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來不及了
它晃得最厲害，液體已開始翻騰，表面浮出層層細碎的泡沫。
更詭異的是，罐內那張熟悉至極的面孔，眼瞼微微一動。
極輕，極短，卻讓整個實驗室溫度驟降。
“它——睜眼了。”徐晚壓著聲音，語氣僵硬，“它動了。”
“剛才你不是說，它們是胚胎？是死的？”
鄭月咬緊後槽牙，指尖冰霜悄然凝結：“我說的是它們。”
“可這個，可能不是。”
培養罐外部的金屬鎖釦啪啦一聲脫落。
然後第二個，第三個。
一道接一道，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手精準地逐一解開。
“聯邦……該不會真打算放這玩意出來吧？”方瑜狸舔了舔唇角，語調沒了平時的吊兒郎當，帶著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放它出來幹嘛？”徐晚瞪著他，“喂瘋狗？”
“不。”林妄忽然低笑一聲，那笑冷得讓人頭皮發麻。
“它們不會主動放的。”
“但有人在放。”
他緩緩走出兩步，站在罐體正對的位置。
“這興許根本不是失敗品。”
“而是演示樣本。”
“我們所有人的反應，可能都在它們的監控程式裡。”
“現在這場戲該收尾了。”
“所以……”他聲音低下去，“該讓它登場了。”
話音剛落，實驗室裡一股冷意。
像是從地下某個黑洞中爬出來，悄無聲息地往四面八方鋪開。
沒有人說話。
每個人的喉嚨都像是被什麼東西鉗住，眼前那排培養罐彷彿下一秒就要張口，把他們一口吞下。
空氣裡，一種無法解釋的窒息感越來越濃。
“它醒了。”鄭月低聲說，眼神沒有離開罐體一寸，“別動。”
“哪怕它盯著你，也別動。”
“我們不是它的目標。”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現在還不是。”
可那東西一旦從罐子裡走出來，誰都不敢保證它是不是下一刻就變成了所有人的敵人。
方瑜狸站在實驗室門口，視線迅速掃過每一塊地板、每一個接縫，嘴裡咬著沒點的菸頭，眉頭皺得像是能把整根菸夾碎。
他不是沒看懂林妄的意思。
有人正不遠不近地盯著這裡，像是在等某個實驗性結果。
“操……”他低低地罵了一句，聲音透著乾澀的壓迫。
“趕緊把門開啟。”
他一邊說，一邊拽下背上的工具包，一把拉開。
“你能開？”徐晚立刻看向他，“這門是軍用鎖，聯邦內部結構，不是那種能一腳踹開的。”
“我知道。”方瑜狸冷笑一聲，抬起手裡的工具，“我用能力拆。”
“用能力？”鄭月眉頭一動，“你瘋了？這門對能力有抵抗機制，你硬來，要炸你自己。”
“我知道。”方瑜狸重複了一遍。
“但你看那邊。”他猛地抬下巴，指向那臺最大的培養罐。
玻璃已經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小的裂縫。
那東西正在緩緩地轉動脖子，像是在適應重力和空氣。
動作極緩。
但每一寸都像是在把空氣撕成兩半。
“等它完全清醒了，我們誰也別想走。”方瑜狸咬牙。
“我可以拖個十分鐘，讓這門鬆動。”
“但十分鐘後要是打不開，那就只能跟它們幹到底了。”
“沒得選。”
林妄沒說話，只是默默朝他點了點頭。
“你動手。”他沉聲道，“我們守著。”
“但你也給我聽好了。”林妄頓了頓，聲音驟然沉了一個調子。
“這十分鐘裡，哪怕你骨頭裂了，血管炸了，都不能停。”
“要不然我們死，你也得陪著。”
“知道。”方瑜狸笑了一聲，露出一口白牙。
“可惜今天沒帶護目鏡。”
“拆這種玩意，最好戴著點防震。”
話說完，他盤腿坐下，雙手搭上那道巨門兩側。
指節一扣，像是在按壓某種不穩定的機關。
門沒有反應。
但他的皮膚下面，微微震顫了起來。
肉眼看不到的震動頻率，順著他手掌的肌肉滲進金屬表層。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整個人成了一把細密的工具，把每一道紋路都剖開，再慢慢拆掉裡面每一根螺絲。
但這門不是普通門。
它是聯邦特研設計的封閉區防爆門，內部結構極其複雜，光抗衝擊層就有三層。
更別說還內嵌了能力干擾材料，對任何非物理性攻擊都能短暫反制。
方瑜狸咬著煙桿，臉上的汗珠開始一顆顆滾落。
他的手掌微微顫抖，血色從指尖一點點褪去。
“別讓他被打擾。”林妄低聲說。
鄭月立刻點頭，抬手凝出一圈冰霧，把他和門一起包裹在內，僅留一條呼吸縫隙。
“這霧能掩藏他釋放的能量波動。”她解釋道，“防止那東西察覺他在破門。”
“那我們守。”林妄眯起眼，站到了門前最靠邊的位置。
徐晚隨即靠近另一邊，槍口抬起，直指中央實驗臺。
“還剩幾分鐘？”林妄低聲問。
“八分三十七秒。”鄭月淡聲回答。
林妄點頭，沒有動。
他握緊短刃，腳尖輕輕一點，已經壓住了一條關鍵線路。
如果那玩意出來了，他們只能放手一搏。
“門沒聲。”徐晚咬牙，“他那邊能撐住嗎？”
“能。”林妄低聲，“你信他。”
“他嘴賤，但手穩。”
時間像在往前扒拉著走，每一秒都像掛在脖子上的鋒刃。
門後沒有一絲響動，方瑜狸卻已汗如雨下。
雙掌貼著門壁，像死死抓住了整個實驗室的命脈，哪怕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也沒鬆開分毫。
冰霧將他罩在其中，他像是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裡，那裡充斥著鐵、皮膚和撕裂神經的迴響。
而在這邊，玻璃終於碎了。
一聲脆響，像是有什麼沉睡了千年的東西，終於爬了出來。
砰，第一個罐體爆開。
沒有漫天玻璃碎渣飛濺，而是一股又黏又稠的液體，伴隨著渾身溼漉漉的影子，從罐中跌落地面。
它落地那一刻是跪著的，像個還沒學會站的嬰兒。
但下一秒，影子就動了。
沒有哀鳴，沒有痛呼，它抬起頭，眼睛睜開的瞬間，整個實驗室燈光閃了三下。
但顯然不是燈壞了，而是感應到異能釋放的高頻波動。
“來不及了。”林妄咬牙，手中短刃瞬間反握，“它醒了。”
話音未落——
第二個罐體炸開。
緊接著又是第三個。
爆裂聲有節奏一般，一道接一道地擊在每個人耳膜上。
黏膩的液體迅速在地面鋪開，空氣中漂浮起類似血腥卻更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