齡男性,在此階段她們會顯得更加成熟。
“別吧,要是被老師知道有人稱我作主人,我估計會被他吊起來抽。”
杰特立即將女孩扶起,同時口中繼續小聲嘀咕:“而且我也不喜歡別人去當奴隸。”
“用老師的話來說,人生來雖然有物質上的不平等,但在人格上平等。”
拿起女孩碰著的長劍,杰特學著鄭禮的模樣,輕拍女孩肩膀。
杰特嘴角帶著溫和的笑容:“幫助弱小,懲處邪惡,一直都是我學習的內容。”
“你的感謝我已經收到,但我希望我所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為了奴隸,又或者說是利益。”
“我認為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謝我,那就在今後做一個崇善之人,力所能及的幫助需要幫助的人,而這就是對我最大的鼓勵。”
女孩目光落在杰特英俊的面龐,看著他嘴角掛著的淺笑,心中最為柔軟的一處被杰特的話語所觸動。
女孩不捨的將目光挪開,似要將杰特的模樣牢牢記在心中。
她重新低下腦袋,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回答:“我會的,閣下……”
撓撓腦袋,杰特望向趴在地上,一邊逗弄白龍邊靜靜看戲的彪,有些沒搞清楚狀況。
不過餘光掃到匪徒屍體時。
杰特想起還有疑問沒被解答,立即出聲詢問:“對了,我之前問他們的問題,你說你都知道,能告訴是是怎麼一回事嗎?”
“當然知道,閣下!”
女孩猛地抬起腦袋,眼神充斥不散的恨意:“我和這群該死的混蛋,都來自於大公路與三豬小徑交界處的一座村莊。”
回憶曾經在不死鳥看見過的地圖,杰特摸著下巴沉吟片刻:“有點遠,那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
“因為災荒還有三豬鎮!”
當女孩說起三豬鎮時,杰特注意到女孩臉上的神情很複雜,那是一種期待夾雜遺憾,落寞的複雜感情。
不過……三豬鎮?
這和三豬鎮到底有什麼聯絡?
心中疑竇叢生,杰特連忙追問女孩細節。
就聽女孩眼中流露落寞:“去年凜冬非常難熬,為了生存,我的爸爸掏空家底才僥倖保住一家人的生命。”
“但誰知道在前不久,突然出現的一群獸人襲擊了村莊。”
“房屋被燒燬,糧食也都被獸人搶走,為了生存,我們只能逃離家鄉。”
這時候,女孩神情有變得有些恍惚:“我們想起了三豬鎮,因為過路的行商和冒險者都在說三豬鎮是座天國。”
“農夫有吃不完的肉食,一粒小麥就有拳頭大小,就連吃飯都是免費提供。”
“即使是新來的農夫也可以免費領取一座木屋,耕種的工具更是數不勝數,隨時可以更換。”
很明顯,女孩口中說的商人和冒險者都是‘麻雀’。
但是杰特不知道啊。
他離開三豬鎮,踏上狩龍征程的時候,麻雀計劃才剛開始實施不久,完全不知情。
現在聽到女孩口中的話,杰特皺起眉頭,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她說的三豬鎮,和我認識的三豬鎮應該不是同一個地方吧?”
想到這裡,杰特不由疑惑出聲:“額,你說的三豬鎮,是不是三豬小徑終點的那一座?”
“當然閣下,北地只有一個三豬鎮。”女孩奇怪的打量杰特。
“好吧,讓我想想。”
杰特摸著下巴,陷入思考:“吃不完的肉食不可能,吃不完的珍珠麥倒是現實。”
“不過珍珠麥並沒有拳頭大。至於吃飯免費,估計說的應該是書院吧,那這樣想來確實。”
經過思考,杰特將女孩口中的三豬鎮成功與現實對上。
而這時,女孩恨恨說道:“這群殺人者和我屬於同一個村莊,在前往三豬鎮的路上,他們和其餘人起了衝突。”
“也就是說他們之前也是農夫?”
杰特摸著下巴,默然無語。
“是的,在以前他們都是好人,大家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做這種事,所以沒有防備。”女孩神情黯淡。
“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殺人嗎?”杰特再度出聲。
“食物。”女孩低著腦袋,喃喃說著:“從村莊走到這裡,大家的食物都快耗盡……”
“農夫……食物嘛?”
杰特心道:“可是這裡到不死鳥就只有一天的路程,為什麼要前功盡棄。”
“而且這附近被老師清繳多次,根本就沒有威脅,那怕是挖掘野菜採集漿果,也夠走到三豬鎮。”
杰特心中產生明悟:“不,不是農夫,當他們把暴力訴諸在同伴,訴諸在弱勢方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是野獸。”
待女孩絮絮叨叨講完。
杰特才從思考中掙脫,望向女孩,低聲道:“你今後準備怎麼辦?”
“去三豬鎮!”
女孩扭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屍骸,小臉上充斥堅毅:“媽媽想要去三豬鎮,那我就去,她說那裡是天國,我就在三豬鎮好好生活。”
“我要活下去,用我的眼睛充當媽媽的眼睛,帶她……繼續生活下去。”
杰特沉默,低頭注視著女孩的雙眼:“我明白了。”
“彪!”
收回目光,杰特高喊一聲。
“咋了咋了?”
彪撐起前肢,目露疑惑。
“幫我個忙,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杰特低語,但以彪敏銳的聽力,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去幫我刨個大坑。”
“刨坑?”彪神情露出不願,但一雙虎眼落在杰特神情的陰鬱,立刻將喉中的拒絕嚥下,轉而說道:“要多大?”
“能裝下五具屍體。”
杰特說完,沉默的翻找出一塊長方形石塊,掌心虛握,一柄氣刃逐漸生成。
將石塊邊緣修整乾淨,氣刃劍尖抵在石面,杰特扭頭朝女孩喊道:“告訴我她們的名字。”
在通用語中,他和她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詞彙,而且讀音差別很大。
女孩不蠢,能聽懂杰特話語中的含義,大聲回答:“莎莉,蘇珊,米拉……”
杰特將名字記下,堪比魔法武器的氣刃揮動,在石塊表面刻下名字。
而此時,彪也將大坑挖掘出來。
看著虎掌潔白長毛被沾染泥土,髒兮兮的,彪扭頭看了眼杰特,人性化的長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
雖然他很看重自己的毛髮。
但是他知道白毛可以再洗,有些事再也無法挽回。
將屍體遺容整理一番,杰特將他們放入大坑。
在彪的幫助下,大坑重新被掩埋,一塊石碑立在墓前。
“再去看看吧,待會,就得離開了。”
杰特一拍女孩肩膀:“我會送你去三豬鎮,開啟一段新的生活。”
女孩擦去眼眶淚水,聲音哽咽:“謝謝你。”
“沒事。”
杰特轉身朝彪走去,給女孩留些私人空間。
他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屍骸,怔怔出神。
“災荒,異族,人自身上的惡意。”
“一旦崩壞,心中的慾望就猶如高山上的滾石,再也停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