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養兔子
寒風呼嘯，山林間白雪皚皚。柳三江站在山坡上，目光投向遠處連綿的山脈，腦海中盤算著養兔子的事。積雪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映得他的臉龐忽明忽暗。
這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最讓他頭疼的是藥品問題，這年頭連人都沒藥吃，更別提給兔子用了。他不由得皺起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一旦兔子生了病，那可不是死一隻兩隻的事，怕是要全軍覆沒。
寒風吹得他縮了縮脖子，他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單薄的棉衣。“算了，先不想這些。”他搖搖頭，將這事暫且放在一邊。
前方，柳家貴的身影在雪地中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他轉過身，臉上帶著幾分遺憾：“要不是那山貓一家搶先，咱們這次收穫該更大些。”
“二哥，山裡的東西，大家都要活命，咱們也不能太貪心。”柳三江笑著說道，撥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成霜。
柳家貴摸了摸鼻子，語氣緩和下來：“也是，是我想多了。”他頓了頓，又道：“走，先去看看套子。”
這次抓到一窩兔子讓柳家貴信心大增，走路的步子都輕快了幾分。他一邊走一邊說：“要是有收穫就帶走，沒有的話明天再來。”
兩人沿著山坡往回走，因為坡度的緣故並不好走。積雪松軟，時不時就會陷進去半個腳掌。柳家貴帶著柳三江轉了個彎，避開一處較為陡峭的斜坡。
“咦？”拐過一個大彎，柳三江突然停下腳步。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一片平整的冰面突兀地出現在山間，雖然面積不大，但在這片白茫茫的世界中顯得格外醒目。冰面由寬變窄，最窄處只有一兩米，上方是一處山崖，十多米高的冰柱從崖頂垂落，與下方的冰面連成一體，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畫。
“看什麼呢？”柳家貴踩著積雪走到柳三江身邊，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解，“不就是冰瀑布嗎？有什麼好看的？”
柳三江沒有立即回答，目光依舊停留在那片冰面上。片刻後，他突然問道：“二哥，你會抓魚嗎？”
“想吃魚了？”柳家貴走到冰面上，抬腿用力跺了跺，發出沉悶的響聲，“這天氣可不好抓。現在是臘月，冰厚得能站人，光破冰就夠你受的。”
“我試過，比挖凍土還難，跟石頭似的，使盡力氣也打不動。”柳三江回憶起之前的經歷，不由得揉了揉手腕。
柳家貴看著弟弟若有所思的樣子，笑著搖搖頭：“別想了，這是落水點，下面沒魚。想找魚，必須往深處摸索。”他指了指前方，“走，帶你去看看，反正離天黑還早。”
兩人沿著冰面向下，踩著積雪走了兩三百米。窄窄的冰面突然展開，變成了七八米寬的小河。透過晶瑩的冰面，柳三江驚訝地發現隱約能看到河底的輪廓。
“這地方水流緩，入夏時孩子們常來這玩水。”柳家貴的聲音裡帶著回憶的味道，“能抓到水蝦、泥鰍什麼的。”他指著遠處兩座相連的山峰，“水往那邊流，繞過山後有個湖，以前我跟陳家堡的秦老頭去那抓過魚。”
寒風吹過，捲起一片細碎的雪花。柳家貴繼續說道：“陳家堡你應該記得，你嬸就是那邊的，你小時候去過。”
柳三江努力回憶，卻只有模糊的印象，彷彿隔著一層薄霧。
“那湖離陳家堡四里地，要過兩座山。離咱們這更遠，得六里地。”柳家貴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嚮往，“秦老頭在湖邊搭了個草棚，要不然誰願意去那麼遠。”
“湖裡魚多嗎？”柳三江問道，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多著呢！”柳家貴眼睛一亮，聲音都提高了幾分，“石頭魚、花尾魚、金鱗魚、圓臉魚，應有盡有。我抓過二十來斤的圓臉魚，燉湯那個鮮啊！”說著，他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
“聽說秦老頭年輕時抓過五十斤的，光拉上岸就費了半天勁。”柳家貴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這話真假我也不知道。”
“最難忘的是那次抓到的鯰魚，我娘和茄子一起燉，那味道絕了！”柳家貴的眼神變得迷離，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飄著香味的傍晚。“山裡有句話叫'鯰魚燉茄子，撐死老爺子'，你要是抓到了，記得叫上我。”
“一定！”柳三江笑著應道。
柳家貴擦了擦嘴角，似乎還在回味那美味：“不過那湖太遠了，周圍都是樹，挺危險的。等雪化了在這條河裡抓就行，也能抓到不少。”
“去年小虎子在這抓到只一斤重的王八，高興得光著屁股去找他爹，結果被打得下不來床。”柳家貴突然想起這件事，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為啥要打他？捉了王八難道不是意外驚喜嗎？”柳三江疑惑地問道。
柳家貴搖頭嘆氣：“他想用王八咬自己那玩意，被老銃生看見了。要不是攔著，他爹非打死他不可。”
“咳咳咳！”柳三江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嗆住了，“該打！這熊孩子太能折騰了！”
“從那以後他爹再不讓他下河，偷跑一次打一次，現在老實多了。”柳家貴說著，目光掃過河面上的積雪。
柳三江看著眼前的冰面，心裡已經有了主意。這淺水處都能抓到王八和魚，那湖裡肯定更有好東西。得找機會來這破冰捕魚，冰下那些若隱若現的黑影說不定就是魚群。
青龍嶺物產豐富，光是魚就有這麼多種類。想到這裡，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走吧，去看看套子。”柳家貴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看看有沒有傻東西上當。”
這破爛玩意兒也能叫陷阱？，要是真抓到，那可真是自己往裡鑽了。柳三江暗自思忖，腳步不由得放慢了幾分。
天色漸暗，寒風呼嘯著掠過山谷。兩人的身影在雪地中拉得老長，漸漸消失在山林深處。遠處，幾隻山雀撲稜著翅膀飛過，發出清脆的鳴叫聲，打破了這片寂靜。
柳三江的心思卻還停留在那片冰面上。他知道，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每一個可能的機會都不能放過。冰面下的魚，或許就是改變生活的一個契機。
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際，給白雪覆蓋的山林增添了一抹暖色。寒風中，柳三江的腳步變得堅定起來。他知道，明天還要繼續探索，還有更多的可能等待著他去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