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謀算
翠果茫然的四處張望，看著門外的人影晃動，悉悉索索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輕聲開口，“清蓮？”
“快，再晚就來不及了，小姐要我來同你做些交待！”清蓮催促道，她和陸成萱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一來一回還要不驚動旁人，著實有些緊促。
吱嘎一聲房門被開啟，夾雜著碎雪寒意沖淡了翠果臉上的悲傷和沮喪，動作快速的將清蓮迎進了門，“五小姐是有何吩咐？答應要幫我的忙了嗎？”
翠果眸子晶亮，目光閃爍著希望。
清蓮鄭重的點著頭，“小姐答應，若你能將事情辦成，她便有辦法讓你既解了和林安的婚事，讓他再也不能糾纏於你，還能不被趙祗雲找麻煩。”
“你過來。”清蓮低聲在翠果耳邊交代，“你便如此去做……”
“記住，一定要做好，才能讓林安受罰再也無法替趙祗雲辦事，否則……一旦被林安得了機會反擊，等他回過神兒來反應過來你的所作所為之後，你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翠果打了個冷顫，“我清楚，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小姐失望！”
須臾，兩道身影從下人廂房中悄悄溜出，回到紅梅院的時候，剛巧見到正準備赴約的陸成萱。
“小姐……”
清蓮臉上夾雜著風雪，卻暗自鬆了口氣，還好趕上了。
陸成萱緊皺的眉頭鬆開，隨之唇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這半個時辰的安靜，只不過是表面，心中卻是在焦灼。
如今……便已經成竹在胸了。
清蓮喘了幾口氣，讓自己的聲音儘量的平靜下來，“小姐見雪後初霽，天氣大好，想要去紅梅院摘一些開的正豔的紅梅花為院子添景，不如此刻去可好？”
陸成萱瞥了一眼正百無聊賴的半夏，同清蓮眼神交流，“好。”
“正好我也覺得房中憋悶。”
陸成萱起身，笑容恬靜的看著擺弄著炭火盆的半夏，“你可要一起去？”
半夏懨懨的，對陸成萱愛答不理，都什麼時間了，竟然還有心思去摘花？
她當然懶得去了。
“不了，小姐難得有了好興致，那便讓清蓮姐姐陪同您一起去吧，半夏就不跟著湊熱鬧了。”
正好！
你去才是真的湊熱鬧了呢！
陸成萱抿唇出門，清蓮已經從紫檀暗八仙立櫃中拿了事先準備好的包袱藏在懷中，跟在陸成萱的身後。
——
“跟你交代的可都記清楚了？”
王婆子瞧著林安吊兒郎當的模樣不放心的叮囑著，“大夫人對這件事情很是看重，你可要把她交給你的話一字不落的都記準了，否則出現了紕漏便為你是問了！”
林安身形瘦弱，一雙鼠眼像極了王婆子，只不過他是好色多一點，而王婆子則是貪財。
“知道了，知道了，你說你煩不煩啊，這麼點事兒我能辦不明白嗎？”林安不耐煩的推辭，“到底我替大夫人做事這麼久了，也不是一件兩件的你擔心我辦砸了，要我說女人真麻煩！”
王婆子當即拉著臉，“嘿你這個臭小子，這還沒怎麼樣呢，竟然就開始嫌棄你老孃了！”
“得虧還沒娶媳婦兒，不然怕是眼裡更加容不下我了！”
林安漫不經心的低著頭，雙手插在袖子裡面，權當沒有聽見王婆子的抱怨。
後院突然出現了一道怯懦的身影，讓林安面色一喜，乾脆懶得聽王婆子的嘮叨了。
“得，左右還有一會兒的時間，您先在這等著，別讓其他人給瞧見了，我還有點事情，先去辦了馬上就回來！”
“哎你……”王婆子抬頭之間，林安早已經跑遠。
“看你這色膽包天的模樣，遲早死在女人的身上！！”王婆子恨恨的罵著，但也不敢耽擱時間，左右林安的心中有數，她還要去等待陸成萱。
這才是最關鍵的人。
若是陸成萱不來，她們這一切的準備可就都是白忙活了。
