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關關難過，關關過
“吵！吵！吵個卵啊！都給老子閉嘴！”
突然一個聲音大喊著，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儘管都還嘟嘟囔囔的，但也只好沮喪地坐下。
是黃寶新。這傢伙一嗓子就把局面鎮住了。
黃寶新站在中間，儘管個子不高，但他壯實、板直的身軀，像一柄寶劍一樣插在地上，閃著寒光。
“吵能解決問題嗎？你們在這跳得再高，能把錢跳出來嗎？”黃寶新咄咄逼人地望著他們。
“那我們該找誰？”
“就找他楚永福，沒錯。是他把大家召集過來幹活的。活幹完了，就找他要錢，是沒錯。但是，大家動腦子想一想，是他揣著錢不給大家發嗎？是不是？”
“不是！”
“這就對了。我們餓得嗷嗷叫，揭開鍋，一看是空的。我們該怎麼辦？把鍋砸了？是不是？”
大家笑了，小聲說：“把鍋砸了，那是瓜子才幹得出的事。”
黃寶新一揮手：“對！瓜子才幹的出這瓜事！問題是，咱們現在就在幹這瓜事！”
黃寶新的話，讓大家又騷動了，竊竊私語的。
“你們想一想。這楚永福，還有他兒子林楓，支起這口鍋，大家都在裡面舀飯吃。問題是，這米應該從哪裡來？”
“給誰幹活，誰就該給錢。”他們嘟囔著。
黃寶新還要說，被許老四攔住了，“白條就白條。我要。都一個大隊的，我還怕他楚家跑了？再說了，你交糧是白條。你給副食站交豬，也是白條。咋沒見你跟他們鬧呢？”
“楚林楓的白條，比糧站的白條管用。去年交給他的白果，才多少天啊，就給兌現了。我認！”
“是啊，誰還沒有個難處。這也不怪他們。是專案部沒給他們結工錢。鍋裡沒有，碗裡就沒有。”
老焦站起來，對楚林楓說：“碎娃子，去給老子把欠條打好。莫把數字整錯了嗷，回去不好給婆娘交代。”
許老四哈哈大笑：“老焦，你這狗日的，你是在提醒林楓，打成兩張條子，一張是給老婆看的，一張是留的逛朱衣巷的錢。”
大家都哈哈大笑。陸陸續續起身，讓楚林楓給打欠條。
關關難過，關關過。
多虧了黃寶新在關鍵時候挺身救駕，才避免了一場危機。
黃寶新是理解楚林楓他們的遭遇的。
許老四是相信楚林楓的。他自己認為，楚林楓是他的貴人。自從賣白果認識楚林楓之後，他日子變得好過了，變得有盼頭，有希望了。
其實，最大的贏家是金曉娟。
金曉娟也拿到了欠條。她這幾個月沒有白辛苦，她喜笑顏開。
“算下來，比鎮上的幹部領的還多呢。”金曉娟小心翼翼地將欠條貼身裝好。
正在洗碗的馬嫂笑著說：“嗨，你還擔心你公公他們不給你錢，還把條子藏那麼深。”
金曉娟歪著頭說：“哎，倒不是怕。只是從來還沒人欠過我這麼多錢呢。這條子看起來金貴，藏好。這就像是個存摺，裡面存著錢呢。”
除過工地的工錢，金曉娟還有一筆收入，那就是賣菸酒和日用品賺的錢。這也是不小的一筆，讓她產生了進城開商店的想法。
整個工地上，最愁苦的，就是楚永福了。
別人都在圍著一堆堆的打牌，只有他，坐立不安的。
老焦看著楚永福的樣子，笑了，“永福，講個笑話聽聽！”
楚永福撿起他扔過來的煙，點燃，猛吸一口：“我他媽的就是一個大笑話，還好意思講笑話，我老臉都沒地方擱了。”
老焦不解，“你有啥丟人的？”
“還不丟人？年都不在家過，背起鋪蓋捲過來，還帶來五十來個鄉親。說是來掙錢的，走的時候敲鑼打鼓，戴大紅花的……你看看，現在倒是欠了一屁股的債，讓人笑話。”楚永福搖著頭。
“球。怕個球。專案部不是還欠你的錢嗎？這要是算下來，錢一給你。你楚永福就橫起來走路了。見了鄉長，也不正眼瞧他。那啥，咱牛逼，口袋裡鼓。誰不眼紅？誰見你不叫一聲：楚老闆？”老焦笑著說。
楚永福苦笑：“這錢，難要啊，不知道哪個牛年馬月了。”
老焦擠過來，坐到楚永福旁邊：“哎呀，好辦。把全家人都拉上來，老老少少的，男男女女的，全家人往他專案部一住。怕啥？專案部每天開伙呢，他們吃啥咱吃啥。”
楚永福望望他，沒接話。
“要不。你給開工資，我來幫你要錢。每天再給一包煙。你看咋樣，我就住他專案部，跟著姓胡的，就問他要錢。咋樣？”老焦用胳膊肘撞了撞楚永福。
楚永福笑了：“這活，不用請人，我們自己幹。我家二娃子不是沒事嘛，正好。”
“嗨，他一個嫩娃娃，羞臉子，不行。這要錢的事，我們在行。咱們鎮上的建軍酒家的老闆，你應該知道。專門請我們去外地要過賬。”
楚永福來了興趣，“說說看！”
老焦點上一支菸：“那是前兩年，快過年了。建軍讓我找兩個人，跟他去外地要一筆賬。管吃管住管來回路費，還管菸酒。說是那個老闆，讓他給收了香菇木耳，兩大車呢。說好的，拉回去，貨一交，就給打款。”
“一直沒音信。寫信，拍電報，都沒用。馬上年底了，建軍就很急，讓我們跟著去要賬。”
“建軍，我，還有我們村上兩個。我們村上兩個，純粹跟叫花子一樣，渾身髒兮兮的，棉褲都爛的往外掉棉花。棉衣沒釦子，是用稻草繩子扎著的……”
楚永福哈哈大笑：“怎麼找這樣兩個貨？”
“這你就不懂了吧，要的就是這樣的，邋遢、噁心的。”老焦撇著嘴。
“我們到地方，找到人才發現。人家早就鳥槍換炮了。在城市裡繁華的地段，好幾間門面，一樓在收購，二樓是庫房，三樓辦公。門口掛著**外貿公司，生意做的很大。都跟外國人做生意了。
反正，人家就是有錢不給你。說白了，拿你的錢，當本錢，在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