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交割貨物
馬老六打了個寒顫，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的人都死光了！這種小細節，也是……
“告訴我，還是……”二狗拔出匕首，對準馬老六的腿筋，道：“要不要我幫你找個辦法，讓你去見閻王？”
馬老六冷汗都下來了。他嚥了咽口水，乾澀的嘴唇都在顫抖：“晚上十點多，三盞紅燈籠，掛在桅杆上，錢扒皮，他，他，他的左腿有些跛，他的右腳先動……”
二狗冷笑一聲。搞定。
三天後，“黑魚嘴”，就在老鴰渡的下游。
暮色降臨，渾濁的河水拍打在嶙峋的礁石上。陰暗處，一艘不起眼的烏篷船靜靜停泊著，船桅上掛著三個紅色燈籠，迎風搖曳。
岸上，十來個穿著“鹽狗子”服飾的人，把幾輛蒙得嚴嚴實實的騾車圍在中間。走在最前面的是“馬老六”，他用刀指著河面，目光陰沉，與馬老六一樣，不耐煩地用腳尖點了點地面。
船板靠岸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穿著綢衫的微胖中年人，他右手衣袖無風自動，左手拿著一串佛珠。不是別人，正是錢管事。
“六哥?”錢管事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馬老六”一眼，用商人特有的圓滑語氣問道，“這一路上可還順利？”
二狗學著馬老六那沙啞的聲音，哼道：“放屁！野狐溝差點就被人給端了！真倒黴！”他故意往旁邊挪了挪，露出腰間的黑木狼頭腰牌，在燈籠的照耀下，一個“六”字閃閃發亮。
錢管事看了看腰牌，又看了看“馬老六”身後那幾個沉默寡言的“手下”，目光冰冷，帶著邊軍特有的冷酷，心中最後一絲疑惑也隨著“野狐溝”的訊息而煙消雲散。劉黑疤那個蠢貨，就知道不靠譜！
錢管事臉上堆滿笑容，開門見山道：“人沒事就好，東西呢？”
“車上。”二狗用刀鞘在離他最近的一輛騾車上敲了敲，道：“老規矩，錢到付款。錢爺，您要不要看看？”
錢管事點了點頭，對著幾個手下招了招手。他走到馬車前，用僅剩的一隻手，用指甲在那塊鹽上颳了一下。一下、兩下、三下！刮完之後，他果然從袖子裡拿出一塊雪白的綢緞，慢慢地擦著指甲。
二狗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鹽坯的成色極佳，讓錢管事很是滿意。“老六爽快！”他招了招手，身後的水手將兩個沉重的箱子搬了下來。“老規矩，五百兩現銀，再加這個月的路引。”說著，他將一張寫著“慶豐祥”字樣的硬紙遞了過去。
二狗接過“路引”，連看都沒看，就往懷裡一塞，揮手讓人將銀子抬起來。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
“對了，六哥，上個月我讓你送到府城翠雲樓的小桃紅那裡，有一盒南珠。”
二狗心中咯噔一聲！馬老六的口供裡，根本就沒有提到過啊！這是在試探我！
電光石火之間，二狗臉色一僵，學著馬老六被抓包的樣子，呸了一聲：“呸！扒皮！我為你賣命押鹽，你還惦記著女人的珠子？早就被狗吃了！有本事你去找劉黑疤要啊！”說到“劉黑疤”時，他特意加重了語氣，語氣中滿是恨意。
錢管事怔了怔，隨即哈哈一笑，眼中最後一絲疑惑也消失不見：“六哥息怒！冷靜！開玩笑，開玩笑！小桃紅可不是南珠的對手，待會哥哥給你物色一個更好的！”
危機解除了。二狗鬆了一口氣，臉色卻是陰沉如水：“閉嘴！船在哪裡？我的人要渡河！”
“立刻！錢管事點了點頭，轉身招呼工人準備。
一艘烏篷船緩緩離開“黑魚嘴”，載著“過山風”等人和銀子。二狗站在船頭，夜風吹拂著他那件破破爛爛的裘皮大衣，看著錢管事漸漸變得模糊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岸邊一言不發，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的隨從，嘴角慢慢勾起一絲冷笑。
這是閻王爺送來的鹽引啊！接下來，就是討債的時候了。
中軍大帳中。
油燈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葉雲並沒有坐在主座上，而是蹲在火堆旁，手裡拿著一根燒得發黑的木棍，在那塊夯土地上刨著。
兩箱銀兩大箱開啟，銀錠子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火塘周圍，徐山和張狗蛋兩人雙眼放光，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五百兩現銀，”葉雲指了指左邊看不見的地方，“有了路引，我們就能多賺點錢了。”
木棍往右一轉，又畫了幾條槓，上面寫著：野狐溝鹽，造三棚。這些東西，足夠我們在城堡裡吃上三年了。”
“大人，這些錢……”徐山舔了舔嘴唇。
“急什麼?”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葉雲頭都沒抬，用木棍在“鹽”和“白銀”兩個字之間畫了一條線，道：“這是我們的命，也是我們的路。慶豐祥的銀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張狗蛋搓了搓手。埋也埋不了。”
“埋?”葉雲嗤笑一聲，將手中的木棍往地上一頓，“銀子要動，要鐵，要箭，要堡，要給兄弟們吃飽穿暖！”
他抬起頭來，掃視了一圈：“徐山，你是野狐溝的礦工嗎？有幾個能用？”
“回大人!”他恭敬的應了一聲。徐山腰桿挺得筆直，“願意留下來的，一共八十三人，都是擅長挖鹽的，身體素質也不錯。剩下的老弱病殘，都按照你說的，給他們發了乾糧，然後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八十三號……”葉雲想了想，用木棍在地上寫了一個“83”的數字，“編入輔兵營，由你負責，你負責。讓他們好好幹活，吃飽喝足，至於月錢，我記下了，年底再給他們發工資。”
徐山應道：“是!”八十三個身強力壯的工人！
葉雲指著張狗蛋道：“你的槍法，練得怎麼樣了？”
張狗蛋嘿嘿一笑，將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響：“放心吧，大人！一百五十杆長槍，足以讓任何敵人喪命！別說鹽狗，就是韃子來了，我也要刺成篩子！”
“光靠砍是不夠的。”葉雲搖搖頭，拿著木棍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又指著圈外的地方，“要加固堡壘，要重建烽燧，還要把野狐溝拾掇拾掇一下，就當是一個前哨了。這兩樣東西，都需要人手和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