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再難也要面對
話既然說到這份上了，再糾纏下去已經毫無意義。
楚林楓只好拉著父親，跟胡經理說:“那就說好了，明天見。”
出了門，父親就奇怪:“這不又白跑一趟，也沒說個啥啊。”
楚林楓笑笑:“沒事。”
楚林楓心裡盤算，明天張天普就是再快，趕過來也都中午了。
還要裝車什麼的，亂糟糟的，又要趕時間往回走。耽擱不得，路遠，大多數工友下車還要走山路回家。
張天普哪裡抽得出時間來算賬？
這是胡經理的緩兵之計。拖一天算一天。農民工撤了，他也就鬆口氣，頭上少了個炸藥包。
胡經理又說，很多事情是他和張天普說好的。這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反正都是口頭上的，又沒第三方做證，信口胡咧咧就是了。
也給打了個埋伏:你們要覺得被坑了，那也活該，找張天普去，我們之間是提前商量好的。
撤工地，也不是個簡單的事，亂糟糟的，張天普肯定忙得顧不過來。
這下好了，不是我不跟你們算，是你們沒時間。
拖吧，拖的時間越久，你們就越著急。等你們實在拖不起了，咱們再算賬。哈哈哈……胡經理的算盤，早就打好了。
楚林楓他們回到工地，立馬就被圍了起來。
“老楚，拿到錢了？今天能結工錢嗎？”
大家都已經知道的明天要撤了，他們最關心的，就是工錢。
楚永福擺擺手：“等明天張天普來，一起去算賬。”
“為啥啊，今天把錢一發，明天車一到，上車就走，多好啊！”
楚林楓笑笑：“替你們著想的，你想，你們這一下子口袋裡裝幾百元，睡覺都睜著眼睛呢，還不知道藏在哪裡才放心。”
楚林楓把黃寶新叫過來，走到後面的山坡上，在一棵樹下坐下。
楚林楓坦誠地說：“情況不太好，這工程款，估計一下兩下結不到。”
黃寶新卻輕描淡寫地說：“很正常，意料之中。”
楚林楓轉頭望著他，笑著說：“真服你了，你好像會掐掐算算一樣，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黃寶新說：“要錢的事，哪裡這麼容易。我給人幹活，給人家砌灶臺、鼓墓地的工錢，還有好幾家沒給呢。最長的都十年了。不是他沒能力給，他不想給，你就上門一趟趟跑空……”
楚林楓笑了：“那你猜猜，我找你想說什麼？”
黃寶新給他一拳：“這還用猜？讓我給弟兄們做思想工作唄。先回去，等拿到錢再兌現白條。”
楚林楓沒說什麼，望著遠處：“我想，張天普還會帶來一個訊息。也許是對你有利的訊息。”
“馬嫂的公婆同意了？”
楚林楓笑著：“看把你激動的。我咋知道？要等張天普來了，才知道。不過呢，從法理上講，馬嫂是自由的，他的婚姻可以不受他公婆約束。說白了，她想嫁給誰，誰都無權干涉。”
“話是這麼說。不是還有個孩子嘛。”
“煤礦的賠償款，全部在公婆手裡。按理說，這孩子由爺爺奶奶撫養，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是馬嫂一走了之，誰也不能說個啥。”楚林楓說道。
黃寶新笑了：“到底是沒養過娃的。說的簡單，她要不是牽掛自己的娃，她受那個罪？算了，咱們不說這個了。跟你一個連媳婦都沒有的嫩娃子說這些，可笑，你感受不到。”
黃寶新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你們抓緊把工人的賬算清楚，欠條給寫好。最好蓋的有紅坨坨（公章）。其他的事情，我來辦。”
“對了。金曉娟的賬，欠她的菸酒錢，也一併列上面。省得以後麻煩。”黃寶新沒走兩步，又轉頭過來叮嚀。
“嗨，你慌啥嘛，想跟你聊幾句，你咋就起身走了呢？”楚林楓無奈地衝他喊。
“跟你一個碎娃娃，我聊個啥啊？你該找個小姑娘聊！”黃寶新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我還想問一句：我嫂子最近為難馬嫂沒有？”
“她敢！我黃寶新的女人，我保護著呢。誰要是欺負她，就是天王老子，我也饒不了他！”黃寶新沒回頭，只是舉起手擺了擺。
楚林楓笑了，這才是真男人！
看著黃寶新的背影，要是再戴個斗笠，背上一把寶劍，那就是個俠客啊！哈哈哈……
是的，局面已經形成了，這是個不對等的對決局面。
楚林楓他們顯然處於劣勢。身份是農民，沒有背景，只會出力、下苦。這是第一次接工程，就遇上了難纏的對手。
合同是跟胡經理籤的，他們面對的是胡經理個人。如果是企業單位，那還好說些，面對個人，就更麻煩。
胡經理顯然已經是有預謀的，他就想在這幫農民身上賺一筆。這幫農民，就是給他賺錢的工具，是他玩於掌故之間的玩物。
這種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幹。他輕車熟路。
拖，拖到最後，他們會下跪求你。最後，就像打發叫花子一樣，多少給幾個就行。
楚林楓知道胡經理是這樣打算的。
楚林楓回到工地，回到帳篷裡，坐在鋪著稻草的地鋪上。
再難也要面對。
他被圍起來了。大家都很焦急，你一句我一句的。
楚永福看見兒子回來，就像是看見救星，他知道，兒子比他有辦法，也許他早就想好對策了。
“明天早上，要是再結不到工錢，就只能給大家打欠條了。”
楚林楓的話，如同一個炸雷，炸到了馬蜂窩。
“欠條？說屁話呢，老子辛辛苦苦幾個月，拿個白條？不成，不成，必須是現錢。”他們跳得八丈高。
“哎吆，說的好輕巧，一丈白條都把老子打發了？那不得行哦。老子把話撂這，明天見不到現錢，老子不走！”
“媽那個P！來的時候說得好好的，還是敲鑼打鼓的，吹的是每月結工錢。這都四個多月了，錢呢？媽那個P，錢呢？”
“老楚，你明天就是賣兒賣女，你也得把工錢給我們結清。要不然，不要怪老子翻臉不認人。不要怪老子下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