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B班副班長
“所以我來給你一把刀。”
“你是要拿它切斷鏈條，還是……切開自己，就看你了。”
林妄沒有立刻回答。
他看著手裡的資料包，封口的熱壓膠還泛著微微的啞光，像一道緘默的問句，貼在他指尖。
“他們打算用這個，把你換下來。”
曾遊旭說這話時沒有任何刻意的諷刺或刺激，就像是對一場即將上映的模擬戰做出簡短的介紹語，平靜得像在唸一份開場白。
林妄低聲道：“這就是他們的A計劃？”
“對。”
“何志涵參與其中？”
“是。”曾遊旭的語氣毫不遲疑，“他是這個試劑最早一批意向使用者。”
“試劑會被用在這次比試裡？”
“你以為他輸得起？”
這句話落下時，空氣彷彿也隨之一頓。
林妄垂下眼睫，像是在把這幾天積壓的所有線索重新過一遍。
如果這是真的，那這場“比試”早就不只是選拔。
它是一次直播式的“新戰術模組投用演示”。
觀眾是上級，舞臺是訓練場，戰果……則是他。
“把我踩下去。”他輕聲說。
“讓B班晉升為新A班，然後按他們想要的方式，把聯邦特設大學的訓練體系重組。”
“他們會用失敗來定義我，然後抹平我留下的路徑。”
他聲音輕得像是自言自語，卻鋒利到足以切斷整條對話的慣性。
曾遊旭沒有出聲，只是輕輕點頭。
林妄沉默了片刻，忽然問：“你能搞到這玩意嗎？”
曾遊旭眨了眨眼，像是被問到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你想要？”
林妄沒有否認：“想。”
他的語氣非常平靜，平靜到讓人聽不出一絲貪婪或恐懼——只是出於一種非常純粹的興趣。
“它讓我想起了一種早期汙染孢子的傳播模型。”林妄淡淡道，“如果真的是基於我的意識偏移結構衍生的，那它就不是藥劑。”
“它是我留下的碎片。”
“我想看看他們到底從裡面剖出了什麼。”
曾遊旭看了他一眼，沒笑。
他只是輕輕靠在圍牆邊緣，說出一句讓林妄都意外的話：“能。”
“你能搞到？”林妄聲音裡終於多出一絲波動。
“當然。”曾遊旭語氣帶著一點驕傲，“我離它，比你想象得更近。”
“它不是中央研究院的獨佔專案，真正主導的是聯邦第七實驗部的下屬轉化組。”
“我有一箇舊識，在他們內部做過一段時間實驗管理。”
“他欠我一個很大的人情。”
林妄看著他，沉默幾秒，點頭：“時間？”
“一天。”曾遊旭淡淡回答，“我能搞到一支，但你必須在拿到前，不碰試劑本身。”
“我不是瘋子。”林妄說。
“我也沒覺得你是。”曾遊旭聲音低了些，“你只是想確認一件事——你到底覺醒了什麼。”
林妄沒有否認。
他的確想知道。
他不是恐懼那一次“神明接觸”留下了什麼毒瘤。
他只是厭惡未知藏在他體內的感覺——他想主動拆解它，不是被動等待哪天它爆發。
沉默幾秒後，他忽然問：“你打算怎麼對付何志涵？”
“用他最擅長的方式。”曾遊旭說。
“壓他，打斷他，打破他。”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痛揍他一頓。”
林妄挑眉。
“他一直在用你當標杆對照。”
“他以為，只要能贏你一次，就能把你從概念上抹除。”
“只要你敗了，他就能把你變成實驗報告裡的一個失敗樣本。”
“所以我需要你親手把他從這個想象裡拽出來。”
“你動手，我動腦。”
“我會在你打崩他之後，把他的權力系統一層層剝開。”
林妄的嘴角勾了一個微不可查的角度。
“所以你是下刀的人，我是刀鋒。”
“可以這麼理解。”曾遊旭點頭，“而且你比刀還危險。”
“因為你會自己選擇切哪。”
林妄沒笑。
但他已經轉身了。
風從背後吹來，他的身影被陽光從側後拉長，在圍牆的陰影下投出一道彷彿不屬於現實的線條。
“你什麼時候把藥給我？”林妄沒回頭。
“一天後，資料館二樓，空文獻區。”
“你敢來？”
“你敢守？”
兩人沒有再說話。
他們不需要再說話。
合作成立，從來不是因為信任，而是因為目標重合。
林妄沒有回頭。
他邁步離開，像是把剛才的所有對話都收進了衣襬，再不掀開。
三天後，主控臺螢幕在嗶地一聲後，彈出終戰名單。
訓練營個人賽，正式進入——決賽。
林妄的名字在螢幕中央的位置緩緩亮起，白底紅字，像是被某種程式刷洗過後的殘存代號，安靜而鋒利。
對面，原本預留的對戰框格卻是空的，系統提示“等待確認”。
但幾秒後，彈出的不是另一個名字。
而是兩個字：棄權。
【B班何志涵：退出本輪比試】
場館內部靜了半秒，隨後響起一連串無法掩飾的驚疑聲。
不是驚訝他輸了，而是驚訝——他居然沒有打。
林妄站在場中央，仰頭看著螢幕。
他的眼神沒有任何起伏，彷彿那兩個字只是個註腳，不值他去解構。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指尖，已經不自覺地收緊。
他想起曾遊旭說的那句：
“他不可能輸得起。”
——但現在，他“放棄”了。
林妄站在原地，身體沒有動，腦海卻已經將過去一週的戰術節奏翻過兩遍。
何志涵沒有在半決賽對上他。
而他，也沒有刻意迴避。
林妄站在原地，目光如針線一般，從虛擬螢幕上那一欄空白滑落，釘在那忽然浮現出來的名字上。
【B班鄭月】
這不是他預想中的對手。
他原本以為，會是遲準——那個能力未完全公開、戰績卻被人為“留白”的未知變數。
但結果卻是鄭月。
B班副班長，能力冰霜領域，戰術定位為極限控場型。
一個——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的角色。
林妄低頭，指尖輕輕一動，翻出鄭月過往幾場的比試回放。
她贏了，卻沒有一次是快勝。
她的出手總是乾淨得近乎剋制，節奏溫吞，像是在不斷試探——而不是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