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尋找資源，新艦隊
他將吉平召至內室，屏退左右。案几上鋪開了一張粗略的海圖，上面鉤勒著日本列島以及周邊模糊的島嶼與海岸線。
“吉平，”秀吉的手指重重地點在日本的位置上，“葡萄牙人以為掐斷了硝石，我們就成了沒牙的老虎。
哼，簡直是痴心妄想！我們必須找到自己的硝石來源，絕不能永遠受制於人！”
吉平凝神靜聽，他知道父親必有深意。
秀吉的目光投向海圖南方和東方的茫茫大海，眼神銳利如鷹隼：“我記得曾聽一些老水手和南蠻商人提起過，在炎熱地帶的海洋中，有一些無人小島，上面堆積著經年累月的海鳥糞便，厚達數尺甚至數十尺。”
他看向吉平，語氣篤定，“那些鳥糞，經過長年累月的風吹日曬和變化，就能形成硝石！你立刻安排可靠的水軍將領和工匠，組織船隊出海，專門去搜尋這樣的‘鳥糞島’！重點是南方諸島，給我一寸一寸地找！”
吉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立刻理解了這種尋找天然硝石礦脈的思路：“孩兒明白！鳥群聚集之處，必有此類島嶼。此事關乎國本，孩兒必當全力督辦！”
“還有，”秀吉的手指又移向南方，“硫磺是火藥的另一要物，聽聞在更南方的海上，有島嶼終日冒著煙霧，散發著刺鼻的氣味，土地焦黃，那便是硫磺富集之地！
你同時派出一支船隊，南下探尋，務必要找到這座‘硫磺島’！”
秀吉的戰略眼光讓吉平深感欽佩，他沉聲應道：“是！父親深謀遠慮，孩兒即刻去辦！必在艦隊建成之前，找到這些資源！”
吉平的行動力此刻展現無遺。
他迅速從九州各藩抽調了經驗豐富的老水手、熟悉礦物的工匠以及忠誠精幹的武士，組成了兩支特殊的探險船隊。
一支以尋找“鳥糞島”為目標，主要沿著琉球群島鏈向西南方向探索；另一支則以尋找“硫磺島”為目標，向著更南方的未知海域進發。
他給予船隊極大的許可權和充足的補給，命令他們：“不畏風浪，仔細探尋，凡有可疑島嶼，務必登岸勘察，帶回樣本！”
探索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船隊遭遇了風暴、迷航以及淡水資源短缺等困難。
然而，在明確的目標和豐厚的獎賞激勵下，船隊克服了重重險阻。
數月之後，捷報相繼傳回大阪。
先是南下尋找硫磺島的船隊回報：在九州以南數日航程之外，發現了一座島嶼，其上山巒“終年煙霧繚繞，硫磺之氣刺鼻，地表遍佈黃色結晶，質純量大，易於開採！”
他們帶回了大塊的硫磺礦石樣本，經工匠檢驗，純度極高，儲量遠超預期。
更令人振奮的訊息來自前往南洋的船隊。他們歷經風浪，向西南航行甚遠，終於在一片浩瀚的碧海中發現了一座奇特的島嶼。
船隊在奏報中詳細描述：“此島遠望如雪蓋山頂，近之方知乃億萬海鳥棲息之所，鳥糞堆積如山，歷千年而不絕，其厚不知幾許！島上土壤，經我等初步試煉，硝石含量極為豐富，實乃天賜之礦！”
他們帶回了大量鳥糞土和初步提煉的硝石樣本，其品質讓負責檢驗的工匠驚歎不已。
吉平親自查驗了帶回的硫磺礦石和來自安加爾島的硝石樣本，難掩興奮之色，立刻帶著樣本和捷報去見秀吉。
“父親大人！找到了！硫磺島與南洋的鳥糞島，均已找到！”吉平的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激動，“樣本在此，請父親過目！工匠判定，兩處儲量極其驚人，足以支撐我軍百年火器之用！”
秀吉拿起一塊黃澄澄的硫磺石，又仔細檢視了那雪白中帶著雜色、卻蘊含著戰爭能量的鳥糞土樣本，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用力拍了拍吉平的肩膀：“好！幹得好！天佑日本！如此一來，我豐臣氏便真正掌握了火藥之鑰，再無後顧之憂！”
他當即下令：“立刻組織人手，分別前往硫磺島與南洋安加爾島，建立據點，全力開採硫磺，摸索大規模提煉硝石之法！”
