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先斬後奏建磚窯
小王莊的磚窯專案,到底還是卡在了公社程式那一關。
大隊書記曹國慶跑斷了腿,往鎮公社裡不知鑽了多少趟。
他掰開了揉碎了講,說這磚窯是隊辦企業,是集體經濟的新路子。
能解決許多剩餘勞力,能給大隊帶來多少實實在在的收入,能讓社員的日子寬裕不少。
他甚至把張向東當初勸服自己的話都給端了出來。
可惜好話說盡,唾沫耗幹,嘴皮子甚至都磨破了,公社那邊負責審批的幹部,臉上永遠掛著那種不鹹不淡,公事公辦的笑容。
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車軲轆話:“曹書記啊,你的心情我們能夠理解,發展集體經濟的積極性是好的。
但是呢,政策有規定,手續要齊全,環境影響、土地性質、安全生產。
等等這些問題都要慎重研究,慎重考慮嘛,你再等等,咱們內部再研究研究。”
研究?研究個屁!研究你孃的炮呢!
曹國慶心裡門兒清,哪有什麼政策卡著,根本就是公社書記陳清河在背後搗鬼!
陳清河因為胡標那件事,捅了天大的婁子,差點把市裡的專家教授都摺進去,早就被停了職,正在家裡寫檢查,接受組織審查。
據說上面追責的力度很大,他那個公社書記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能不能安然退休都兩說,搞不好還得背個處分提前退居二線。
眼看政治生涯到頭,陳清河索性破罐子破摔,沒了任何顧忌。
他不敢明著對抗縣裡市裡的調查,但給小王莊,給那個讓他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張向東下點絆子,出口惡氣,這種順手就能辦的噁心事,他做起來毫無心理負擔。
他只需暗示一下,下面那些慣會看風向的辦事員自然就知道該怎麼“慎重研究”了。
訊息傳回小王莊,社員們難免有些洩氣,議論紛紛,都覺得這磚窯怕是搞不成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公社不點頭,你大隊還能自己硬來不成?
然而,張向東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聽完曹國慶垂頭喪氣的彙報,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曹書記,咱們小王莊大隊自己家的荒地,自己出人出力,建造自己的磚窯,給集體謀福利,這犯法嗎?”
曹國慶一愣:“自己建著玩那那倒是不犯法,可是公社不批,咱沒手續他也不能往外賣磚啊!”
“法理不外乎人情,更不外乎實事。”
張向東打斷他:“公社不批,是某些人存心刁難,不是咱們的事情做的不對。
這磚窯必須建,而且現在就得建!等磚燒出來賣了出去掙到了錢,社員們得到實惠,我看誰還能說出個‘不’字出來!”
他目光掃過周圍那些有些猶豫的幹部跟社員,聲音提高了幾分:“我張向東把話放在這兒,這個磚窯建起來出了任何問題,我來擔著!
但誰要是因為怕擔責任,就在這關鍵時刻撂挑子拖後腿,那就別怪我張向東不講情面了!”
他這話說的斬釘截鐵,帶著一股子沙場下來的殺伐之氣。
加上他之前慢慢建立起來的威望,此刻竟無人敢反駁。
曹國慶更是把嘴裡的香菸狠狠扔在地上踩滅,一咬後槽牙道:“向東說的對,咱不能因為上面有個別壞種使絆子,就耽誤了咱全大隊老少爺們的好日子。
建!媽的咱先把窯弄起來再說,就算天塌下來老子這個書記跟你們一起頂!”
書記和主心骨都發了話,下了決心,其他人自然不再有異議。
於是小王莊的磚窯建設,就在這種“先斬後奏”,甚至可能“斬了也不奏”的情況下,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張向東成了實際上的總指揮,鹿老校長推薦的老把式姚富貴則是技術總顧問。
別看老姚土裡土氣的,調動起小王莊幾十號壯勞力時,還真有點建築工程師的風範。
規劃窯址,調配人手,指揮著大家挖地基,弄夯土牆,壘窯壁,乾的頭頭是道。
這天下午,日頭偏西,磚窯的主體已經初具規模,巨大的饅頭窯輪廓矗立在村外的荒坡上。
張向東正指揮著幾個後生加固窯壁的關鍵部位,忽然看見村口小路上,兩個人影火燒屁股般朝這邊狂奔而來。
是崔大牛和崔是非兩兄弟。
這兩人跑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臉上卻是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表情。
“向。。。向東!不好了!不,是太好了!呸!是出大事了!”崔大牛嗓門洪亮,人還沒到跟前,聲音就先炸開了,引得周圍幹活的社員都好奇的望了過來。
崔是非比他表哥機靈點,一把捂住崔大牛的嘴,神秘兮兮湊到張向東跟前:“向東哥,絕密訊息!罈子嶺那夥敵特的事有結果了!
你猜怎麼著?拔出蘿蔔帶出泥,順著那條線,居然揪出來了一個市裡的大官!”
張向東眉頭一皺,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市裡的大官?什麼來頭?”
崔是非左右看了看,聲音壓的更低,幾乎只有張向東和湊過來的崔大牛能聽見。
他用手遮著嘴,如同地下黨接頭般說道:“聽我兄弟說。。。。是市公安局下面的一個副局長!媽的,真是日了狗了,誰能想到那麼大的官竟然是敵特頭子!”
張向東微微一愣:“副局長?”
饒是他心志堅韌,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早就猜到那個張友良背後肯定還有人,否則好好潛伏著幹獄警,穩定的提供訊息就成。
怎麼可能違反特務常規去賄賂官員,導致因為貪汙腐敗落網。
這傢伙大機率是替人頂罪的,也就是說誤入了監獄,這才認識也在獄中的胡標,才發生後續的一系列意外事件。
但他萬萬沒想到,背後牽扯出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市公安局的副局長,這哥級別,簡直太嚇人了。
震驚過後,一股強烈的疑惑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他目光銳利的盯住崔是非,語氣變的嚴肅起來:“等等!崔是非,你小子從哪兒聽來的這種訊息?
這案子現在肯定是高度機密,縣裡都未必清楚全部細節。
你什麼時候在市公安局也有‘兄弟’了?還知道得這麼清楚?”
旁邊的崔大牛也是一臉懵,撓著頭看著自己這個小表弟:“是啊是非,縣裡前幾天不還開大會說敵特已經全部落網,案件成功告破了嗎?你這訊息靠譜嗎?別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