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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大年初一

“啪啪啪……”

大年初一,天剛矇矇亮,王文就被此起彼伏的爆竹聲給吵醒了,側耳傾聽,還能聽到陣陣悠遠的銅鑼聲、呼喊聲。

他被喜慶的氛圍感染,起身走到案几前,倒了一杯涼白開仰頭灌了一大口,冰冰涼的白水下肚,激得他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篤。”

茶杯擱回茶几上,輕微的敲門聲便應聲響起:“大哥,您起來了嗎?”

聽到門外餘石頭小心翼翼的聲音,王文不由的就想起以前熬完大夜回來,這群夯貨爭先恐後往他那小屋裡衝鋒,搶佔他那張可憐的小床的熱鬧場景。

這群夯貨都是土生土長的揚州子弟,哪個在城裡都有自個兒家,可個個都寧可在擠在他那間小屋裡睡板凳、睡茶几,都不願回家去睡自個兒那張寬敞柔軟的大床……

想到以前,王文不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順手拉來一把椅子坐下,輕聲道:“進來吧!”

“吱呀。”

門開了,穿著一身喜慶新衣裳的餘石頭,站在門口,一手按著房門,一手像是趕鴨子一樣的,將一群捧著湯湯水水的小丫鬟往裡驅趕。

一群小丫鬟低著頭、排著隊,邁著細碎的步子井然有序的快步走進房中,伺候王文洗漱更衣。

王文屁股上就跟生了根一樣的,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她們擺弄,目光打量著餘石頭身上那身兒騷紅色的新衣裳:“你今兒成親吶?”

他問的沒頭沒腦,餘石頭卻是秒懂,嘚嘚瑟瑟的拉扯著身上的新衣裳,跟他炫耀:“好看吧?我孃親手縫的!”

王文笑罵道:“草,你這樣聊天會沒朋友的!”

他也有新衣裳,昨夜揚州城最大的布莊“錦衣華彩布莊”的大東家親自送過來的,說是出自一名汴京大內裁造院的老裁縫之手,以前是給皇子們做衣裳的。

一同送過來的,好像還有幾箱阿堵物以及幾名年輕貌美的繡娘,具體多少王文也沒看,他案頭上積壓的禮單都快有一尺多高了,區區一家錦衣華彩,還不夠格讓他親自過目。

反正他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他將軍府內這些個丫鬟、僕役,都是這麼來的。

這是揚州官場的規矩,也是揚州街面上的規矩。

就比如錦衣華彩,往後就能對外宣傳,他王文身上穿的衣裳,就是出自他們錦衣華彩的成衣鋪,往後要有什麼地頭蛇想動錦衣華彩的歪腦筋,也會有所顧忌。

強如清河幫這種層次的地頭蛇,逢年過節也會給揚州各大衙門的頭頭腦腦送上一份儀呈。

即使是在王文就任淮南道蕩魔將軍後,也一如既往。

當然,送不送在黃興德。

收不收,卻在那些頭頭腦腦……

“叫上兄弟們,稍後跟我回家,給你們大爺拜年去。”

王文張開兩條臂膀,任由丫鬟們給他束髮更衣,口頭輕聲吩咐道。

“這,不合適吧……”

餘石頭眉飛色舞的匿笑道:“弟兄們好歹也都是有官身的人了,再去問大爺要利市,不大合適吧?”

口頭說著不合適,但眉眼之中卻是‘這太合適了’!

王文懶得答理他:“派人去城裡各大酒樓,讓他們派些廚子過來,晚上在校場擺上流水席,給弟兄們打打牙祭。”

餘石頭:“這事您就別操心啦,各大酒樓的帖子,臘月十五前就送過來啦!”

王文絲毫不驚訝的點了點頭,末了忽然又想起一事來:“都鎮魔司那邊呢?各大酒樓去過帖子嗎?”

餘石頭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道:“許是沒有吧,反正我未曾聽說過……”

王文“嘖”了一聲:“派人去給這些沒眼力的貨色打個招呼,別有了新人忘舊人,好歹人趙大人也曾經救過他們的老命。”

他明白,這不只是熱鍋和冷灶的問題。

主要還是因為趙志凌不是揚州人,也不怎麼待見揚州這些士紳大戶,如今有了他這個更好的選擇,那些士紳大戶自然不願再拿熱臉去貼趙志凌的冷屁股。

但清高不是錯,都鎮魔司那些出生入死的鎮魔衛也沒有錯,他們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冷遇。

而他王文,也不能被這些士紳大戶的站隊行為所裹挾,去和都鎮魔司打擂臺,他沒那興趣。

反倒是和都鎮魔司聯起手來,把這些狗大戶當年豬宰……他很有興趣!

