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蘇雨薇的作用
城西研究所的鐵門鏽得像塊被遺棄的廢鐵，林洋用雷電劈開鎖鏈時，鐵鏽混著塵土簌簌落下，在晨光裡揚起細小的光柱。門後是條爬滿常春藤的甬道，藤蔓間隱約能看到“生物安全三級”的標識牌，邊角被蟲蛀得只剩模糊的輪廓。
“洋哥，觸手有點發麻。”李明的八根銀白觸手從後頸探出來，最細的那根卷著片枯葉，微微顫抖。少年的異能對病毒氣息格外敏感，此刻觸手上的吸盤不斷收縮，顯然感應到了危險。
林洋按住他的肩膀，指尖雷電順著少年的胳膊遊走，在觸手上鍍上層淡藍的保護層：“裡面的病毒濃度很高，儘量別用觸手直接接觸東西。”他看向被蘇雨薇攙扶著的石巖，老石的硬殼已經失去光澤，青灰色的病毒痕跡從脖頸蔓延到臉頰，呼吸時胸口起伏得異常艱難。
“抓緊時間。”林洋率先走進甬道，電斧在掌心轉了個圈，斧刃上的雷紋時不時竄出半寸藍火。甬道兩側的玻璃培養皿裡，浸泡著各式各樣的變異器官——長著眼睛的心臟，佈滿倒刺的肝臟，還有在營養液裡緩緩蠕動的腦組織，都貼著“G病毒變異株”的標籤。
走到甬道盡頭，眼前豁然開朗。這是間圓形的實驗大廳，穹頂的玻璃已經碎裂，陽光透過缺口灑下來，在積滿灰塵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大廳中央的金屬臺上，放著個半米高的恆溫箱，綠色的指示燈還在微弱閃爍，顯然裡面儲存著東西。
“血清肯定在裡面！”蘇八月激動地往前跑，卻被林洋一把拽住。老人腳下的地磚突然往下陷了半寸，一道暗黃色的鐳射從對面的牆壁射出來，貼著他的頭皮劃過，在身後的培養皿上燒出個焦黑的窟窿。
“有機關。”林洋的聲音低沉，指尖雷電在地面輕輕一點。淡藍色的電流順著地磚縫隙蔓延，很快勾勒出個不規則的圖案——那是由三十塊活動地磚組成的陷阱區，每塊磚下面都連著不同的觸發裝置。
李明的觸手突然繃緊，指向大廳西北角：“那邊有東西！”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陰影裡站著個穿著白色大褂的身影，身形佝僂，手裡拄著根金屬柺杖，柺杖頭在地面拖出刺耳的聲響。
“是……活屍研究員？”蘇雨薇捂住嘴，差點叫出聲。那身影的皮膚呈現出和石巖相似的青灰色，眼白里布滿血絲，但胸前的工作證卻清晰可見——“張啟明，病毒學博士”。
活屍研究員沒有攻擊，只是用渾濁的眼睛盯著他們，柺杖在地面畫著圈，發出“沙沙”的聲響。林洋注意到他的白大褂口袋裡露出半截注射器，裡面裝著淡藍色的液體，和恆溫箱的指示燈顏色一致。
“他在保護血清。”林洋低聲道，“這機關應該是他設定的。”
活屍研究員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突然抬起柺杖指向恆溫箱，又指向自己的太陽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像是在傳遞某種資訊。林洋皺眉，剛想上前，對方卻突然將柺杖往地上一頓。
“小心！”林洋猛地將身邊的蘇雨薇推開。大廳頂部的通風口突然落下張電網，帶著滋滋的電流聲罩向恆溫箱。與此同時，活屍研究員的柺杖頭彈出根針頭，狠狠扎進自己的脖頸——他體內的病毒瞬間暴走，身體像吹氣球般膨脹起來，青灰色的皮膚裂開道道血縫，露出下面蠕動的肌肉纖維。
“是自毀程式！”林洋瞬間明白，這研究員在變成活屍後，還保留著保護血清的本能，一旦有人強行奪取，就會啟動機關並引發自身變異。
膨脹的活屍研究員已經失去人形，變成個直徑三米的肉球，表面佈滿不斷開合的嘴，每個嘴裡都滴落著墨綠色的毒液。他朝著離恆溫箱最近的蘇八月滾過去，毒液落在地上的地磚上，立刻腐蝕出冒著白煙的深坑。