翠果身著藕粉色繡梅花薄襖，鬢上斜插著根素銀簪子，打扮的很是樸素卻架不住年輕明媚，本就俊俏的模樣稍稍收拾一番便能漂亮的讓林安口水直流，雙手放在胸前更是忍不住的搓了起來。
“我的翠果好妹妹，怎麼突然想起來來找我了？”
“可是晨起的溫存不夠，又想哥哥了？”
林安垂涎的撲了過來，翠果卻是半推半就的沒有反抗，紅著臉的呢喃，“那個……你別，別這樣……”
“我……我是有話要對你說，你別……”
到底是在外面，林安有著避諱，還有正事纏身，林安這次倒是很聽話的沒有太過放肆，戀戀不捨的鬆開了翠果，嗅著翠果留在空氣中的香氣。
往日翠果見到林安躲還來不及呢，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找上門來呢。
林安雖然好色，卻也還沒有到了色迷心竅，諸事不通的程度，“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可是大夫人有什麼吩咐派你來的？”
翠果咬著櫻桃般的紅唇，點點頭，繼而又是搖搖頭。
林安急了，“到底是什麼事情，你能不能快點說，別吞吞吐吐的。”
“還有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林安沉著臉，往日他都是在前院忙活的，這後院鮮少有人來往，翠果怎麼能找到他？
被林安一下，翠果渾身一抖，眼眶中的淚水更是當時就溢了出來，吧嗒吧嗒的掉落在雪地裡，留下了印記。
“我……我去前院找了你好久，沒有看見你，便想著你是不是在後院忙活著，我……”
林安最討厭女子哭鬧，但看在這次是翠果主動找他的份上，語氣便軟了很多，“好好好，你說你的，我不吼你。”
“你若是不想說，那就先回去，我還有事情要做。”
“別……”翠果怯弱的抬起頭，看著林安的眼神中帶著懼怕，卻還強撐著自己，“我……我是想問你個問題。”
“快說。”林安已經沒了耐心，轉身欲走。
翠果下著狠心一把的拉住林安，“你當真是和大夫人說了，要娶我嗎？”
“是會明媒正娶我嗎？你以後……不會打我了吧……”
林安腳步一頓，目光嘲諷，“怎麼？”
“我的好妹妹，你想通了，心動了？”林安語氣輕蔑，反手將翠果拉著他的手握住，更是上下其手，“早這樣才對嗎！”
“女人，怎麼都是要嫁人的，語氣嫁給那個窮書生，看似體面，還不如選擇嫁給我，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林安很是得意，推搡間腥臭的嘴已經貼在了翠果的紅唇上，“我的好翠果，好寶貝兒，你要是早些想通了我怎麼會捨得那麼對你呢！”
“只要你好好的服侍我，我肯定會好好對你，不再打你了。”
“我保證，先給哥哥親一下，給哥哥親一下。”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林安真相當場就把翠果給辦了，這小妮子平日裡冷著臉，男人看了就少了幾分興致，今日雖然也有些行動扭捏，但是林安能感受到翠果是沒有那麼抗拒的，也就多了幾分欲！望！
翠果強忍著噁心，死死的咬住牙觀，在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忍耐，要忍耐，只要忍過了今日便能永遠擺脫這個噁心的林安。
“林安……”
“你會說話算話的對吧。”
“會的，肯定會的。”林安在翠果頸肩啃咬，“我林安好歹也是男人，說過的話肯定算話，況且你如果嫁給我之後就是我的妻子了，我不疼你還會疼水。”
翠果靦腆的笑了笑，從懷中掏出手絹擦了擦林安唇角，“你看你，還要去做事呢，都蹭上了我的脂粉了。”
林安一把握著翠果的手，將那沾染著翠果體香的手絹放在鼻下狠狠的嗅了嗅，“真香。”
“看在你如此懂事的份上，就先放過你，等著我晚上去找你……”