餘石頭應了一聲,表示他回頭就派人去送信兒。

他現在的位置,是徐武以前的位置。

這不是徐武升任都虞侯,不好再像以前那樣,整日像個長隨一樣鞍前馬後的跟在他身畔替他處理這些瑣事,他才提拔了餘石頭上來。

但看餘石頭將他的瑣事處理得井井有條的模樣,讓他幹長隨的活兒,也還是有些浪費了……

王文剛剛穿好緋色金線虎紋的新衣裳,正要親自動手將破曉槍所化的髮簪插進發髻裡,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悶沉鼓聲。

乍一聽到這陣急促的鼓點,他還愣了兩秒,然後才陡然反應過來,這是鳴冤鼓的鼓點。

他笑著調侃道:“果真是新年新氣象啊,大清早起來就開張了!”

一旁的餘石頭,卻是一臉晦氣的叉手道:“大哥,我去看看!”

王文擺手:“你去看什麼?二狗不是在衙門嗎?讓他去處理吧。”

他的蕩魔將軍府還未組建完畢,府衙只搶修出了大堂和他的官邸,府中兵將也才招募了八百餘人,連匾額都還未掛到大門上。

這是他將軍府的第一單買賣!

正好,藉著這一單買賣,檢閱一下他這些時日的內部培訓效果。

“快去準備車。”

王文理了理虎頭腰帶,擺手道:“回家了!”

餘石頭叉手,快步退出王文的臥房。

片刻後,腦門上掛了一朵大紅花的黑二牛,拉著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太平橋清河幫堂口。

車剛一停穩,餘石頭便一個箭步上前,一手掀起車簾、一手虛護住車頂。

王文躬身從車廂內走出來,便見數十架馬車將清河幫的大門圍得水洩不通,一個個衣著喜慶的僕役,肩挑背扛著各式各樣披紅掛綵的禮節,在長街上排起了長龍。

王文望了一眼長龍,扭頭對身側的餘石頭低聲笑道:“你自己說,我們該不該來問你大爺討個利市?”

餘石頭吃吃的笑。

周遭馬車上排隊等進門的各路士紳大戶,見到從牛車上走下來的王文,按耐不住的一擁而上,吉利話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往外吐。

“王大人,元日吉慶啊!”

“王大人,新元納慶,與物皆春吶……”

王文耐著性子,一一叉手回禮。

餘石頭一干人等跟在他身畔,不住的從隨身的硃紅木匣子裡掏出一個個紅紙包利市,見人就發。

紅紙包裡包的,都是銅錢。

但這些得了利市計程車紳大戶,卻個個都一臉的與有榮焉,暗道得虧今兒起得早……

從牛車到堂口大門口十來步的距離,他卻足足走了一刻多鐘,才得以脫身。

站在大門口迎客的一干紅腰帶清河幫幫眾,見了他皆叉手行禮,口稱“王大人”。

“大什麼大?”

王文一個一巴掌,挨個把他們頭打歪,粗俗的笑罵道:“新年大節的,給老子上眼藥吶?”

一幫清河幫幫眾捱了揍,卻還捂著腦門“嘿嘿嘿”的笑。

跟在他身後派發利市的餘石頭等人,也“嘿嘿嘿”的笑。

大門外排隊計程車紳大戶們望著這一幕,不聰明的還在跟著笑,聰明的已經扯過身側的長隨急聲低語著催促他們趕緊回家取錢……

這哪裡是什麼乾兒子啊!

這分明就是親兒子!

不,親兒子都沒幾個這麼孝順的!

他孃的,黃天霸那廝的祖墳,絕對冒青煙了!

那廂,堂口大堂內正在接待幾位揚州本地大族族長的黃興德,聽聞王文大清早過來了,心頭又是欣喜又是埋怨的四下拱著手,快步迎出來。

然後,就見到英姿勃發的王文,領著他那一票人五人六的小弟,快步走上臺階,一撩下襬,‘嘭’的一聲跪在地上,“咚”的一聲一頭磕在地面上。

“兒子給父親大人拜年啦,祝父親大人新歲吉慶、福壽延年!”

“恭祝大爺新歲吉慶、福壽延年!”

