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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朱希忠沉默了好一會道:“上有所好,下必投焉。再有多少證據,若是皇上不喜,還不以卵擊石。照我看,能有個法子和陶天師搭上話最好。”

“陶天師……”徐階覺得有點牙痛,夏言這人,雖說奉迎皇帝寫青詞也是一把好手,然而嘉靖十四年那年被貶斥,卻是因為他不肯戴皇帝賞賜的一頂道家香葉冠而起,那件事中,夏言與陶天師的關係就變得十分不妙。

朱希忠道:“官面上來說,夏貴溪這是被曾銑連累了,照我看,卻是曾銑被夏貴溪帶累了才是。誰能想得到陶天師能把移山那件事扯到邊事上頭去。”

徐階聽了這口風,便知朱希忠是有了宮裡的訊息,更知張居正猜的不錯,又問了一句:“陶天師這次是誰請回來的?他不是又有兩三年在外雲遊了?”

朱希忠冷笑著道:“陸炳拜在陶天師名下當寄名弟子,每日裡大把奉迎。只不過陶天師也不希罕他那點孝敬,陶天師肯出這個頭,最緊要還是敕建修白雲觀這樁事夏閣老給攔了。”

徐階一聽就明白了,嘆道:“其實這白雲觀,由老夫來提議修建,背個罵名也無妨。”

朱希忠搖頭道:“就算如此,陶天師領的可不是夏閣老的人情。”

徐階問道:“現在緊要的是怎能和陶天師搭上話,如今他住在宮中……”

朱希忠小聲道:“我宮中有故舊與陶天師弟子交好

徐階心中瞭然,拱手向朱希忠深施了一禮道:“今日先代河套百姓謝過國公爺了。”

朱希忠忙將他扶住,一臉慚愧道:“我如今能做的也不過如此,明知曾督冤屈,只是……哎……”

他這一聲嘆息,徐階是心有慼慼,嘉靖初年那場大禮議後,朝中大臣們都看出來當朝皇帝是個不能逆著來的性子,誰也不願做那個仗馬之鳴。

徐階心想朱希忠即然肯說有仇鸞罪狀在,那麼只要陶天師肯另用一套說辭來解移山之事,這個案子翻過來還是大有希望的。只是要勸夏言向陶天師低頭?徐階覺得這可是個苦差事。

這時張居正那張白裡透青的面孔一下子跳入他腦海中,他起先有些不忍:“這少年是個俊才,若是因此事而毀了前途豈不可惜。”但過了一會又想道,“罷了,他對此事如此用心,正好能看一看他的本性。”

朱希忠允了徐階查證仇鸞罪證一事,但細想想心頭又有些打鼓,今日座上諸將雖都與他家有舊誼,但畢竟十餘年並無實職,還存有多少忠心卻不好說。

他面上帶著笑攜徐階回到廳堂,不一會吉時到,摻了老國公夫人出來與諸位見禮。

賓客中有一人二十多歲,體態短小精悍,眉目修長,笑起來十分親切的出來拜倒,道:“小人孃親一直惦記著老夫人,讓小人代她多給老夫人磕兩個頭。”

老夫人定晴看了一會,咧嘴笑了:“是小芸的娃娃?這一轉眼都這麼大了,快近來給老身瞧瞧,這眉眼還真與你孃親相仿呢。”

朱希忠認出來是錦衣衛千戶劉守有。

國公夫人是超一品,今日賓客都是有官身的,依著品級行禮而己,劉守有是從三品的千戶,隨眾不過作揖罷了。他這因為母親與國公夫人是表姐妹,於是自居晚輩,行的家禮。

朱希忠記得劉守有近年一直在西北刺探軍情,心中有了些計較。

老國公夫人如今是古稀之年,喝了兩杯壽酒便精力不濟,與眾人告辭退下。徐階將來事談定,亦不多留,用了半碗壽麵便告退。這群武將們漸漸失了拘束,划拳行令,吃酒吃得興盡起來。

不多時使有幾個酒品不好的各種瘋顛吵鬧,朱希忠應付過兩輪勸酒,見劉守有身邊無人,便招來近待道:“去跟劉千戶說,國公夫人突然想起來有兩件東西要交與他母親,喚他去小書房。”

劉守有聽了,自然應諾,隨近待而去。

朱希忠裝作醉酒,也被侍從們扶走。

劉守有到小書房坐定,自有小僕上茶,只見並不是去內院,不由有點驚異,一會見朱希忠進來,便知是他有事叮囑,站起來拱了拱手。

朱希忠向他揖道:“今日有樁要緊的事,或許要拜託你。”

劉守有趕緊側身讓開,單膝跪下道:“國公爺這是說哪裡話來,下官承先父家母所教,倒還識得忠義二字,國公爺但有差遣,下官萬死不辭。”

朱希忠知道劉守有這是話裡有話,他對國公府是講義,自然也不能違了那個“忠”字,他雙手扶了劉守有起來,端正地向著西苑方向拱了拱手道:“我要拜託的,自然是忠義之事。”

劉守有道:“還請國公爺明示。”

朱希忠不答反問:“你常在西北辦差,對仇鸞此人有何見的?”

劉守有略猶豫了一下,但看著朱希忠神色,依然斟酌著道:“曾督帥參他畏戰貪贓,並非虛言。”

朱希忠旋而小聲道:“你可知他近日反而控告曾督擅啟戰釁,居心叵測?”

劉守有艱難地點了下頭,過一會方道:“嘉靖二十五年除夕那一戰,是我往俺答處偵察到諸部動向,報與曾督帥,若是那日曾督帥不主動出擊,只怕不久之後,便是再次重現破城慘態。

他這話裡面有些含糊之處,按說錦衣衛刺探到的情報,都要上交到錦衣衛都督手上,再由皇帝決定要不要轉交督撫處置。

有時戰情緊急,先交與當地鎮守太監,鎮撫太監尋督撫一同商議也是有的。但劉守有說的是告知曾督帥,這裡面就大可玩味了。當然他這樣說也顯得坦誠相見,不與朱希忠打那些官面文章。

朱希忠並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直接的參與,就將如今夏言曾銑一案實情向他切實說了一番。

劉守有隱約有所知,但夏言被下詔斥責還是今日一早的事,他常駐外地,對京裡的事務沒那麼靈通,這一聽面白如紙,憤然道:“曾督帥苦心經營,方有河套如今形勢……”

朱希忠道:“當初曾督帥參仇鸞,有許多罪狀在,只是如今恐怕都教陸炳給毀了。我想託你再去一趟宣府,尋到當年證人,將他們接到京裡來。夏相曾督案子開審之際,我會教御史重翻仇鸞一案,以證其言之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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