林安想要將手絹揣在自己的懷中，卻被翠果匆忙的抓住，“這個……髒了。”
翠果擔心林安不高興，忙不迭的解釋道，“晚上你來找我，我送你塊乾淨的。”
林安沉著的臉色再度變成了喜悅，好色的拍了下翠果的屁股，“好。”
“就按照娘子所說的去辦！”
林安滿意離開，留下翠果侷促的將手中帕子收好，眼神中卻是充滿了怨恨的瞪著林安離去的方向，“是你糾纏著我不放，無端的羞辱我，我是為了自保才如此，他日你死了下了黃泉之下不要來怪我！”
——
“五小姐，您可算是來了，奴才的兒子早已經打點好了一切，此時就在後院小門那等著您呢！”
王婆子一路相迎，總算是在青石小路上瞧見了陸成萱的身影，懸著的心也可以落了地。
陸成萱眼神時不時的盯著清蓮懷中的包袱，催促著王婆子道，“王嬤嬤，先不要多說了，還是將這東西交接好吧，不然被人發現可就不好了。”
往日裡寄賣的都是一些小物件，值不了幾個銀子，若是被發現了最多被訓斥一番，誰也不會拿那麼點東西說事兒，可是這次不同。
陸成萱所寄賣的兩樣繡品都是貴重不凡，若是被抓到，少不了一番刑罰，還要被盤問繡品從何而來的，到時候百口莫辯，說不定還會多了個偷盜的罪名。
王嬤嬤躬身，替陸成萱在前引路，“小姐請隨奴才來。”
林安也正好告別了翠果，站在後門前眯著眼睛打量著原來的陸成萱。
今日的陸成萱身著一身絳紅色繡菱花襖裙，鬢上斜插著羊脂玉簪子，容貌驚豔，身量纖纖，同王婆子說話時又帶著三分的緊蹙，看著平白的便讓人想要攬入懷中好好疼惜一番。
林安心中咋舌，卻是又起了色心。
王婆子已經跟他說明了陸成萱的身份了，若是這次的事情辦成了，陸成萱在陸家的地位也會重新跌入谷底，到時候即便是有著陸周氏做靠山也是無濟於事了。
趙祗雲有的是藉口去懲罰陸成萱，到時候……一個落難的庶女，還是繼女……說不定自己也有機會參合上一腳。
看著長廊拐角，假山後面隱匿著的兩道身影，林安嘴邊咧出一抹笑容，時間剛剛好。
“這位便是五小姐吧。”
林安心思轉了轉，笑吟吟的看著陸成萱，“奴才林安，給五小姐請安了。”
王婆子笑呵呵的在一旁應和，“小姐，這便是奴才的兒子，之前您的繡品都是經由他的手送出去的，有什麼話，小姐可以直接同他交代就可以了，奴才便先去外面給您把風。”
陸成萱點了點頭，“去吧。”
林安雙手插著袖子，似笑非笑，“五小姐，您的意圖母親已經同我說了，奴才也明白了，不過有些醜話可是要說在前頭的。”
“比如？”
陸成萱皺著眉頭疑問。
林安痞笑道，“比如這價格，府中姨娘小姐們若是有什麼東西要拿出去寄賣，奴才都是收她們五成的利潤的，是奴才的母親同奴才說，您是她的主子，這其中必然要有些通融的，奴才才答允只收下兩成，可是這次……”
“兩成怕是不能打發了奴才了吧。”
買些尋常的小物件，即便被發現了也不過是醜聞笑談，被人嘲諷幾天就完了，最多被趙祗雲呵斥一番，跟他這個跑腿辦事兒的人沒有半分的關係，可陸成萱這次所賣不同，數額巨大，弄不好陸成萱翻臉無情，過河拆橋的去報官，到時候林安可是說不清了。
哪怕是做戲，也該做的全套，否則難免被人懷疑。
陸成萱面色一沉，挑高音調，“你是想要趁火打劫？”
“我之前所賣的雖然是普通的繡品，只給了你兩成，卻也足夠抵得上別人的五成了，此次寄賣的東西更為貴重，你想要多少？”
“人太貪心了總不是太好吧！”
“說趁火打劫未免太過難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奴才這不過是在替自己做打算罷了。”
林安很是不屑，語氣輕蔑，“就是因為您寄賣的東西貴重，風險也大，奴才才會如此要求，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雖然奴才很喜歡銀子，但也要有命花才成，不然縱然再多的銀錢，都無福消受，那不是白忙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