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再無軟肋
凌晨一點半，街上的人少得可憐，計程車在舊城區巷子口緩緩停下。
謝淮舟拉開車門下車，章瀅也跟著一同下來，兩人並肩站在街角，腳下是斑駁的青石板路，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細長。
“你新找的住處？”
章瀅看著不遠處那棟老公寓，眼神中帶了點懷舊。
“和小時候住的地方挺像！”
謝淮舟點了點頭，聲音低低的。
“不想麻煩我兄弟了，最後還是想住這種地方，安靜，也沒那麼多人來打擾！”
他沒有開口邀她上樓，章瀅也沒有問。
兩人就站在街角，沉默著看對方，像是還沒從那碗麵裡回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謝淮舟輕輕開口。
“今晚，謝謝你！”
章瀅看著他，微笑。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
“那你知道嗎？”
謝淮舟忽然低頭看她，聲音有點啞。
“我很久沒覺得自己像個人了！”
章瀅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那今晚呢？”
“現在，好一點了！”
“那就繼續往前走！”
她輕聲說。
“後面我陪你！”
謝淮舟點頭，眼裡多了一點不易察覺的柔和。
他看著她，頓了頓，又說。
“我送你回去！”
“不用！”
章瀅搖了搖頭。
“你先休息吧，我讓司機來接！”
“那你等我看著你上車！”
“好！”
幾分鐘後，一輛車停在巷口，她開啟車門，臨上車前回頭看了他一眼。
“謝淮舟！”
“嗯？”
“別再把自己藏起來了！”
“嗯！”
她關上車門，車駛入夜色。
謝淮舟站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直到尾燈徹底看不見，才轉身走上樓。
推開屋門，屋子裡是白熾燈溫吞的光，桌上還留著未處理完的檔案。
他脫下風衣，走到陽臺上抽了根菸，望著城市一隅的寂靜燈火。
這一夜，謝淮舟很久沒這麼清醒過。
他坐在書桌前，把那份遲遲沒有啟動的新策劃專案檔案拿了出來。
是一個獨立品牌孵化平臺的計劃書，之前他擱置著沒動，現在卻忽然覺得，有必要開始了。
不再為別人做嫁衣，他想做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開啟電腦，開始一點點整理出原來的構想，頁面上的字型閃著微光，在黑夜裡像是某種承諾。
而與此同時，遠在城市另一端的林家別墅裡，燈光還亮著。
林晚晚坐在梳妝檯前，臉上還殘著妝，眼神空洞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齊楓站在窗邊，滿臉不甘。
“你看到沒有，今晚那場宴會，謝淮舟和章瀅在一起！”
“他現在根本不是你能控制得住的人了！”
林晚晚沒說話。
她早就看到了社交媒體上傳的照片，章瀅一身銀灰禮服，站在人群中心，身邊的男人身形挺拔，一眼就能看出是誰。
那些昔日對她俯首帖耳的人，如今全都圍著那兩個人轉。
而她呢？
連宴會都不敢出席，躲在家裡，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她不是沒想過謝淮舟會走。
可她從沒想過他走得這麼徹底，這麼幹脆，還比誰都活得更有鋒芒。
她咬著唇，半晌，聲音嘶啞地說。
“你說他和章瀅……”
“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齊楓冷笑。
“你以為章瀅那種人，會看上謝淮舟？
他就是搭上了一條船而已，等章瀅不需要他了，他連現在的風光都保不住！”
“晚晚，你別傻了，現在你應該想的是怎麼儘快脫離他，把你的事業重新握回來！”
“你不能再讓他左右一切了！”
林晚晚沒吭聲。
她眼神有些動搖，卻仍舊緊咬著唇，彷彿在做什麼艱難的抉擇。
“明天開始，你聽我的安排！”
齊楓見她沒反駁，心頭更得意了幾分。
“我來幫你重組團隊，和那幾個品牌重新談。
謝淮舟能做的，我也可以！”
“他現在不過是靠章瀅撐著，一旦她撤了手……”
“夠了！”
林晚晚忽然開口，聲音冷了幾分。
齊楓一愣。
“你別再拿他和你比！”
她慢慢站起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喃喃道。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謝淮舟了！”
“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他！”
“像是……終於脫殼了！”
齊楓眼裡劃過一絲不快，但沒再說話。
林晚晚低頭，手指摸過梳妝檯上的粉盒，忽然想起什麼。
那年她剛剛嶄露頭角時，有品牌方在後臺故意耍她，讓她等了四個小時，她哭著衝進更衣室，謝淮舟就站在外面，一句沒問，轉身就去談，直到把那人逼到道歉。
回來時他只說。
“以後讓別人哭，不許你哭！”
她那時候覺得他多事，現在想來，那是她唯一一次被人毫無條件地保護。
可她親手把那個人推開了。
她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後悔，但她知道—現在，她已經開始害怕了。
夜已深，林家別墅的燈依舊亮著。
客廳的落地燈開著一盞，光線昏黃，打在林茵華那身柔金色真絲睡袍上，顯得人極其冷峻而疲憊。
林晚晚坐在沙發另一頭，雙腿盤著，臉上的妝容卸了一半，眼尾還有未褪盡的紅痕。
她剛從房間下樓，原本是想倒杯水，卻被林茵華喊住。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林茵華抬了抬下巴。
“坐下！”
林晚晚沉默地坐下，玻璃水杯握在手裡，指尖微涼。
林茵華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道。
“你心裡是不是還有點捨不得謝淮舟？”
林晚晚抿了抿唇，沒有立刻回答。
“媽沒別的意思！”
林茵華慢條斯理地說。
“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別讓那點沒用的感情毀了你現在的一切！”
林晚晚低聲道。
“我沒有……只是沒想到他變得這麼快！”
林茵華冷笑。
“他當然變了。
他現在攀上了章瀅，有了新的靠山，當然不把你放在眼裡。
可你不能傻到真以為，他現在還是以前那個能聽你使喚、為你出頭、連合同都能不看直接籤的謝淮舟！”
林晚晚手指收緊了幾分。
“你知道的！”
林茵華繼續說。
“他要真搞事，把你們隱婚的事抖出去，會有什麼後果！”
“你現在是頂流，帶貨女王，清純單身人設是你吃飯的根本。
那些品牌、平臺籤你代言合同的時候，都明確寫了必須是‘未婚’，甚至要求你不能公開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