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開門
那張一直冷著的臉終於被遮住，只剩下鏡面反出的一點紅光，整個人完全武裝了起來。
其餘人也陸續上前取裝備，動作各不相同，但沒人發出抱怨。
他們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徐晚抬頭看林妄：“剩下三個呢？”
“聯邦打算怎麼處理？”
林妄頓了頓，眼神從裝備倉投影中掃過，語氣帶著點冷意：“人數。”
“什麼？”
“她打算用戰術堆疊。”林妄聲音低了一些，“也就是說——多打少。”
“她要讓我們，用人命，換機率。”
“哪怕我們對其中三個神明沒有針對性裝備，只要人夠，一樣能耗死它。”
方瑜狸冷笑了一聲：“這種打法她還真捨得。”
“不是她捨得。”林妄緩緩道，“是她算準了我們還走得動。”
“我們這十七個人，是現階段最有剩餘價值的。”
“所以她才願意給我們裝備，給我們許可，讓我們接下清理這最後三隻。”
“她甚至不會主動救援，怕干擾了我們自然淘汰的過程。”
鄭月把頭盔合上，聲音被壓得有點悶：“我們成篩子了。”
“篩最後那一點還活著的種子。”
“對。”林妄點頭，“她要看的就是，在五個神明的夾擊下，我們這十七個能剩幾個。”
“剩下的，就是成功模板。”
“是將來可以替他們執行任務的選手。”
方瑜狸站在最邊上，把裝備最後一層調整完，抬眼看著林妄：
“你說的那三隻，酸液、狂暴、毒霧，哪個最不好對付？”
林妄眼神落在地圖的南端，指尖一點點地摁在那塊區域。
“毒霧最詭，酸液最難防。”
“但最危險的，不是它們。”
“是狂暴型。”
“它速度最快，攻擊最密。”
“而它——什麼都不怕。”
“我們對它沒有防護。”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在它發動攻擊之前，先打斷它。”
“否則被它靠近，哪怕你穿的是這套防化服，也撐不過五秒。”
“它就是個活錘子。”鄭月沉聲道，“只要你在它眼前動一下，它就能把你砸成一肉餅。”
林妄沒再多說。
他低頭，看了眼通訊器上跳出的最新調派資訊。
他要帶五小隊剩下的八人，去生物實驗室區，對製造恐懼的精神型神明以及那隻指揮其他神明的高智商體進行定點清除。
配合行動的，是三十七名聯邦幹員。
人數上來說，這已經是近半個臨時中隊的配置。
但林妄清楚，這場仗不會因為人多而變得輕鬆。
那兩隻神明，從頭到尾都不是靠力氣或者速度取勝的。
一個動腦，另一個專打人心底最脆那根筋。
現在回頭想，那次磁場塌陷之前，那團灰霧裡若不是林妄的破幻之眼死撐著扛下幻覺，現在他也躺在裡面了。
“時間不等人。”他說著，把地圖折起。
“帶上通訊器，全程開放耳麥。”
“如果陷入異常狀態，務必立刻通知我或者徐晚。”
“聯邦那邊呢？”方瑜狸問。
林妄朝後指了指：“他們在主控道集合，兵分兩路，一組走北側儲能間，負責切斷控制檯能源；”
“另一組繞南走，從舊資料中心封住下層通風口。”
“我們走正門。”
“你打算從正門進生物實驗區？”鄭月有些意外，“那地方不是最危險嗎？”
“也是最穩的。”林妄說，“那地方是最早封閉的片區之一，偽神明構造體的誕生點就在核心層，路徑是單向的。”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鎖死這條路，它就逃不出去。”
“問題是，它會等著我們來？”徐晚皺眉，“那玩意不是最擅長調動灰域磁擾，引誘我們進陷阱的嗎？”
林妄低聲道：“那是以前。”
“現在我們有聯邦幹員配合，他們不是吃素的。”
行軍沒出意外。
他們穿過三號灰帶邊緣，從廢舊物資通道接入生物實驗區外圍，只用了二十分鐘。
路徑是李隼給他們先清過的，幹員們先期動用了聯邦的磁脈封鎖器，把周圍的誘導頻率壓制在最底線，一路上連風都少了幾分。
直到進了通道末端。
林妄站在轉角口，破幻之眼輕微跳動，前方視野裡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的錯位。
“灰在動。”他說。
“怎麼動？”鄭月問。
“不是飄。”他回答，“是被什麼牽著，一圈一圈，像是漣漪。”
他頓了頓，“跟我上次在磁場中心遇見它時一樣。”
那種波紋，不是風引起的，也不是地震。
而是某種高度控制的精神力場在微調環境，把灰塵本身當作媒介，編織幻覺。
聯邦幹員頭領也就是李隼，站在一旁，冷靜開口：“那就是它在搭舞臺了。”
“它不打算逃。”林妄眼神一頓。
“它等我們。”
“它以為這一批人跟你上次一樣，是送上門的。”
李隼低頭按動掌控器。
下一刻，他們腳下的金屬板悄無聲息地收攏，兩側牆壁同時浮現出一層帶著微光的網狀脈絡。
“聯邦在你們撤退後，恢復了這裡的控制權一部分。”他說。
“現在，區域能量引導通道已經重新啟用。”
“如果它敢玩老把戲，陷阱反而會變成它的囚籠。”
林妄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拉緊武裝帶。
“開門。”
厚重的實驗區主門在一聲低鳴中緩緩開啟。
灰，一點點從門縫裡湧出。
不是暴烈的風。
是那種令人背脊發涼的緩緩溢位，就像什麼東西趴在裡面，喘著氣，看著門外的人一點點逼近。
“燈光。”林妄冷聲道。
幾道高頻感應燈立刻亮起，把前方區域硬生生照出一條通道。
灰霧迅速開始後退，像是不習慣突然的明亮。
林妄舉起弧刃槍，率先踏入實驗室內。
生物實驗區的格局早已殘破。
原本該是科研用途的玻璃隔斷，此刻全被打碎，地面零落地散著各式各樣的裝置殘骸，還有大量不明用途的金屬管線。
最前方，是核心艙門。
門後就是偽神明構造體的生成區。
林妄低聲倒數：“三、二、一。”
“開門！”
門一瞬被撞開。
第一眼，他們就看見了那隻神明。
它不像人，也不像獸。
更像是一堆用廢料與意識拼湊起來的意志，表面浮動著一層幾近透明的黑色油膜，站在構造臺前，正將一隻半成品偽神明緩緩注入能量脈衝。
它沒有轉頭。
但林妄能感受到它看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