“李明，用墨汁封它的嘴！”林洋的雷電瞬間劈向肉球，卻被表面的粘液彈開。藍白色的電弧在毒液上炸開，反而讓肉球的體積又膨脹了幾分。
少年的觸手立刻噴出大量墨汁，淡黑色的霧團裹住肉球表面的嘴。麻痺毒素果然起了作用，那些嘴的開合速度明顯變慢，但肉球的滾動卻更加狂暴，撞得周圍的培養皿紛紛碎裂，裡面的變異器官掉在地上，竟開始自主爬行，朝著眾人圍過來。
石巖突然大吼一聲，硬殼拳頭狠狠砸向地面。暗灰色的硬化能量順著地磚蔓延，將那些爬行的器官全部凍住。“快去拿血清！”老石的硬殼上已經滲出細密的血珠，顯然是強行催動異能的代價，“我快壓不住了！”
林洋不再猶豫，踩著李明的觸手躍過陷阱區。少年的八根觸手在陷阱上方織成張銀網，每根觸手上都纏著雷電，將觸發的鐳射和毒針全部擋開。林洋落在恆溫箱前，剛要開啟箱門，卻發現活屍研究員的肉球正朝著這邊滾來，最前面的嘴已經咬碎了硬化層，露出森白的牙齒。
“給我頂住！”林洋的雷電凝聚成盾，擋在肉球面前。藍白色的光盾與肉球碰撞的瞬間，發出刺耳的能量摩擦聲，光盾表面不斷出現裂紋，顯然撐不了多久。
李明的主觸手突然暴漲，捲住旁邊的金屬架砸向肉球。沉重的金屬架帶著雷電的衝擊力，狠狠嵌進肉球表面的嘴裡，讓它發出痛苦的嘶吼。少年趁機將其他觸手探向恆溫箱，吸盤小心翼翼地掀開箱蓋——裡面果然放著三支血清，標籤上寫著“G病毒抗體，編號001-003”。
“拿到了！”李明的觸手卷著血清飛向林洋。就在這時，肉球突然炸開，墨綠色的毒液像噴泉般噴射而出，林洋立刻用雷電將三支血清包裹住，自己卻被毒液濺到了胳膊，青灰色的痕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洋哥！”李明的觸手連忙拽住林洋往後退。蘇雨薇的治癒金光瞬間籠罩過來，金色光芒與青灰色病毒激烈對抗，發出滋滋的聲響，但毒液的侵蝕速度太快，女孩的臉色很快變得蒼白如紙。
“別管我！”林洋將其中一支血清塞進石巖手裡，“快注射！”老石沒有猶豫，直接將血清扎進硬殼縫隙，淡藍色的液體剛進入體內，他臉上的青灰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硬殼重新泛起光澤。
解決了最緊急的危機，林洋才看向自己的胳膊。青灰色的痕跡已經蔓延到肩膀，伴隨著陣陣刺骨的疼痛，像是有無數蟲子在啃噬骨頭。他拿起第二支血清，正想注射，卻被活屍研究員僅剩的半截手臂抓住了手腕——那截手臂不知何時爬了過來，手指死死摳著他的皮膚。
“嗬……嗬……”活屍研究員的頭顱還在微微顫動，渾濁的眼睛盯著最後一支血清，喉嚨裡發出焦急的聲響。林洋突然明白，對方不是想攻擊，而是在警告。他看向血清標籤的背面，那裡用指甲刻著行小字：“抗體有副作用，需配合抑制劑使用”。
“抑制劑在哪？”林洋按住那截手臂，聲音急促。活屍研究員的手指艱難地指向牆角的保險櫃，那裡的玻璃門上貼著“抑制劑存放處”的標籤。
李明的觸手立刻卷著消防斧劈過去，將保險櫃的鎖劈開。裡面果然放著幾支紅色的抑制劑，標籤上的說明顯示，必須在注射血清後十分鐘內使用，否則會引發異能暴走。
林洋立刻給自己注射了血清和抑制劑。淡藍色與紅色的液體在血管裡相遇，帶來一陣劇烈的灼痛感，他悶哼一聲，眼前陣陣發黑。恍惚中，他看到活屍研究員的頭顱徹底失去生機，嘴角卻似乎向上揚起了半分。
“洋哥！你怎麼樣？”李明的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緊張得吸盤都變了形。
林洋擺擺手，感覺體內的雷電正在發生某種變化。血清和抑制劑的混合能量讓雷電變得更加狂暴，卻又多了種奇異的粘性，像是能吸附周圍的能量。他試著將雷電注入地面，竟發現能感應到五十米外的動靜——那是幾隻被爆炸聲吸引來的變異犬。