黃興德伸手虛扶的雙手僵在了半空,渾濁的雙眼竟有些老淚縱橫的跡象。

他連做夢,都不曾夢到過這一幕……

“快起來!”

黃興德很快就回過神來,一把將王文從地上拉起來,嘟嘟囔囔的說道:“老子身體好著呢,再過個二三十年再來行大禮……這大清早的,你不在衙門與各衙門的大人共賀新歲,跑這邊來作甚?老子這邊需不著你來抬舉!”

“哈哈哈,啥大人也沒有小爺回家給老頭子拜年要緊啊!”

王文大笑著攤開一隻手:“廢話少說,老頭兒,小爺頭都磕了,壓歲錢呢?小爺還沒成親呢!”

站在他身後的一干小弟,也一齊攤開一隻手:“對,大爺,我們的壓歲錢呢?”

“體面!”

黃興德佯裝虎著臉的呵斥道,但旋即還是咧著嘴笑出了熱淚,一邊笑一邊大聲呼喊道:“磊子,磊子你人呢?瞅不見你虎哥回來了!”

“來了來了……”

年輕的幫眾捧著紅綢墊底的托盤快步過來,擠眉弄眼的低聲和王文打招呼:“虎哥。”

王文反手一巴掌把他頭打歪:“跑哪兒摸魚去了?老子回來都不來迎接我!”

黃興德:“嘿嘿嘿……”

他樂得見牙不見眼的從托盤裡拿起一個個紅紙包,一一發到王文他們手裡。

王文接過紅紙包拇指、食指一挫,就擠眉弄眼的和身側的餘石頭交換了一個眼神:‘銀票啊!’

餘石頭:‘嘿嘿嘿……’

領了壓歲錢後,王文與站在大門內虛著腰滿臉堆笑的本地大族族長打了個招呼,就大呼小叫的領著小弟們去後廚,往以往每一個大年初一一樣,去檢閱堂口廚子們的手藝去了。

他要沒看錯的,他這一支的王氏族長,好像也在大堂內。

可那有什麼關係呢?

那王強的墳,至今都沒能埋進祖墳……

祖墳的風水肯定不好!

……

“咋還不上菜啊……”

晌午時分,清河堂席開二十桌,王文坐在席上,拿著筷子和兄弟們一同瞎起鬨。

適時,一身公服的徐武匆匆入內,解下腰刀和烏紗帽扔給隨行的鎮魔衛,上前恭恭敬敬的給黃興德磕了三個響頭,而後拿著黃興德發的壓歲錢,快步走到王文身邊,一腳踢在餘石頭屁股下邊的椅子上,示意他趕緊讓位。

餘石頭哼哼唧唧的拿著碗筷起身,卻被徐武蠻橫的搶走了碗筷。

餘石頭不服氣:“官大了不起啊?”

徐武笑嘻嘻:“是啊,官大就是了不起啊!”

餘石頭:“兄弟們,揍他個舅子!”

“哈哈哈,石頭快上,我們支援你!”

“哈哈哈,石頭你很勇哦,我們都看好你……”

在起鬨聲中,徐武一屁股坐在了王文身側。

王文也笑嘻嘻:“什麼情況?”

徐武一邊衝著桌子上的弟兄擠眉弄眼,一邊低聲回應道:“屠村案,有些棘手,已經能夠確定是妖怪作案,但是啥妖怪眼下還查清,我已派人勘察周遭五十里所有地界,最快今晚就能有線索。”

王文擰了擰眉頭,又笑道:“這可是我們將軍府打響聲威的頭炮,你可別給我整成啞炮嘍!”

徐武戰術後仰,斬釘截鐵:“三日之內,若不能捉拿真兇歸案,我提頭來見!”

王文頭也不回的一巴掌,抽的他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新年大節的,就不能說點吉利話兒?真要動真格的,輪得到你出馬?你是將軍,還是我是將軍?”

徐武揉了揉後腦勺……這熟悉的位置、這熟悉的力道,有哪味兒了!

他的面色鄭重了許多,低聲道:“這案子不難辦,問題在於那片沒有妖怪出沒的流言,我就怕作案的那頭妖怪,只是個過路妖怪,做了案就直接跑路了,這一夜的時間,都夠它跑出上百里了……”

王文依舊笑嘻嘻,但眼神已經凌厲得徐武不敢直視:“我只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後天清晨我要還見不到那頭作死的山貨,我就親自動手,而你們,全體罰俸三月、操練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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