他將後續開採、運輸、提煉等一應具體事務全權交由吉平負責，叮囑道：“此事關乎國運，交由你，我放心。
你專心督辦，不必分心他顧。”
吩咐完此事，秀吉就把組建艦隊的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
這一日，他輕車簡從，親自來到了木津川口水軍寨。
尚未靠近，空氣中已然傳來鼎沸的人聲、木材的敲擊聲以及海浪拍岸的轟鳴。
登上水寨高臺，放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只見寬闊的入海口內，桅杆如林，帆影蔽日。
大大小小的艦船停泊或正在舾裝，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數艘已然成型的鉅艦。
它們擁有著與日本傳統安宅船截然不同的流暢船型和更加高大的船體，正是仿照大明海船樣式建造的三千石大福船。
秀吉在近侍的簇擁下，走到一艘安宅船旁，這艘原本在日本水軍中堪稱巨無霸的戰船，此刻靜靜地停泊在一艘大福船的船舷旁，竟顯得矮小笨拙，如同壯漢身邊的稚童。
秀吉伸手拍了拍那飽經風霜的舊安宅船船板，又仰頭望向巍峨如城樓般的大福船，不由感慨道：“昔日視若珍寶的鉅艦，如今看來，卻已是昨日黃花了。”
隨行的水軍將領連忙稟報：“太閣殿下明鑑。新造之大福船，不僅船體堅固，載重遠超安宅，更因其船型利於破浪，航速亦快上不少。尤其重要的是，其寬闊的甲板與堅實的結構，足以承載新式火炮之後坐力。”
秀吉微微頷首，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艦隊的革新，絕不僅僅是船隻變大，更重要的是戰法的根本轉變。
他沉聲問道：“火炮操練得如何了？讓我親眼看看。”
“是！”將領立刻領命，號角聲隨即響起，打破了港灣的喧囂。
秀吉登上一艘已經武裝完畢的大福船。
甲板之上，水夫與炮手們早已各就各位，神情肅穆。
船身兩側，炮口從射擊窗中探出，這些是新近鑄成的千斤重炮，相較於以往船上裝備的小型石火矢或大筒，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目標——前方漂浮的廢舊船殼，距離千五百間（約2700米）！”觀測手高聲報出引數。
炮長聞言，迅速指揮炮手調整炮位，裝填手將定量火藥包和沉重的鐵彈填入炮膛，動作雖顯生澀，卻也有條不紊。
“預備——放！”
隨著令旗揮下，炮手用火把點燃了火門上的引線。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猛然爆發，整個船身都為之劇烈一震，甲板上瀰漫開刺鼻的硝煙。秀吉感到腳下的木板傳來清晰的震動，但他身形穩立，目光緊緊追隨著出膛的炮彈。
只見一道模糊的黑影劃破長空，帶著淒厲的呼嘯，精準地砸在了遠處的目標船殼上！
“砰！”木屑橫飛，那廢棄的船殼被輕易地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旋即開始緩緩傾沉。
“好！”秀吉忍不住喝彩一聲，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儘管炮手們的動作還不夠熟練，射擊的間隔時間也較長，但這威力、這射程，已經展現出了壓倒性的優勢。
他環視周圍那些同樣被火炮威力所震撼的水軍將士，朗聲道：“看到了嗎？未來的海戰，不再是跳幫奪船的血肉拼殺！要在敵人靠近之前，就用這雷霆之火，將他們轟沉海底！我日本水軍的未來，就在這炮口之上！”
他轉向水軍將領，語氣斬釘截鐵：“加緊操練！不僅要練準頭，更要練速射！艦隊成型之日，我要看到的是一支能駕馭風浪、更能駕馭火海的無敵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