“我的異能……進化了。”林洋的聲音帶著驚訝。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雷電不僅威力增強，還多了兩種新能力：能量吸附和遠端感知，這顯然是血清副作用帶來的意外收穫。
石巖已經恢復了大半，正幫著蘇八月清理地上的毒液：“林兄弟，這研究所不能久留，剛才的爆炸肯定引來不少東西。”
林洋點頭，將最後一支血清和抑制劑收好——這是以防萬一。他看向大廳中央的陷阱區，那裡的地磚還在微微顫動，顯然還有未觸發的機關。“從通風管道走。”他指著穹頂的缺口，“李明，你的觸手能搭成梯子嗎？”
少年的觸手立刻向上延伸，最前端的吸盤牢牢抓住穹頂的鋼筋：“沒問題！我的觸手現在能延伸到三十米了！”
五人依次爬上通風管道，李明的觸手在後面斷後，用墨汁將入口封死。管道里漆黑一片，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遠處傳來的變異體嘶吼。林洋走在最前面，進化後的雷電在指尖發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岔路口。
“往左。”林洋憑藉遠端感知，選擇了變異體最少的方向。他能“看到”左側通道里只有幾隻低階變異鼠，而右側則盤踞著條體型龐大的變異蚺，能量波動比之前遇到的青鱗蚺強三倍。
管道里的灰塵越來越厚，顯然很久沒人走過。李明的觸手時不時會碰到掛在管壁上的蜘蛛網，那些蜘蛛都帶著詭異的紫色花紋，被觸手指尖的雷電一碰就化作焦炭——這是血清副作用帶來的另一個變化，他的雷電自帶了微弱的防毒效果。
爬了大約半個小時，前方傳來微弱的光亮。林洋示意眾人停下，自己小心翼翼地掀開通風口的擋板。外面是條廢棄的街道，幾輛撞在一起的汽車擋住了視線，遠處的建築上還能看到“城西生物研究所”的招牌，顯然已經到了研究所的外圍。
“下去。”林洋率先跳下去，落地時動作輕盈得不像剛中過毒。他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能聽到百米外變異體的腳步聲，甚至能分辨出是活屍還是普通變異體。
五人剛走到街道拐角，就聽到一陣熟悉的引擎聲。林洋立刻將眾人拉到輛公交車後面，探出頭一看，只見五輛黑色越野車正朝著研究所的方向駛來，為首那輛車的副駕上，坐著個戴著銀色面具的人。
“是面具男！”蘇雨薇捂住嘴，聲音裡帶著恐懼。
林洋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他能感覺到，車隊裡有股極其強大的能量波動，來自最後面那輛封閉式卡車，比之前的X-10融合體還要狂暴，像是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被關在裡面。
“他們是衝著血清來的。”林洋低聲道，“或者說，是衝著我們身上的血清來的。”他看向石巖，“你的硬化異能恢復了多少？”
“八成。”老石活動著硬殼手掌，發出咔咔的聲響，“足夠掀翻一輛車。”
李明的觸手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銀白的表面纏繞著淡藍雷電：“洋哥，幹他們嗎？”
林洋看著越來越近的車隊，又看了看身後的同伴。蘇雨薇的治癒異能還在恢復，蘇八月手裡只有把菜刀，硬拼顯然不理智。但他也不想就這麼狼狽逃竄，尤其是在對方已經知道他們持有血清的情況下。
“李明，用墨汁製造混亂。”林洋的嘴角勾起抹冷冽的弧度，“老石，你負責爆胎。蘇叔蘇姐，躲在公交車裡別出來。”他握緊了電斧，進化後的雷電在斧刃上跳動，像條蓄勢待發的藍色小蛇，“我去會會那個面具男。”
