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殘骸
一道模糊的、殘缺不堪的意念，斷斷續續地，跨越了萬古時空，傳遞過來：
“……監測到…高階…終結權柄…波動…符合…第柒…序列…識別碼……”
“……警告…‘定義者’…已失聯…紀元…協議…失效…”
“……底層指令…衝突…錯誤…錯誤…”
“……清理…或…歸檔…請求…指引…”
這意念混亂、破碎，充滿了邏輯上的矛盾和無法理解的詞彙，但其核心指向，卻讓張九思渾身劇震！
高階終結權柄？第柒序列？定義者失聯？紀元協議？底層指令衝突？
這些碎片化的資訊，與他之前的猜測驚人地吻合！這所謂的“太初古礦”，極可能是一個更加古老的、涉及“終結”規則的……設施？或者……戰場殘留？而這祭壇，像是一個失控的、仍在試圖執行某種古老指令的……終端？
“請求指引？”張九思眼神冰寒，他嘗試以神念接觸那祭壇，同時引動了周天儀中那絲寂滅本源與終結烙印的氣息。
嗡！
祭壇的光芒驟然變得刺目，那混亂的意念瞬間變得清晰了不少，但同時也充滿了更加劇烈的衝突：
“……識別…透過…許可權…確認…高於本終端…”
“……錯誤！目標…非協議內…監管者…”
“……偵測到…非法…烙印攜帶者…”
“……執行…底層清理協議！！！”
最後一道意念，充滿了冰冷的、毫無轉圜餘地的殺機！
祭壇上那些抽象的線條猛地扭曲、變形，化作無數條灰黑色的、由純粹終結法則構成的鎖鏈，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瞬間撕裂虛空，朝著暗金通道，朝著張九思纏繞而來！
這些鎖鏈所過之處，連虛無本身都在“消亡”，不是破碎，而是概念上的抹除！其蘊含的終結意韻，遠比寂滅佛主的力量更加純粹，更加接近那所謂的“底層指令”！
“陛下小心！”孟婆驚呼，輪迴之力瞬間爆發，試圖構築防線。
但張九思動作更快！
他非但沒有後退，反而一步踏出通道，直面那席捲而來的終結鎖鏈。周天儀轟鳴，混沌氣流與那新煉化的寂滅本源融合，在他身前化作一面旋轉的、灰濛濛的盾牌，盾牌之上，那絲“終結烙印”的痕跡若隱若現。
終結鎖鏈撞擊在灰盾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規則層面的摩擦與消解聲。灰盾劇烈震顫，表面的混沌氣息與寂滅之力被迅速“抹除”，但那絲“終結烙印”的存在，卻讓這些鎖鏈出現了瞬間的“遲疑”和“混亂”。
它們似乎無法理解，為何一個需要被“清理”的目標，會擁有比它們執行指令的許可權層級更高的“終結”氣息？
“果然……你們認得這個。”張九思眼神銳利如鷹，捕捉到了這轉瞬即逝的破綻。他體內混沌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燒，所有的力量——混沌、輪迴、因果，乃至那新得的寂滅，全部灌注到周天儀中，推動其瘋狂推算、解析這些鎖鏈中蘊含的規則碎片，以及那祭壇傳遞出的混亂資訊。
同時，他並指如劍，指尖凝聚的不再是純粹的混沌開天道韻，而是融入了對“終結”更深層次理解的一縷灰芒。
“你們的指令，已經錯誤！紀元更迭，‘定義者’已失聯，你們這些殘骸，還要固執地執行那過時的協議嗎？”
他的聲音如同道音，蘊含著自身對大道、對輪迴、對終結的全部質疑與探究，狠狠衝擊著那祭壇混亂的意念核心。這不是力量的對轟，而是認知層面的碰撞！
祭壇的光芒瘋狂閃爍，意念波動變得更加混亂不堪：
“……邏輯…錯誤…無法解析…”
“……協議…底層…不可違逆…”
“……清理…必須…完成……”
“……警告！目標…認知…汙染…威脅度…提升至…最高！！”
更多的終結鎖鏈從祭壇中爆發，甚至整個殘破大陸都開始震動，更多的古老符文在虛空中亮起，散發出毀天滅地的氣息。
張九思壓力陡增，嘴角溢位一絲鮮血，那是道則反噬的跡象。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卻越發熾亮。透過這短暫的接觸與對抗，透過周天儀瘋狂的解析，他捕捉到了更多資訊碎片！
這“太初古礦”，很可能是一個名為“紀元協議”的古老體系的一部分，負責某種層面的“清理”與“歸檔”。而所謂的“終結”，是這個協議執行的工具。他所擁有的烙印，許可權極高，但似乎……是“非法”的？是因為“定義者失聯”導致的許可權外流？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看來，想要答案，不能只靠蠻力……”張九思心念電轉，猛地收斂了大部分對抗力量，只以那絲“終結烙印”的氣息護住自身與孟婆，同時將周天儀解析出的、關於當前紀元變化、輪迴運轉的模糊資訊，反向灌注向那祭壇。
他是在“告知”，也是在“混淆”。
祭壇的攻擊驟然一滯，它那混亂的意念似乎陷入了更深的邏輯泥潭，不斷重複著“錯誤”、“衝突”、“無法理解”等詞彙。
趁此機會，張九思低喝一聲：“走！”
暗金通道爆發出最後的力量，裹挾著兩人，強行掙脫了終結鎖鏈的纏繞範圍，化作一道流光，急速遠離這片恐怖的太初古礦殘骸。
祭壇的光芒在他們身後逐漸黯淡，那混亂的意念也慢慢平息，最終重新歸於死寂，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通道內，張九思擦去嘴角的血跡，臉色蒼白，但眼神卻亮得嚇人。
太初古礦的遭遇，非但沒有解開他的疑惑，反而帶來了更多、更驚人的謎團。但至少，他不再是毫無頭緒。他觸碰到了那隱藏在歷史塵埃與大道表象之下的、冰冷而殘酷的“規則”的一角。
“定義者”、“紀元協議”、“清理歸檔”、“非法烙印”……
他的輪迴之道，前路似乎更加黑暗，但也因此，有了一個模糊的、必須去探尋的方向。
他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那逐漸縮小的、如同宇宙傷疤般的古礦殘骸。
路，還很長。而答案，或許就藏在這些古老的“錯誤”與“殘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