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貴人到訪
被兩人這麼一問，崔是非臉上頓時就有點掛不住了。
當即就有些急了，紅著臉辯解道：“貓有貓道，狗有狗道，你們就別管我哪來的訊息了！
反正我那朋友身份特殊，他說的事情肯定沒錯，就是市局的一個副局長栽了，聽說已經被秘密控制起來了！”
張向東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基本有數了。
這小子八成是從哪個喜歡吹牛，道聽途說的酒肉朋友那裡聽來的閒話，有幾分真幾分假都難說。
他現在全部心思都撲在磚窯上，實在沒精力去深究這些真假難辨的“內部訊息”。
正好這時，不遠處的磚窯工地上大隊書記曹國慶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向東！向東！你過來看看！這邊窯壁有點吃不住勁，你看是不是得再加兩道箍？你懂修工事，給拿個主意！”
張向東立刻應了一聲：“來了！”
他懶的再跟崔是非掰扯這些沒影的事，順手就揪住崔是非的耳朵，把他往工地那邊拽：“少在這兒傳播小道訊息，快乾活去！
窯上正缺人手搬磚呢，是騾子是馬都得拉出來遛遛，光耍嘴皮子頂個屁用。”
“哎呦！疼疼疼！向東哥鬆手！我幹！我幹活還不行嗎！”崔是非疼的齜牙咧嘴，連連求饒。
旁邊的崔大牛見狀，嘿嘿一笑，趁機就想溜號：“那啥。。。向東啊，是非留下幹活，我。。。我媳婦在家奶孩子，灶房還等著我回去搭把手劈柴呢，我先回了啊！”說完，不等張向東反應，扭頭就往村裡跑，那速度比來時還快。
張向東笑罵了一句，也沒真攔他，他知道崔大牛媳婦剛生完孩子沒多久，家裡事情確實多。
崔大牛腳底抹油溜的飛快，轉眼就竄回了村裡，而被張向東揪著耳朵的崔是非可就慘了，疼的齜牙咧嘴，哇哇亂叫，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他一邊踮著腳試圖減輕疼痛，一邊慌忙求饒：“哎呦喂！東哥！東哥！輕點！耳朵要掉了！我真沒胡說八道！我那朋友是市裡。。。市裡來的那個白領導！他現在人就在村口呢！是他讓我悄悄過來喊你出去的，說是有話要跟你講！”
“白領導？”張向東聞言，手上的力道非但沒松，反而又加了幾分，臉上露出獰笑：“你小子編瞎話是越來越沒邊了，白寒松那是多大的人物，市裡省裡都掛上號的。
罈子嶺的案子都結了，他早該回去論功行賞了，能有閒工夫跑到咱這兔子不拉屎的窮山溝裡來？還讓你來傳話？我看你是皮癢癢了欠收拾！”
“啊。。。。！疼死我了！”崔是非殺豬般嚎叫起來，雙腳不停亂蹬：“向東哥！祖宗！我騙你我是小狗！吃屎的小狗！
那白領導真來了，就開著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停在村口老槐樹下面呢。
你要不信自己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要是沒有，你再把我這耳朵擰下來當泡踩，我絕無二話！”
張向東看他叫的悽慘，不似完全作偽，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他猛的鬆開手，臉上那點隨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深深的凝重。
白寒松他真來了？居然追到小王莊來了？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他還想幹什麼？
無數個念頭在張向東腦中飛速閃過。
他趕忙收斂起所有情緒，對捂著耳朵直吸冷氣的崔是非低喝一句：“滾回去幹活！今天的事把嘴給我閉嚴實了。
要是讓我聽到半點風言風語，仔細你的皮！”
崔是非如蒙大赦連連點頭，一溜煙跑回磚窯工地去了，一邊跑還一邊揉著通紅的耳朵。
張向東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身上沾滿泥土汗漬的舊軍裝，邁開步子，快步朝村口走去。
他的心緒有些亂，白寒松的突然到訪，絕不可能只是路過那麼簡單。
剛繞過村口那排歪歪扭扭的土坯房，一眼就瞧見了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下，果然停著一輛軍綠色的212吉普車。
車旁，一個穿著整潔中山裝，身材高瘦的身影正揹著手，微微俯身，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堆放在槐樹下的一小堆燒製好的精品大紅磚。
不是白寒松又是誰？
他看的似乎很專注，甚至伸出手指，在那紅磚粗糙的表面上輕輕敲了敲，發出清脆的響聲。
張向東壓下心中的波瀾，快步上前，臉上擠出幾分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恭敬：“白組長！您貴人事忙，咋有空親自到咱這窮山溝溝裡來了？”
白寒松聞聲直起身，轉過頭來，金絲眼鏡後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依舊是那副溫和中帶著疏離的表情。
他沒有回答張向東的寒暄，而是用下巴點了點地上的紅磚，語氣平淡地問道：“張先生，這些紅磚，就是你們小王莊大隊採購準備用來建磚窯的？”
張向東心裡猛的一沉，臉上的笑容瞬間有些僵硬。
他怎麼知道磚窯的事？還知道得這麼清楚？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冒了出來。
見張向東臉色微變，白寒松忽然輕輕笑了一下，那笑容裡似乎帶著一絲瞭然：“別緊張，我來之前先去了一趟大王鎮公社，瞭解了一下近期的工作情況。
是公社的幹部跟我提了一句，說你們小王莊打算搞個隊辦磚窯，積極性很高，但手續上遇到點困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對吧？”
他話說的輕描淡寫，卻讓張向東後背瞬間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去公社瞭解情況？他一個負責敵特大案的要員，會無緣無故去關心一個公社的日常工作？
這分明是話裡有話！
白寒松見張向東依舊緊繃著，沒有接話，便繼續微笑著說：“張先生你放心。
只要是發展集體經濟，有利於改善社員生活，符合改革大方向的嘗試，政府從來都是支援和維護的。”
說到這踱了一步，目光掃過不遠處忙碌的磚窯工地和更遠處低矮的村舍：“山裡百姓不容易，面朝黃土背朝天，掙點嚼穀艱難。
你們能自己想辦法集資建窯創造收入，這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
這不光是經濟上的創收，更是思想上的解放，是農村經濟改革中值得鼓勵的重大創新！”
他的聲音略微提高，帶著一種明確的表態：“大王鎮公社那邊，我會去打招呼。
不就是搞個隊辦企業麼？利國利民的好事情，憑什麼不批准？
我看某些人就是思想僵化，官僚主義作祟，根本不明白！
跟老百姓追求美好生活的願望作對，是絕不會有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