車隊即將經過公交車時，李明突然從車頂躍起，觸手噴出大量墨汁。淡黑色的霧團瞬間籠罩了整個車隊，帶著強烈麻痺效果的墨汁讓越野車的擋風玻璃變得模糊，司機們紛紛踩下剎車，車隊頓時陷入混亂。
“動手！”林洋的聲音在霧團中炸響。石巖的硬殼拳頭狠狠砸向最前面那輛車的輪胎，強化過的橡膠瞬間爆裂，越野車失去平衡，朝著旁邊的路燈撞過去。
林洋趁機衝向副駕，雷電凝聚成錐，狠狠刺向面具男。但對方反應極快，立刻從車窗翻了出去，能量手槍射出道藍白色的光束，擦著林洋的耳邊飛過。
“林先生，我們又見面了。”面具男站在車頂上，手裡把玩著能量手槍，“看來血清的效果不錯，你的異能好像變強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林洋的雷電在掌心翻滾，遠端感知告訴他，卡車裡的東西正在躁動，能量波動越來越狂暴。
“很簡單。”面具男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帶著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興奮，“我們需要像你這樣的完美容器，來承載最終的G病毒融合體。”他打了個響指，最後面那輛卡車的艙門緩緩開啟，露出裡面蜷縮著的身影——那是個渾身覆蓋著銀色鱗片的少年，眼睛是純粹的金色，背後長著對蝙蝠般的翅膀。
“這是X-11，我們最成功的作品。”面具男的語氣帶著炫耀，“可惜沒有合適的異能核心驅動，只能讓它處於休眠狀態。但你的雷電，正好能成為它的心臟。”
被稱為X-11的少年突然睜開眼睛，金色的瞳孔裡沒有任何情緒，翅膀輕輕扇動，帶起的勁風讓周圍的墨霧都消散了不少。他的目光落在林洋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合適的工具。
“看來只能強行帶你走了。”面具男的能量手槍再次對準林洋，“X-11，抓住他。”
X-11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在林洋麵前，銀色的爪子帶著破風聲抓向他的喉嚨。林洋的雷電立刻護在身前，卻被對方的爪子輕易撕開，胸前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衣服。
“好快！”林洋心中大駭，這東西的速度比鷹王快三倍，防禦更是連雷電都能撕裂。他立刻用能量吸附能力，試圖吸取對方的能量，卻發現X-11的能量純粹得像塊水晶，根本無法撼動。
“洋哥！”李明的觸手卷著根路燈杆砸過來，卻被X-11的翅膀一扇，硬生生倒飛出去，撞在公交車上，吐出口墨綠色的血液。
石巖的硬殼拳頭狠狠砸在X-11的後背，卻只留下個淺坑。那少年轉過身，金色的瞳孔看向石巖，爪子一揮就撕開了老石的硬殼，青灰色的病毒瞬間從傷口蔓延——X-11的爪子上，竟然帶著活屍病毒！
“老石！”林洋目眥欲裂，不顧胸前的傷口，雷電凝聚成球砸向X-11。這一次，他將能量吸附能力催動到極致，雷電球在接觸到X-11的瞬間，竟硬生生吸走了對方一絲能量，讓少年的動作出現了瞬間的遲滯。
“原來如此……”林洋心中一動，發現X-11的能量雖然純粹，卻缺乏自主意識，像團沒有靈魂的能量體。他立刻改變策略，不再硬拼，而是不斷用雷電騷擾，同時吸收對方逸散的能量，壯大自己的雷電。
X-11顯然被激怒了，金色的瞳孔裡泛起紅光，翅膀上的鱗片豎起，像無數把鋒利的小刀。他猛地張開嘴，一道金色的光束噴射而出，林洋連忙用雷電形成護盾，卻被光束撞得連連後退，胳膊上又添了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差不多該結束了。”面具男站在車頂上，欣賞著這場單方面的碾壓，“X-11，取他的心臟。”
