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樓戚番外

得知自己父親死的時候，樓戚很平靜。

他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可能是有了準備，所以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失控的情緒。

他在仙界，也是獨自一人找了個角落待著。

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同樣的，別的事情，也提不起他的興趣。

他此刻就跟木偶差不多。

因為之前的執念，他已經付出了代價，只是，見了葉翡一面之後，這樣的情緒並未能消解，他的心，到底還是難受。

過於痛苦，所以感覺不到痛苦。

樓戚坐在一朵雲上，他發著呆，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每每都在想，他為什麼還活著，為什麼還不去死。

這樣的念頭多了，他又陷入了一點迷茫。

父親是自己自裁，提前結束了性命。

但是，明明還有一些時間，是什麼，讓他下定決定，提前殞命呢？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小哥哥，你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你是剛飛昇上來的仙人嗎？”

謝安的聲音軟軟糯糯，她此刻站在雲朵面前，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人，不僅發問。

只是，她沒能得到回答，她就察覺了兩道熟悉的氣息靠近。

於是，她也沒等，而是朝著某個方向撲了過去！

她撲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來人是她的母親，謝無憂。

謝無憂將孩子抱起，有些嗔怪：“仙界仙人眾多，你剛剛飛昇上來，實力還弱，尚且需要一些適應時機，切不可亂跑。”

“來，我帶你去見見你的祖母。”

“她想我們了，我們要快些去找她。”

謝無憂似是沒注意那邊的樓戚，她抱著孩子，便去尋了葉翡。

她的夫君，玉靈容跟在她身側，面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謝無憂的出現，讓樓戚死寂的心，瞬間，又產生了幾分波動。

一股名為嫉妒的情緒，充斥著他的胸腔，瘋狂增長蔓延，他鬼使神差的跟過去，他跟著他們，又再一次看見了葉翡。

她的臉上沒有了冷漠，也沒有了寒意，她的笑容溫暖而美麗，她毫無保留的朝著謝無憂露出了最為寶貴，最為誠摯的笑容。

葉翡。

在她另一個孩子面前，依舊是最好的母親。

曾經的樓戚，也擁有過這樣一個母親。

但是，因為他不懂得珍惜，他失去了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再也沒有回到他身邊。

或許，真的如她所言。

他的母親，那個曾經愛他的人母親葉翡，早就在當年的斷仙台死去了。

後面存活下來的，是大徹大悟，歷劫過後，即將歸位的葉翡。

她不是他的母親。

這樣的情緒，在樓戚心中盪漾，他就像是小偷，只能偷窺著別人的幸福，連嫉妒的資格，都不配擁有。

難言的酸澀湧上心頭。

這一刻，樓戚忽然無比的明白了，自己的父親，為什麼會選擇提前隕落。

為什麼連最後的時間都不願意等。

是因為，人從雲端跌落泥潭的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

樓戚哽咽，一滴眼淚砸在了地上。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遠方的人，最終轉身離開！

少年孤單的背影落寞離開，他的氣息消失，或許這一消失，就是永遠消失了，但是，沒有人在意。

葉翡他們回了宮。

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

樓戚也知道，他們沒有注意到他。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來到了一個地方，他站在了弱水河畔，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看著自己的面容，只覺得，無比的可笑。

少年捂著胸口，多日以來壓抑的情緒，終於繃不住了，他嚎啕大哭。

淚水不斷掉入水中。

最終被吞噬！

一個被拋棄的孩子。

本就不該，再去自取其辱。

樓戚原先不明白，他都已經如此求她原諒了，他都已經付出了所有他可以付出的一切了，為什麼做了這麼多，為什麼還不能求得她的原諒。

而今天，他明白了。

其實，沒有太多的原因。

就是單純的。

她不愛他了。

愛可以包容一切。

愛可以讓她無止境的縱容他。

愛可以讓她奉獻自己的一切給他。

這樣的愛，被他……消耗殆盡了。

所以，她對他的愛沒了。

所以，他不被原諒。

他終將……

被拋棄。

樓戚醒悟，一切情緒都淹沒在了一聲自嘲當中，想明白了一切，對於死亡，似乎也就沒什麼迷茫了。

他緩緩走入了弱水之中。

弱水一點一點吞噬他的身軀。

他的生命消逝。

意識在一點一點模糊。

最終，在所有的意識消散之前，他所有的靈力，都凝結成為了一枚……

一枚金丹。

他的身軀，沉入了湖底。

那一枚金丹，卻突破了水面，留在了河畔。

這或許，就是他的道歉。

樓戚。

下輩子，不要再讓母親傷心了。

……哦。

他忘了。

他連下輩子，都沒了。

就這樣吧。

讓一切，迴歸原軌。

再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