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來了那就別走了
“當地時間6號16時，P國內部武裝衝突再次升級，多支民間武裝力量紛紛加入此次衝突。其中，一支代號‘螽斯’的極端武裝，多次發動中小規模武裝襲擊和破壞活動，並聲稱已控制西部地區兩處軍事基地和三個港口。截止到發文時間，已造成當地民眾108人死亡，1253受傷。P國發言人表示，將對境內的極端組織展開軍事行動，勢必清楚惡勢力......”
一則國際形勢的新聞，如一把利劍，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書房裡，窗簾半掩，桌面上的平板電腦正播放著晨間六點新聞。
顧辰安從抽屜深處拿出來一部手機，來到了窗臺邊，按下開機鍵，撥了個電話。
許久，電話那邊才被接通。
“在哪？”顧辰安的聲音冷冽，沒有寒暄，單刀直入。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氣息聲，閔希文壓低嗓音，一臉倦態:“跟兄弟們開個會，剛結束。”
顧辰安視線落在窗外，天空還灰濛濛的，“港口被毀了？”
“嗯。”閔希文回答的簡短，顧辰安也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凝重。
“受傷了嗎？”
“小傷，無大礙。”
顧辰安眉頭微蹙，他太瞭解閔希文了，嘴上“小傷”往往意味著至少中了一槍。
“螽斯？”
“不像。”閔希文沉了沉聲，“這次襲擊不同於以往，這次更加有組織有紀律，並不是無差別攻擊，目的性明確且強，一個摧毀，一個......殺我。”
顧辰安眸色一沉。
電話兩頭都陷入了沉默。
須臾，閔希文想到些什麼，再次開了口:“另外，我昨晚回上海的訊息是封鎖的，但夜裡已經有尾巴了，我懷疑國內......”
顧辰安沒有回應，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還在追蹤阿里德亞的訊息嗎？”
閔希文微愣，隨即冷笑道:“當然！”
顧辰安把視線投向更遠的風景，聲音愈發冰冷:“地獄犬，進大陸了。”
電話那頭驟然安靜。下一秒，一聲驚呼震怒:“什麼？！”
顧辰安依舊冷靜，“你的尾巴......可能是地獄犬的人。”
許久，聽筒裡傳來一聲冷笑:“呵，那正好，來了......那就別走了！”
*
雲霧漸漸驅散，第一縷陽光衝破雲層撒在大地。
七點整鬧鐘響，袁紓被鈴聲喚醒。她在被窩裡一頓翻覆後，睡眼惺忪地爬起來。
今天要穿的服裝，荷歡昨晚已經熨好掛在衣帽架上。
剛換好衣服，就聽見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隔著扇門，荷歡的聲音傳進來:“舅姥姥，妝造師到了，現在給你化妝嗎？”
“好～”
得到回應，荷歡推開門，領著妝造師進屋裡，轉身就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
“您好，顧太太，我是妝造師吳曉。”妝造師一邊開啟自己隨身的箱子，一邊自我介紹。
“早上好～”袁紓坐在梳妝檯前，感覺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與此同時，顧辰安端著雕花木托盤走了進來。
“顧辰安～”袁紓眼睛一亮，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示意他坐。
顧辰安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梳妝檯的空處，準備的是粵式茶點，蝦餃、叉燒酥和一小碗艇仔粥。
原本還不覺得餓的袁紓，見到這些後，肚子合乎時宜地叫了兩聲。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個蝦餃在嘴邊吹了吹，然後整個塞進嘴裡，別提多滿足。
“慢點吃，小心燙。”顧辰安低聲道，順手遞了張紙巾給她。