X-11的爪子再次亮起寒光，朝著林洋的胸口抓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林洋突然將吸收的所有X-11能量全部引爆，紫黑色的雷電帶著對方的能量反噬回去。X-11發出一聲從未有過的痛呼，金色的瞳孔裡第一次出現了恐懼，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卡車艙門上。
“這不可能！”面具男失聲驚呼，顯然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林洋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拽起受傷的石巖和李明，朝著街道盡頭跑去。蘇八月已經發動了輛沒被撞壞的越野車，蘇雨薇正焦急地在車邊等待，看到他們跑過來，立刻開啟車門。
“快上車！”林洋將兩人塞進後座，自己跳進駕駛室，猛踩油門。越野車像離弦的箭般衝出去，後視鏡裡，面具男的身影越來越小，但X-11已經重新站了起來，金色的瞳孔死死盯著他們逃跑的方向。
“往哪開？”蘇八月的聲音帶著顫抖。
林洋看著前方的路牌，眼神銳利：“去市中心。”他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且市中心的倖存者基地最多，說不定能找到對抗X-11的辦法。
越野車駛離城西，朝著繁華的市中心開去。車窗外，陽光漸漸升起，照亮了滿目瘡痍的城市。林洋摸了摸胸前的傷口，那裡的皮膚已經開始癒合，血清和抑制劑的效果還在持續。他看向後座昏迷的石巖和李明，又看了看副駕上默默用
金光處理劃痕的蘇雨薇，掌心的雷電輕輕跳動——那裡面不僅有他自己的力量，還混雜著一絲X-11的金色能量，像顆埋在血脈裡的種子，隨時可能爆發。
越野車碾過滿地碎玻璃，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飛馳。市中心的建築比城西高大得多，傾頹的摩天樓之間，掛滿了隨風飄蕩的破布，像無數面絕望的旗幟。林洋的遠端感知不斷擴散，能“看到”躲在寫字樓裡的零星活屍，藏在百貨商場頂層的變異鳥群，還有地鐵口那團龐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比X-11還要強，卻異常沉寂，像是在沉睡。
“前面有個倖存者據點！”蘇雨薇突然指著左側的超市，“招牌上寫著‘安全區’！”
林洋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家沃爾瑪超市的捲簾門半開著，門口堆著加固用的鋼板，上面用紅漆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十字。他減緩車速，遠端感知探過去——裡面有七個人類的能量波動，其中一個格外熟悉，帶著淡淡的硬化異能氣息。
“是石巖的老部下！”林洋猛地踩下剎車，“老石提到過，他以前有個排的兄弟在市中心建立據點。”
越野車剛停穩，超市裡就衝出兩個拿著步槍的男人，警惕地瞄準他們：“別動！報上名來！”
“我們是石巖的朋友！”蘇八月連忙舉起雙手，“他受傷了，需要救治！”
聽到“石巖”兩個字，男人明顯愣了一下，其中一個跑回超市通報，另一個則保持著警戒，目光在林洋胳膊上的傷口和李明的觸手上打轉——顯然沒見過這種“異能者”。
