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鐵血與柔情
與此同時，
金陵城外的軍營中，
李煜正站在沙盤前與將領們商討軍務，
一個侍衛匆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李煜臉色驟變，手中的小旗“啪”地折斷了。
“殿下？”
鍾謨將軍疑惑地問。
李煜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諸位繼續商議，本王有些私事，去去就回。”
走出大帳，李煜再也壓抑不住怒火：“張承業回來了嗎？”
“回殿下，剛回來，正在偏帳等候。”
李煜大步走向偏帳，掀開帳簾，只見張承業跪在地上：“末將無能，讓黃姑娘受辱了！”
“究竟怎麼回事？”李煜心下一跳，聲音嘶啞。
張承業將醫館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道來，
說到黃婉柔被潑糞水時，李煜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盞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馮延巳！”李煜雙眸滿是怒火，他咬牙切齒，“本宮必要將你碎屍萬段！”
“承業，本宮命你派人今夜將今日羞辱黃婉柔的賊子們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是，殿下！”
張承業順便安撫道，“所幸周王妃派人及時相助，黃姑娘暫無大礙。”
李煜微微一愣，眸子的殺意瞬間消散，轉而柔情：“愛妃？她怎會...”
“末將也覺得蹊蹺。周府管家說，是奉王妃之命保護黃姑娘。”
李煜劍眉一蹙，陷入沉思。
周娥皇明知黃婉柔與自己的關係，不但不妒忌，反而出手相助？這份胸襟，讓他既感動又愧疚。
“殿下，現在該怎麼辦？”
張承業小心翼翼地問，“還有三個月，出征在即，若殿下此時回城...”
李煜明白張承業的顧慮。作為主帥，
出征前擅自離營是大忌，會給馮延巳一黨留下把柄。
但想到黃婉柔獨自面對那些侮辱和傷害，他的心就像被刀絞一般。
“備馬。”李煜突然道。
“殿下！”
張承業心驚肉跳。
“本宮悄悄回城一趟，天亮前返回，不會有人發現。”
李煜已經取下掛在帳中的斗篷，“本宮不能讓她獨自承受這些。”
張承業知道勸不住，只得低聲應了。
夜幕降臨，雨勢漸小。
黃婉柔換好乾淨衣裳，強打精神整理被弄亂的醫館。
小荷勸她休息，她卻執意要做事，彷彿只有忙碌才能暫時忘記痛苦。
突然，後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小荷警覺地問：“誰？”
“是我。”
這個聲音讓黃婉柔手中的藥碾差點掉落。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快步走到門前，顫抖著開啟門閂。
門外站著渾身溼透的李煜，沒有華服，沒有隨從，只有一個簡單的斗篷和滿臉的焦急。
四目相對的瞬間，黃婉柔再也控制不住，撲進他的懷裡痛哭失聲。
李煜緊緊抱住她，聲音哽咽：“婉柔，對不起，是本宮連累了你...”
小荷識趣地退到內室，留下兩人獨處。
黃婉柔哭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退後一步，抹去眼淚：“殿下不該來的。出征在即，若讓人知道...”
“別管那些。”李煜握住她的手，眼中滿是心疼，“婉柔，跟本宮離開金陵吧。本宮可以安排你去安全的地方。”
黃婉柔卻堅定地搖頭：“不，我不能走。若我逃走，豈不是坐實了那些謠言？我黃婉柔行得正坐得直，絕不向流言低頭。”
李煜望著她倔強的臉龐，既敬佩又心痛：“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辱...”
“殿下。”黃婉柔打斷他，“您是一軍統帥，肩負著千萬將士的性命和國家安危。若因我一個女子耽誤軍國大事，我萬死難辭其咎。”
李煜沉默了。他知道她說得對，但情感上卻難以接受。
“更何況...”黃婉柔的聲音柔和下來，“吳王妃娘娘今日派人來保護我。這份恩情，我更不能連累於她。”
李煜驚訝地問：“吳王妃她...真的派人來保護你？”
黃婉柔點點頭，取出那塊白玉平安扣：“而您也給了我這個。有你們如此相待，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李煜將平安扣系在黃婉柔的頸間，溫柔輕聲道：“等本宮訓練新兵之後，一定還你清白。這段時間，周府的人會保護你安全。若有急事，就讓小荷去找吳王府管家。”
黃婉柔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殿下，關於那些謠言...奴家擔心馮延巳一黨不會就此罷休。他們可能會利用我的楚國背景做文章。”
李煜神色一凜：“你父親的事？”
“嗯。”黃婉柔憂心忡忡，“奴家父親當年被貶出太醫院，確實牽涉一些宮廷秘事。若被馮延巳利用...”
“別擔心。”李煜卻絲毫不在意，溫聲安慰道，“本宮會派人去查你父親的下落。至於馮延巳，他若敢拿這個做文章，我自有應對之策。”
窗外，
雨聲漸歇，東方已現微光。李煜不得不離開了。
他依依不捨地握著黃婉柔的手：“保重。等本宮回來。”
黃婉柔強忍淚水，送他到後門：“殿下萬事小心。奴家...奴家會日日為殿下祈福。”
李煜伸手撫摸著黃婉柔的臉頰，柔聲說道：“婉柔，事到如今，你還叫本宮殿下…”
“殿下…不叫你殿下那叫什麼？”
黃婉柔柳眉輕蹙，擦了眸子些許淚光，
“你和吳王妃一樣。”
“可以喚本宮…”
“從嘉……”
“或者李郎…”
“亦或者夫君！”
李煜說完，眸子之間，似乎帶著一絲希翼。
黃婉柔言聽於此，
一抹霞光染紅她的臉頰，她嬌羞欲滴，
如此親密的稱呼，
讓她難以喚出。
但是又怕愛郎失望，
只得鼓起勇力，咬了咬朱唇，低聲細語，宛如蚊鳴般低著臻首道：“夫……君！”
“婉柔真乖！”
李煜心滿意足的笑著說道，
“有你這聲夫君，也不枉本宮對你一番深情。”
“殿…”
黃婉柔下意識喚殿下，只吐露一字，馬上反應過來，隨即開口：“夫君，你在軍營好生保重，奴家會為你祈福，護佑夫君。平安無恙。”
“多謝婉柔。”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本宮要回軍營了。”
“嗯！”
黃婉柔剛剛止住的淚光再次在眸子之間湧動。
她強忍著淚水，重重點頭。
李煜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黃婉柔靠在門邊，久久不願離去。
頸間的白玉貼著她的肌膚，溫潤如李煜的掌心。
她知道，從今日起，她將獨自面對更大的風暴。但有了這份情意，她不再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