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樓塵硯番外
和葉翡做了最後的告別。
樓塵硯去到了仙界的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很安靜，沒有人，這裡就他一個人。
樓戚與他分開了，不知去了何處。
其餘的師弟們，也沒有看見。
樓塵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他看著仙界的河山，看著天，看著地，又看了看自己，最後，坐在一棵樹下，無聲無息的陷入了夢中。
夢中，他回到了……回到了他與阿翡剛剛成親那一年。
阿翡與他，還沒有生了嫌隙，她依舊還是愛著他的，滿心滿眼都是他。
這個時候，是他最幸福的時候。
周圍所有的一切，好像都這般真實，又好像是那般夢幻。
樓塵硯伸出手，輕輕觸碰了她的面頰，不由的詢問：“你是真的，還是我，還在夢中？”
“你怎麼了？怎麼奇奇怪怪的，這當然是真的呀，怎麼了？我們才成親不過一年，你就已經厭棄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快些把休書給我吧。”
葉翡氣鼓鼓的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嚇得樓塵硯連忙發誓：“我錯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會變心的，我向你發誓，我向天道發誓，若是我變心了，就讓我不得好死！”
“噓！你瘋了？！向天道發誓，那可是會應驗的！”葉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中的怒氣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似乎是有些驚訝於樓塵硯的狀態，她好奇的詢問：
“你今天真古怪，你從前……對我話似乎很少，你也，不曾給過我這樣的承諾，今日怎麼變了？你不是還要去練劍嗎？現在怎麼會在這裡同我說這麼多話？”
“……因為我發現，什麼都沒有你重要，我之前……不對，我之前沒有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幹什麼，我現在明白了……我想要的，就是好好陪在你身邊，我們兩個……今生今世，再也不分離。”
樓塵硯自嘲一笑：
“你……只要還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向你保證，我日後，哪都不去了，只留在你身邊。”
“果真嗎？”
葉翡眉眼彎彎，很是開心，她牽著男人的手，忍不住道：
“那你現在，就先陪我去練劍吧，想要長久的在一起，我們的修為可不能差太多，不然……萬一我先死了，你豈不是沒處哭去？”
她拉著他的手，走在九遙峰上，周圍的一切，花草樹木，都那麼的熟悉，那麼的真實。
樓塵硯陪伴在她身側，靜靜的看著她耍劍，偶爾自己也會去過去練劍。
他們形影不離。
他們是所有人眼中，郎才女貌的一對。
樓塵硯失而復得，他比任何時候，都要珍惜眼前的葉翡。
在這樣，日復一日的陪伴中，不知是過去了多久的歲月，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過往的記憶，到底是有些模糊了。
樓塵硯發現，他的修為，止步在了元嬰，
他家阿翡的修為，也是止步在了元嬰。
他們……
一起度過了數千年的歲月。
這數千年，他們從不分開，他們沒有誤會，也沒有相殺，而是一路相互扶持，相互陪伴，一起走到了最後。
最後，他們的壽命將近，他們都已經老了。
樓塵硯意識到自己老了的時候，他牽著葉翡的手，感嘆道：“沒想到，我們……都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如果我的一生，真的跟這裡一樣，那該有多好啊。”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跟這樣一樣啊？”葉翡坐在他身邊，她很困惑，蒼老的面容望著他，似乎聽不懂他的意思。
樓塵硯看著她，又看著周圍的一切，沉默許久後，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在很久之前，有個男人，他娶了自己的師妹，承諾永遠愛他，可是後來，他……因為變心了，他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事後，他後悔了，發覺自己最愛的人，還是他的妻子，他……就發了瘋，想要將人挽回，他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轉世的妻子，可是他的妻子，早已經不愛他了。”
“他的妻子成為了別人的妻子，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他追悔莫及，最終悔恨一生。”
樓塵硯緩緩道來。
葉翡忍不住眨了眨眼：“這個故事當中的人，還真是可恨，不過好在不是我們。”
“不……”
樓塵硯看著她，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這個故事當中的人，就是你我……不，準確來說，是我，不是你，你……終究只是我的夢境，你不是真正的阿翡。”
樓塵硯的淚水滑落面頰，淚水落下的那一刻，夢境破碎，眼前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一切，最終都消失不見。
他再睜眼時，發現自己，還是在仙界的一棵樹下，他沒有變老，沒有渡過幾千年的歲月，身邊也沒有阿翡，他也沒有回到過去。
剛剛的那些……
都只是夢境。
是一場美夢，他原本可以在夢中，安然死去，可是……
他偏偏記得，記得這只是一場夢。
所有的遺憾，都是真的，夢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離開了就是離開了。
他……
他的妻子，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邊。
從夢中甦醒，巨大的落差，讓樓塵硯陷入了莫大的哀傷，他沉默良久，最後抬手，一掌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一瞬間，所有的生機消失殆盡。
他口中鮮血溢位，唇上卻揚著一抹微笑。
他閉上了眼睛。
他眼眸闔上那一刻，天邊一顆星隕落。
帝宮中，有仙人送上了訊息：“陛下，前不久剛飛昇上來的仙者樓塵硯，自裁隕落了。”
仙人遞上訊息，正在批閱奏摺的葉翡手一頓，隨後道：
“埋了吧。”
輕描淡寫的指令傳達。
仙人退下，依令行事。
男人的屍首被安葬，下葬時，有仙者看見，他還是笑著的。
死前，應是沒有遺憾了。
又或者，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
總之，誰知道呢。
他死了。
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他的過往，不會有人去探究。
也不會有人銘記，他入了土，最終會成為塵埃。
永遠飄零。
註定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