片刻後，一個瘸腿的男人拄著鋼管走出來，臉上有道從眉骨劃到下巴的疤痕，看到越野車後座的石巖，突然紅了眼眶：“隊長！真的是你！”
這是石巖以前的警衛員，外號“刀疤”，據說當年為了掩護石巖撤退，被變異體咬斷了左腿。他瘸著腿跑過來，看到石巖臉上的青灰痕跡，突然變了臉色：“是活屍病毒！快進據點，我們有草藥能壓制！”
據點建在超市的倉庫裡，用鋼板隔出三間小屋，牆角堆著成箱的罐頭和礦泉水。刀疤指揮著兩個年輕人把石巖和李明抬到裡屋，又給林洋遞來瓶碘伏：“林兄弟，多謝你把隊長送回來。這病毒我們見過，用艾草和大蒜熬的藥湯能暫時壓著，就是……”
“就是治不了根。”林洋接過碘伏，直接往胸口的傷口上倒，刺痛讓他皺了皺眉，“你們見過被這種病毒感染還能活下來的人？”
刀疤蹲在地上捲菸，火柴擦出的火光映著他臉上的疤痕：“見過三個，最後都變成了那種會用工具的活屍。隊長是第四個……”他頓了頓，把煙遞過來，“林兄弟，你們到底惹上什麼了？那病毒不是野路子活屍能弄出來的。”
林洋沒接煙，指尖的雷電在掌心轉了個圈：“你知道‘X實驗體’嗎？”
刀疤的火柴“啪”地掉在地上，臉色瞬間慘白：“你們碰上那群戴面具的了？”他壓低聲音，“我們上個月端了他們一個分部，裡面全是泡在罐子裡的人，有的長著蛇鱗，有的後背長翅膀……太他媽不是人了！”
蘇雨薇正在給李明處理觸手的傷口，聽到這話手猛地一頓：“你們找到過血清嗎？”
“血清？”刀疤搖頭，“只找到些藍色的藥瓶，標籤上全是英文，我們不敢用，全扔了。”
林洋的心沉了下去。看來面具男的勢力比想象中更大，在市中心也有分部。他看向裡屋，石巖還在昏迷，硬殼上的青灰雖然沒擴散，但呼吸依舊沉重；李明的觸手倒是恢復得快，已經能輕輕蠕動，指尖纏著塊從超市找到的巧克力——少年總說甜食能補充能量。
“你們的據點有多少人？”林洋突然問道。
“加上我們三個，一共七個。”刀疤嘆了口氣，“昨天出去搜尋的兩個兄弟沒回來，估計是栽了。”他指了指超市深處，“後面的冷庫還凍著些肉，是變異豬的，雖然腥點，但能填飽肚子。”
林洋沒心思關心食物。他的遠端感知一直鎖定著地鐵口那團沉寂的能量，此刻突然感覺到一絲波動，像是沉睡的巨獸動了動眼皮。緊接著，面具男車隊的能量波動從三個街區外傳來，正朝著超市的方向移動，最前面那輛車上，X-11的金色能量像顆小太陽，越來越亮。
“他們追來了。”林洋站起身，雷電在指尖凝聚成球，“刀疤，帶你的人從後門走，進地鐵隧道，那裡暫時安全。”
“那你們呢？”刀疤也抓起了身邊的獵槍。
“我們引開他們。”林洋看向蘇雨薇，“你能撐多久？”
女孩握緊拳頭，掌心的治癒金光亮了幾分：“至少能護住石巖大哥和李明。”
林洋點頭，走到裡屋把石巖背起來，李明的觸手則捲住蘇雨薇的腰——少年已經醒了，雖然臉色還有點白，但眼神裡全是戰意。刀疤還想說什麼，卻被林洋按住肩膀：“告訴外面的兄弟，石巖還活著，在城西研究所等著他們匯合。”
這是個謊言，卻能給這些倖存者留個念想。林洋揹著石巖衝出超市時，面具男的車隊已經轉過街角，X-11站在最前面那輛車的車頂，金色的瞳孔鎖定了他懷裡的血清冷藏箱——那裡面還裝著最後一支抗體。
“把東西留下，饒你們不死。”面具男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
林洋沒理他，朝著地鐵口的方向狂奔。遠端感知告訴他，那團沉寂的能量就在隧道深處，只要能把X-11引到那裡，或許能借“巨獸”的力量擺脫追兵。李明的觸手在後面斷後，不斷噴出墨汁製造障礙，銀白的觸手上已經沾滿了子彈劃出的血痕——對方的火力比上次更猛，顯然是有備而來。
“X-11，拿下他們。”面具男失去了耐心。
車頂的少年突然消失，再出現時已經擋在林洋麵前，金色的爪子帶著破空聲抓向冷藏箱。林洋早有準備，側身躲過的同時，將吸收的X-11能量猛地引爆，紫黑色的雷電混著金色光粒炸開，逼得對方後退半步。
