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菜雞互啄
他眼神冷得能刮出風來，幾乎不加掩飾地盯著何志涵的臉，嗓音低得像滾雷。
“你再說一遍？”
但林妄沒回頭，只是伸出一隻手，攔了顧衍的肩膀一下。
“別浪費力氣。”
他語氣很輕，像是在評價一個並不值當動怒的對手。
下一秒，他才終於偏過頭。
目光和何志涵撞上。
那是一種沒有任何情緒參與的眼神，像是解剖室裡的手術燈，明亮、冷靜，又足夠致命。
何志涵的笑容頓了一瞬，這是他沒見過地林妄。
過去的林妄，是刀鋒，是那種能在戰術圖裡切出新思路的選手。
是被一眾導師定義為具備單點突破與集體引導能力的綜合型未來指揮人選。
而現在的林妄，是局，是壓，是能把一整支隊伍拖出低谷的骨架。
是某種……脫離了框架之後的核心意識體。
何志涵心裡莫名一緊。
但他的表情依舊玩世不恭，肩膀一聳，笑著攤手，“喲，林哥別這麼看我，我這不是替你們感到可惜嘛——聽說你們那誰，出事了？”
話音剛落，程澄那邊已經氣得手在抖。
寧靖川更是按了按戰術腰包，似乎下一秒就想直接過去教他做人。
但林妄沒有說一句重話。
他只是往前邁了一步。
“何志涵。”他聲音低得像是在地下通道里傳過來的一聲。
“你要是想找死，等比賽場上見。”
簡單八個字，把整個場區的空氣壓到了冰點。
不需要多言，林妄就把一種我懶得理你，但你再廢話我讓你下場的氣息，清晰而徹底地甩了出來。
何志涵的表情僵了。
林妄則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一眼。
隨後帶著隊伍邁步進入A班觀戰席，動作不急，卻比任何一次出場都更讓人心悸。
而此時，其他班級的人終於意識到——今天A班，真不一樣。
不是氣氛不對，是——局勢徹底變了。
訓練營負責此次比試的主控官在指令臺上宣佈規則時，還有不少人悄悄轉頭看向A班那邊。
有人眼神裡是驚訝，有人是好奇，還有人，是警惕。
而最深的那一層，則是某種來自骨子裡的不安。
因為他們不知道，A班經歷了什麼。
林妄坐在觀戰席最上方的位子上，後背靠著椅子，雙腿交疊，面上沒什麼表情。
只是一隻手撐在下巴邊上，像是在懶得提起興致地觀察場內情況。
場下已經開始了。
第一場，是F班對D班。
不算熱門的對決，哪怕放在整個訓練營裡，也就是那種轉頭看一眼覺得沒什麼意思、很快就會被遺忘的程度。
可就算是這樣，底下不少人還是盯得認真。
哪怕是出於別人上臺了我們也要裝作很緊張的那種心理，也一個個擺出了全神貫注的樣子。
只有林妄，一眼掃過去，眉頭幾乎是下意識地皺了下。
打得太慢，節奏亂，前排脫節，後排反應遲鈍，連個像樣的團隊配合都沒有。
他原本以為，至少也能看到點兒新思路，結果這兩個隊加一塊也沒打出半點水花。
還沒看滿兩分鐘，他就移開了視線。
身邊的萬籟注意到他的動作，輕輕靠近了些，聲音低得幾乎淹在觀眾席的交談聲裡。
“很菜？”
林妄沒回頭，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菜，還互啄。”
語氣輕描淡寫，卻比罵人還狠。
萬籟忍了忍，沒笑出來。
但顧衍就沒那麼客氣了，聽見這評價時差點沒忍住當場笑出聲。
他還順手拍了拍寧靖川的後背：“哎，你聽見沒？我們林哥說菜雞互啄。”
寧靖川沒搭腔，表情倒是一點沒變，可眼裡那點憋著的笑意還是漏了出來。
也難怪林妄看不上。
對面那兩支隊伍壓根連配合二字都勉強，前排衝得跟沒腦子似的，一通亂打不說，隊伍還被切成了兩段，壓根不在一個節奏上。
打著打著，甚至還有人開始繞著場地內訌，一邊喊隊友跟上，一邊又自己衝得比誰都快。
D班的那幾個倒還知道點基礎戰術，擺出了個圍點打援的架子，可惜執行力全靠吼。
林妄看了半場，真覺得自己要不是提前知道規則，這水平放在淘汰賽第一輪他都不意外。
他嘆了口氣，靠在椅子上，伸手扯了扯袖口，似乎是想甩掉這無聊氣氛。
比他更煩躁的是顧衍。
這哥們一向打架動手比動腦快，現在被按著坐觀戰席看別人上場，還得眼睜睜看他們亂成一鍋粥。
整個人像是被關在籠子裡頭的獵豹，眼神都快冒火了。
“這也叫比賽？”他低聲嘟囔了一句，手已經在戰術腰包上不自覺地敲了起來。
林妄偏頭看他一眼：“耐心點。輪到我們的時候，再給他們點好看的。”
“我怕他們撐不到那時候就先認輸。”顧衍冷哼一聲，“這種水平上去也就是送人頭。”
林妄沒說話，算是預設了這個評價。
D班最後還是贏了，靠的是人數優勢硬擠出來的分差。
F班那邊明明也不是不能打，可惜指揮思路混亂。
節奏斷裂得跟拼圖一樣，場面不但沒壓住，還讓人越看越煩躁。
比賽一結束，底下倒是有些小班級開始鼓掌。
可那掌聲裡，虛的成分更多。
不是為勝者喝彩，而是為這場終於打完鬆了口氣。
林妄冷眼看完，淡淡說了句，“一場過家家。”
“也就訓練營頭幾輪能看到這種玩意兒。”萬籟語氣平和，可眼裡也藏不住失望。
“這水平，要是去年那批評委在場，估計能當場叫停。”
“太菜了。”顧衍直接總結，“換成我們三個人，就能全場清。”
程澄忍不住笑出聲，轉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帶著點調侃的味道：“你要是能清，我就請你吃一個月的食堂特餐。”
顧衍不屑一哼，“別說一個月，半年都成。”
“別吹了。”萬籟輕輕抬起下巴，看向下一個即將出場的班級。
“要是B班，那就不是你們三個人的事了。”
林妄沒有插話，但目光卻在不動聲色地朝下方看去。
下一個上場的，正是B班。
全場的氣氛在這一刻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不像前面兩場，那種走流程似的對戰，讓人提不起精神。
這一次，觀戰席上的人明顯都坐直了些，原本還在交頭接耳的幾個小組，也悄悄把注意力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