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定義
聽到這話，姜恆仔細想了想。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
想要給高雨欣這種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完全解釋清楚科學的嚴謹定義。
那近、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壯舉。
畢竟，這門學問的核心建立在邏輯，實證和可重複性之上的學問。
其中任何一個詞彙，都足以讓這個時代的頂尖學者們撓頭。
不說別的，光是地球是圓的這個事情，現在就沒有人能想明白。
更何況，還要考慮到對方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智商……
以及那顆古靈精怪，隨時可能跑偏的小腦袋。
於是，姜恆簡單組織了一下語言後。
便決定用最直觀的方式，為這位大小姐開啟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大小姐，你見過鐵匠打鐵嗎？”
姜恆放慢腳步，聲音溫和的開了口。
聽到這話，高雨欣眨了眨大眼睛。
雖然不解，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當然見過，皇城內的王鐵匠，打的刀最快了。”
“那王鐵匠為何能打出最快的刀？”
姜恆循循善誘。
“是因為他力氣比別人大嗎？”
“好像……不是吧。”
高雨欣歪著頭，努力回憶著。
“在京城之中的名家其實不少，其中更有幾人是靠力量出名。”
“王鐵匠在力氣方面，倒也不是很出名的人。”
“但我爹爹說過，王鐵匠厲害的地方，在於他總能看準火候。”
“燒紅的鐵塊什麼時候該捶打，什麼時候該浸到水裡滋啦一下，他把握得最好。”
“沒錯！”
聽到這話，姜恆打了個響指，臉上露出讚許的笑容。
“你看，這就是最樸素的科學。”
“王鐵匠透過無數次的觀察，總結出了一個規律。”
“鐵在不同的溫度下，捶打和淬火，會得到不同的硬度和韌性。”
“他掌握了這個規律，並利用它，所以他能打出最好的刀。”
說著，他又指了指天邊的流雲。
“再比如，經驗豐富的老農，看到什麼樣的雲，就知道會不會下雨。”
“聽到什麼樣的風聲，就知道天會不會變冷。”
“這也是觀察，總結，並利用規律。”
“也可以說，這些就是科學的雛形。”
“所以，科學並非什麼虛無縹緲的妖法，也不是什麼神仙賜予的智慧。”
想了想，姜恆最後總結一句。
“它就是一門教我們如何去觀察這個世界，總結其中規律。”
“並最終利用這些規律，來讓我們過得更好，變得更強的學問。”
一番新穎且通俗易懂的講解，讓高雨欣的眼中第一次褪去了頑劣。
畢竟在此之前，她還從未想過。
打鐵，種地這些匠人俗務之中，竟然還隱藏著如此高深的道理。
一時間，高雨欣對這門神奇的學問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濃厚興趣。
同時，她看向姜恆背影的目光，也愈發不同了。
這個男人，他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他的腦子裡，到底裝了多少神奇的東西？
高雨欣的心跳沒來由地快了幾分，臉頰也微微泛紅。
剛才那些問題，她雖然沒有答案。
可現在她倒是有個明顯的感覺。
那便是跟在這個男人身邊，好像永遠都不會感到無聊。
這是在其他人身邊從未有過的感覺。
就這樣一直相伴下去，似乎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就在少女胡思亂想之際，兩人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雁門關最新掛牌成立的部門，軍造司。
營帳內外，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光著膀子，揮汗如雨的工匠和士兵。
巨大的石料被撬棍和滾木艱難地移動著。
另一邊，十幾個巨大的爐子火光不停。
數十名工匠們正按照姜恆的要求，煅燒著製造水泥所需的石灰石。
整個場面繁忙，卻又帶著一種有序的感覺。
“姜參軍！”
“參軍大人回來了！”
正在指揮眾人幹活的陳猛眼尖，第一個看到了姜恆，立刻興奮地迎了上來。
而在場的數十名老工匠，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目光灼灼地望了過來。
可當他們看清跟在姜恆身後的那道靚麗身影時。
所有人便都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這些剛才還幹勁沖天的漢子們，便齊齊一愣。
隨後紛紛扔掉手裡的工具，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身上滿是汙漬的衣物。
“撲通！”
以幾個年長的老工匠為首，在場超過一半的人。
竟是齊刷刷地跪了下去，額頭緊緊貼著滿是塵土的地面。
“小……小人，參見大小姐！”
“不知大小姐駕到，衝撞了貴人，我等罪該萬死！”
開什麼玩笑！
這可是高順將軍的掌上明珠，整個雁門關最金貴的千金大小姐！
他們這群滿身泥汙的粗人，平日裡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今天竟然讓大小姐親臨他們這個又髒又亂的工地？
這要是大小姐受了驚嚇，或者被哪裡磕著碰著，他們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然而，面對這番大禮，高雨欣卻是毫不在意。
她甚至都沒多看那些跪在地上的工匠一眼。
一雙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小臉上寫滿了興奮。
“哇！姜參軍，這裡就是你說的軍造司嗎？”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那個爐子裡燒的是什麼，好大的火！”
姜恆見狀，無奈地笑了笑，隨即臉色一正，對著眾人沉聲喝道。
“都起來！像什麼樣子！”
“大小姐今日是奉將軍之命，前來工地進行實踐學習的！”
“不是來巡視的！”
“你們一個個的，把手裡的活都停了，跪在地上，是想延誤軍機嗎？！”
聽到延誤軍機這四個字，所有工匠都嚇得一個哆嗦。
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卻依舊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姜恆目光掃過眾人，語氣稍緩。
“我之前怎麼說的？各司其職，分工協作！”
“現在，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按照我之前的安排，開始工作！”
“是！”
眾人如蒙大赦，立刻領命散開，整個工地再次恢復了運轉。
而且效率還隱隱提升了一些。
畢竟可沒人敢在大小姐和姜參軍的注視下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