就是這半步的空隙，林洋抱著石巖跳進了地鐵口。李明的觸手卷著蘇雨薇緊隨其後，少年在落地的瞬間噴出大量墨汁，將入口封死——雖然擋不住X-11，至少能拖延面具男的車隊。
地鐵隧道里漆黑一片，只有林洋指尖的雷電發出微弱的光。空氣中瀰漫著股鐵鏽和腐爛混合的氣味，腳下的鐵軌上積著沒過腳踝的汙水，踩上去發出“咕嘰”的聲響。那團沉寂的能量就在前方五百米處，像顆埋在地下的黑色心臟，偶爾微微搏動。
“洋哥，那是什麼？”李明的觸手不安地繃緊，吸盤裡滲出粘液——少年的異能對這種未知能量格外敏感，像是遇到了天敵。
林洋沒說話，只是加快了腳步。他能感覺到X-11已經突破了墨汁障礙，金色的能量在隧道入口處跳動，像顆越來越近的星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X-11的爪子刮過隧道牆壁，留下深深的劃痕。
“就是現在！”林洋突然停下，將石巖和冷藏箱交給蘇雨薇，“帶他們躲到旁邊的檢修通道！”
蘇雨薇咬著牙，拖著石巖鑽進通道口。李明的觸手則捲起地上的鋼筋，像標槍般射向追來的X-11。少年的精神力催動到極致，紫色晶核的光芒從眉心透出，試圖干擾對方的神經——但X-11的能量太過純粹，精神衝擊只讓他動作遲滯了半秒。
林洋趁機衝向那團黑色能量。隨著距離拉近，他終於看清那是什麼——一隻蜷縮在隧道深處的巨型章魚，體型比研究所遇到的實驗體大十倍，觸手卻呈現出金屬的質感，表面覆蓋著層厚厚的灰塵，顯然沉睡了很久。最詭異的是它的眼睛，不是普通變異體的猩紅或渾濁，而是純粹的黑色，像兩顆吞噬光線的黑洞。
“醒過來！”林洋將雷電狠狠砸向巨型章魚。藍白色的電弧在它金屬般的觸手上炸開，灰塵簌簌落下，章魚的眼睛突然亮起一絲紅光，龐大的身軀微微蠕動，隧道頂部的水泥塊開始往下掉。
X-11已經追到近前，金色的爪子毫不猶豫地抓向林洋的後背。林洋猛地側身，讓這一擊落在巨型章魚的觸手上。“鐺”的一聲脆響，爪子竟被彈開，章魚的觸手緩緩抬起，黑色的眼睛鎖定了X-11，帶著種近乎智慧的憤怒。
“成功了！”林洋心中一喜。這隻沉睡的巨型章魚顯然把X-11當成了攻擊它的敵人，十根金屬觸手同時抬起，像十根黑色的長矛刺向少年。
X-11的翅膀猛地扇動，金色的光束射向章魚的眼睛。但這對巨型章魚來說根本不算威脅，光束被它的觸手輕易擋開，金屬表面只留下淡淡的焦痕。緊接著，章魚的觸手突然噴出黑色的粘液，落在地上瞬間凝固成鋼鐵般的硬塊，將X-11的退路徹底封死。
“就是現在！”林洋朝著檢修通道跑去。X-11被巨型章魚纏住，暫時沒空追他們，面具男的車隊還被堵在地鐵口，這是最好的逃跑機會。
蘇雨薇已經把石巖拖進了通道深處，正用治癒金光處理他額頭的傷口。看到林洋跑過來，女孩突然指著他的胳膊：“你的傷口！”
林洋低頭一看，胳膊上的傷口不知何時裂開了，流出的血液竟帶著淡淡的金色，與之前吸收的X-11能量融合在一起，在皮膚表面形成詭異的紋路。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雷電正在躁動，像是要衝破束縛，與隧道里那團龐大的黑色能量產生共鳴。
“走！”林洋沒工夫細想，拉起蘇雨薇就往通道深處跑。李明的觸手卷著石巖緊隨其後，少年不斷回頭看向身後的光亮處——那裡，金色與黑色的能量正在激烈碰撞，隧道傳來陣陣劇烈的震顫，像是隨時會坍塌。
檢修通道比主隧道狹窄得多，只能容一人勉強透過。林洋的遠端感知不斷探路，避開那些鬆動的水泥塊和斷裂的鋼筋。跑了大約十幾分鍾，前方傳來微弱的光亮，那是通道的另一個出口，通向市中心的地下停車場。
