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炮灰
“我遇到的第二隻神明，動作不多，身手一般，但攻擊結構呈現高度組織性。”
“而它出現的位置，恰好是我們追擊過程中所有偽神明撤退的方向。”
“你覺得那是巧合？”林妄反問。
沒有人回答。
他們都不傻。
這場任務從頭到尾都透露著一股彆扭。
磁場裝置是舊型的，能在未供電狀態下自我啟動；
神明出現的區域，卻都繞開了聯邦之前設定的標記區；
最初感測器檢測的神性讀數也有異常波動，像是刻意擾亂。
這意味著什麼，沒人敢說死。
但林妄知道，尤娜心裡清楚。
她不是沒看出這些，只是沒打算說。
“現在根據資料分析，總共確定的神明數量是五個。”林妄繼續說。
“一個，是我遇到的那隻製造幻覺的精神型。能撬開記憶，構建投影。已確認。”
“另一個是剛才那隻操控構載體的，具備指揮結構和極高智力，未參與正面戰鬥，但指揮痕跡明顯。”
“剩下三個，聯邦有記錄。”他說著，展開第二頁情報簡報，甩給徐晚。
那是尤娜早在半小時前上傳，卻未第一時間放出的附加通報。
“第三隻，能力是噴射高濃度酸霧，酸性強度足以溶穿普通合金防具。三小隊的重灌甲被腐蝕得幾近透明。”
“第四隻，是狂暴型，感知半徑小，但只要入侵它的核心磁感區域就會被立刻鎖定攻擊，速度極快，力值在已知神明中最高。”
“第五隻……毒霧製造型，能使灰塵區域轉化為低頻毒性微粒，造成肌體失控、神經短暫阻斷，效果類似神經毒素與心智干擾混合。”
“二隊最後的語音記錄，背景音就有極強的咳血聲響。”
“推測他們是先中了毒霧，再被襲擊。”
方瑜狸聽完，整張臉都皺了：“那就是說，除你遇到的兩個，還有三個根本沒露面？！”
“不是沒露面，是我們沒人活著見到。”林妄淡淡地說。
“它們有可能早就在試驗區了，甚至從最初我們下來的時候，就開始布控。”
“這次不是一個神明突然甦醒，是五個同時出動。”
“這根本不是汙染，是預謀。”
“而尤娜……”他語氣緩了一下，眼神一點沒變。
“她不是不知道。”
“她只是想看看，我們能不能在這場局裡活下來。”
“活下來的，就是有用的資源。”
“沒活下來的，就留在灰裡，做背景資料。”
“那我們現在去找哪一個？”鄭月低聲問。
林妄看了她一眼，然後搖頭。
“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話音剛落，通訊器裡再次傳來一聲清響，不像警報，更像是確認提示。
螢幕上浮出的，不是尤娜，也不是李隼。
是一行字。
冷冰冰的指令，連發話人都懶得露面。
【目標更新：徹底清除遮蔽區內五個異常神性構體。】
【任務不可中斷，執行人持編號需直至目標全部剿滅為止。】
光幕亮了一瞬，便熄了下去。
沒有解釋，沒有路徑，只有命令。
林妄盯著那一行字，指關節發白，片刻沒有動作。
方瑜狸看出不對：“怎麼了？”
“新指令。”林妄語氣淡淡，像是在說天氣。
“什麼指令？”鄭月湊近。
林妄抬了抬眼，淡聲說：“清除五隻神明。”
說完，他低頭把通訊器重新收進戰術帶。
鄭月愣了一下，像沒聽懂：“你說什麼？”
“是命令。”林妄抬頭看她，“不清理完，不能走。”
“他們是瘋了嗎？”方瑜狸語氣驟然一變，聲音往上一竄，“就剩我們這些人了，你讓我怎麼清除五個神明？一隊二隊三隊都打成這樣了，還讓我們……”
“他們不在乎。”林妄打斷他，“我們能不能活著清完，他們不關心。”
“只要資料到手，只要有人能站著從遮蔽區裡走出來，他們就可以對上面交代。”
“你以為尤娜讓我們清掉磁場是為了穩定通道？”
“她就是在等這個。”
“只要我們能走完灰帶，能讓支援組安全落地，他們就能判定——此區域具備可控可能。”
“然後？”
“然後就該我們去拼命收尾了。”
“收尾？”徐晚盯著他，語氣低得像是擰碎的布，“就靠我們這十七個人？”
林妄看著她，沒點頭，也沒搖頭。
他眼裡沒怒，也沒笑，只有一股積壓在骨頭裡的疲倦。
“支援組能下，”他頓了頓，“但會不會管我們死活就不知道了。”
“也許他們只負責技術支援、傷員轉移，還有資訊收集。”
“戰鬥，還得我們自己扛。”
“也就是說……”鄭月輕聲，“他們是醫生、是技師、是搬運工。”
“而我們，是炮灰。”
“嗯。”林妄點頭。
“很公平。”
“誰讓我們還活著。”
這句話落地時，四周沒有人接話，但所有人的神情都在那一瞬間悄悄變了。
不是憤怒，不是哀傷，更不是恐懼。
是那種被反覆捶打之後的沉靜，沉靜得近乎木然。
林妄沒再多說，轉身走到一旁的裝置包前，將肩上的傳輸器重新啟用。
幾秒後，來自聯邦後方的通道開啟，輕微的“嗒”一聲，一道金屬儲倉從灰塵中緩緩彈出。
它像是一口被掩埋很久的棺材，四角還嵌著防壓刻痕，表面沾著幾道深淺不一的撞痕，但機關一動，艙蓋平穩升起。
艙內，是一套又一套整齊排列的作戰服。
深灰色底料，外層覆有一層看不出材質的防化塗層。
胸前的標誌不是標準的聯邦軍徽，而是一枚特殊的紅色三角形，指向下方，像是一隻鋒銳的箭頭。
每一套上都寫著一個代號，那是聯邦的專屬編號。
而這批戰服，顯然不是標準物資。
“她倒捨得。”鄭月走近，看著這批裝備，語氣諷刺。
林妄沒說話，手已經伸進去，把自己的那套拉出來，一件件檢查配件。
防護服並不重，甚至比普通作戰服還輕。
那並不意味著它不實用。
“第三和第五神明。”他開口，語氣低淡，“酸液和毒霧。”
“這套裝備是給這兩個準備的。”
“材質是爍離纖維和逆熱塗層，理論上可以承受短時間內的強酸衝擊，同時能阻隔氣體滲透。”
“理論上？”方瑜狸挑眉。
“對。”林妄把頭盔扣上，“聯邦所有東西，都是理論上。”
他將固定卡扣一一壓緊，最後再把面罩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