袁紓的腮幫子鼓得圓圓的，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我想吃這個？”
“有人昨晚說夢話，想吃蝦餃......”顧辰安語氣平淡，眼裡卻帶著笑意。
袁紓一愣:“真的假的？！我說夢話了嗎？竟然還說想吃蝦餃？？”
顧辰安挑眉，笑容逐漸放大，袁紓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該說不說，顧辰安想得很周到。這些點心小巧精緻一口一個，不會影響化妝，又能把早餐吃了。
妝造師在一旁看著，笑了笑:“顧太太，那我現在開始給您做頭髮。”
“好～”袁紓嘴裡還含著食物，聲音有些含糊，卻掩飾不住愉悅。
顧辰安看她吃得滿足的樣子，眼底柔和了幾分。他靠在椅背上，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袁紓。這個妝造做了多久，他就在一旁陪了多久。
期間，妝造師各種花式誇讚，給袁紓都整害羞了。可那些誇讚落入顧辰安的耳中，都變成嘴角那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邊剛結束，荷歡輕釦著房門走了進來，“舅姥爺、舅姥姥，到時間了，顧老爺子讓你們過去祠堂上香。”
“好，馬上來。”袁紓應聲而答。
“不著急。”顧辰安站在她身後。
妝造師見狀詢問道:“顧太太，您看看還滿意嗎？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我馬上給您改。”
袁紓端詳著鏡中的自己，中式低盤發加上中式妝容，典雅大氣，和今天的服裝的契合度也是百分百，簡直無可挑剔。
“很好，不需要改。”袁紓莞爾一笑，眉眼都舒展開來。隨後，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紅包，遞給妝造師，“辛苦了，新年快樂～”
妝造師也沒有客套，道了聲謝，大大方方收下。她收拾好自己的箱子，在荷歡帶領下下了樓。
袁紓起身時，顧辰安已經伸出手，她自然牽上去。
......
祠堂的黑漆描金大門已經敞開，門楣上的老牌匾，邊框刻有祥雲如意紋，“顧家宗祠”四個鎏金大字泛著古樸和威嚴。
祠堂始建於清中期，歷經百年風雨仍莊嚴肅穆。每年除夕，顧家兒孫都要來上香，延續了百年的規矩。
不過才八點一刻，祠堂內已經聚集不少人。紫檀木的太師椅上，幾位叔伯手捧著白瓷茶盞低聲交談。供桌上的青銅香爐，已青煙縈繞。
顧錦輝師瑾夫婦帶著兩個女兒，禮拜之後，也加入了叔伯間的交談之中。
人基本都到得七七八八，顧辰安袁紓到祠堂門口時，碰上管家攙扶著老爺子從側院走來。顧老爺子今天穿著一身暗紅色唐裝，銀白的髮絲梳得一絲不苟，精神狀態良好。
“爺爺。”顧辰安微微躬身，恭敬又不是親近，袁紓也跟著喊了一聲。
在門口寒暄了兩句，顧老爺子拄著拐，朝著裡頭走去。邁過那道楠木門檻，原本在交談閒聊的眾人瞬間噤聲，紛紛起立。
顧老爺子走向供桌正中間，管家遞上點燃的龍涎香。老爺子雙手接過，輕輕一晃，火光熄滅變成一縷青煙。他神情肅穆，將香舉過頭頂，朝著祖宗牌位行三拜之禮。
禮畢，顧老爺子將香遞給管家。管家雙手恭敬地接過，將香插在香爐裡，虔誠無比。同樣的儀式，顧辰安和袁紓重複做了一遍。
在眾人注視下，顧老爺子被攙扶著入座。幾位叔伯立刻圍上來，大家圍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起來。話題從家族生意談到日常天氣，氣氛很是熱絡。
袁紓聽著大家閒聊，身旁的顧綿綿時不時與她交頭接耳低語兩句，也不覺乏味無聊。突然，她目光留意到祠堂另一邊的顧靈靈，她背對著大家盯著祠堂外那棵銀杏樹，走了神。
袁紓一個人悄摸摸靠近，輕拍了顧靈靈的肩膀，柔聲喚道:“靈靈。”
顧靈靈渾身一顫，顯然是被嚇到了。待看清是袁紓後，她才稍微放鬆，臉色難看卻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