“快到了！”蘇雨薇的聲音帶著喘息，治癒金光已經變得極其微弱，顯然異能消耗到了極限。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隧道劇烈搖晃，頭頂的水泥塊像雨點般落下。林洋立刻用雷電在身前織成護盾，將蘇雨薇和李明護在身後。煙塵散去後，他看到檢修通道的入口已經被坍塌的水泥封死，X-11和巨型章魚的能量波動都消失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們……同歸於盡了？”李明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
林洋卻皺起眉。他能感覺到，體內那絲金色的能量變得異常活躍，像是在呼應著什麼。遠端感知穿透坍塌的水泥，隱約能“看到”一團混沌的能量在蠕動——黑色與金色交織在一起，既不屬於巨型章魚，也不屬於X-11，卻比兩者加起來還要強大。
“沒結束。”林洋的聲音沉重，“那東西融合了它們的能量，變成了更可怕的怪物。”
他拉起蘇雨薇，加快了腳步：“必須儘快離開這裡，那東西一旦徹底成型，整個市中心都會被夷為平地。”
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布滿了蛛網，陽光透過通風口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細小的光柱。林洋推開鏽蝕的鐵門，外面是個廢棄的廣場，中央的噴泉裡積滿了墨綠色的水，裡面漂浮著不知名的蟲卵。
“往哪走？”李明的觸手卷著塊碎玻璃，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林洋的遠端感知擴散到極致，突然指向北方：“那裡有個軍事基地，能量波動很穩定，應該有重型武器。”
五人穿過廣場，朝著北方的軍事基地跑去。林洋跑在最前面，掌心的雷電越來越亮，體內的金色能量與雷電不斷融合，讓他的速度和力量都在持續增強。他知道，這場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面具男、融合怪物、還有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實驗體，都在等著他。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身後，蘇雨薇的治癒金光雖然微弱卻從未熄滅，李明的觸手帶著雷電的鋒芒，石巖的硬殼在陽光下泛著新生的光澤，連蘇八月都握緊了那把撿來的菜刀，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怯懦。
陽光穿過傾頹的高樓，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林洋回頭望了一眼，市中心的方向已經升起一團黑色的蘑菇雲，能量波動像海嘯般擴散開來。他握緊掌心的雷電，那裡的金色能量與黑色能量產生了奇妙的共鳴，像在預示著某種註定的對決。
“加快速度！”林洋的聲音在空蕩的街道上回蕩，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們還有新的戰鬥要打！”
五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留下滿地奔跑的腳印，很快被風吹來的灰塵覆蓋。只有那不斷跳動的雷電光芒，像顆不滅的火種，在末世的廢墟上，照亮著一條通往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