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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戰遼真

凜冽的北風捲著塞外的塵沙,如同無數細小的冰刃,抽打在楊承未曾卸下的玄色鎧甲上,發出細密的沙沙聲。

他猛地勒住戰馬,胯下神駿的“烏騅”人立而起,發出一聲撕裂長空的嘶鳴。

楊承的目光如兩道凝實的萬載寒冰,穿透漫天風沙,死死釘在北方那隱約可見的烽火狼煙之處。

遼真百萬鐵騎悍然叩關,鷹翔、落霞、孤石三座邊城接連被破,守將殉國,百姓遭屠!

這已不是尋常的邊境摩擦,而是蓄謀已久、赤裸裸的侵略,是對他北涼王權威最直接、最血腥的挑釁!

“郭笑!”楊承的聲音不高,卻彷彿帶著北境凍土的寒意,蘊含著風暴來臨前令人窒息般的死寂。

“臣在!”郭笑猛踢馬腹上前,臉上慣常的笑意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軍人特有的肅殺與凝重。

“即刻以本王名義,傳令五州!”

楊承語速極快,每一個字卻都清晰如冰珠落玉盤,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北境、幷州、冀州、羌地、幽州,所有常備軍、府兵,即刻起進入最高戰備!命季咀率一百萬鎮北軍為前軍,丟棄所有重型輜重,只帶十日干糧,星夜兼程,直撲北境前線!務必在八日內,於落霞城舊址百里外構築防線,不惜一切代價,阻敵深入,為大軍合圍爭取時間!”

“遵命!”郭笑毫不遲疑,右手重重捶胸甲,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隨即轉身,一連串命令如同疾風驟雨般下達給身後數十名背插不同顏色令旗的傳令精騎,蹄聲如鼓,四散而去。

“魯書!”

“屬下在!”魯書驅策著略顯文弱的坐騎上前,躬身聽令,臉色因緊張而微微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你總攬後勤!五州境內,所有糧草、軍械、馬匹,實行戰時管制,優先供給北征大軍!啟用所有秘密儲備倉廩,徵調一切可用之民間騾馬、車隊、舟船!我要看到一條打不垮、斬不斷的補給線!若有任何環節延誤,”楊承的目光如電,掃過魯書,“軍法無情!”

“王爺放心!屬下就是拼了這條命,也絕不讓前線將士餓著肚子、空著手打仗!”魯書凜然領命,用力攥緊了手中的韁繩。

楊承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投向那硝煙瀰漫的北方,繼續下令,聲音斬釘截鐵:“傳令方衛,集結五十萬北涼鐵騎,攜帶所有重型攻城器械與足夠的補給,兩日內必須於狼山口完成集結,與本王匯合!

傳令楊梨兒,羌地楊家軍即刻分出二十萬精銳步卒,由其副將楊延統領,火速北上,全面接管並、冀兩州防務,原駐防軍隊,除必要守城部隊外,悉數調往北境參戰!”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密的齒輪被瞬間啟用,龐大而高效的戰爭機器在楊承冷酷的意志下開始全速運轉。

他身後,一直沉默如山的十萬玄龍衛,雖然人馬皆覆玄甲,看不清面容,但那透過面甲縫隙射出的道道冰冷目光,卻匯聚成一股實質般的殺意,彷彿連周圍的風沙都為之凝固。

安排完大體方略,楊承才將目光轉向那名跪伏在地、渾身塵土與血汙的戎金將領,語氣稍緩,卻依舊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你,叫什麼名字?起來回話。將前線情況,遼真主帥、兵力、器械、戰法,鉅細無遺,報來。”

那戎金將領受寵若驚,連忙掙扎著起身,依舊保持著躬身的姿態,用生硬卻急切的大周官話回道:“回……回稟偉大的北涼王!小人名叫赤那!遼真主帥是他們的三皇子,‘狼王’耶律洪山!此人兇殘嗜血,力大無窮!

他們此次出動至少百萬精銳鐵騎,一人雙馬,甚至三馬,來去如風!攻城時……他們驅趕我被俘的大周百姓為先驅,讓守軍投鼠忌器……他們還用了一種巨大的、能拋射燃燒火油罐的投石車,威力駭人,鷹翔城的西門就是被連續轟擊,坍塌了大半……”

楊承靜靜聽著,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但腦海中已飛速勾勒出敵軍的詳細畫像,並模擬著各種應對方案。

耶律洪山,遼真皇帝最驍勇善戰、也最殘暴的兒子,主戰派的急先鋒。驅民攻城,猛火油櫃……看來遼真此番是傾國而來,志在必得。

“你做得很好,赤那。你的訊息很有價值。”

楊承語氣平淡,卻帶著肯定的力量,“隨軍前行,暫編入前鋒斥候營,熟悉遼真戰法,戴罪立功。”

“謝王爺!赤那願為先鋒,萬死不辭!”戎金將領激動得聲音發顫,重重以拳捶胸。

三日後,狼山口。

十萬玄龍衛、三十萬閻羅軍、三十萬北涼鐵騎已森然列陣。

黑色的甲冑匯成一片望不到邊的死亡之潮,在陰霾的天空下反射著幽冷的光澤。

無數面黑色的北涼王旗在風中獵獵狂舞,如同招展的死亡之翼。士兵們沉默著,只有戰馬偶爾發出的響鼻和鎧甲的輕微摩擦聲,反而更襯出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

方衛全身重甲,手持長槊,如同鐵鑄的雕像,肅立於陣前。

楊承策馬立於山口一處高聳的岩石上,“烏騅”不安地刨動著蹄子。他目光如炬,緩緩掃過下方無邊無際的鋼鐵叢林,猛地掣出斜掛在馬鞍旁的玄墨色長槍。

他沒有多餘的廢話,玄墨槍槍尖遙指北方,聲音在雄渾真氣的鼓盪下,如同九霄龍吟,清晰地壓過風聲,傳入每一個士兵的耳中,烙印在他們心上:

“遼真蠻夷,犯我疆界,屠我同胞!”

“此戰,不要俘虜,不記戰功!”

“本王,只要遼真——”

他聲調陡然拔高,如同平地驚雷,炸響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亡族滅種!”

“殺!殺!殺!”七十萬鐵騎同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聲浪匯聚成狂暴的颶風,沖霄而起,震得兩側山崖上的積雪簌簌落下!兵刃如林,直指蒼穹,冰冷的殺意幾乎要凍結空氣!

楊承玄墨槍前指,一夾馬腹,“烏騅”如同離弦之箭般竄出。黑色的洪流瞬間啟動,以楊承和玄龍衛為最鋒銳的箭鏃,帶著碾碎一切的毀滅意志,湧出狼山口,奔向那片被血與火染紅的北境戰場。

幾乎在北涼鐵騎開拔的同時,北涼王府頒佈的《均田令》細則,也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迅速傳遞五州各郡縣。

儘管大戰當前,楊承深知,內部的穩固與民心向背,才是長久根基。

這道法令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在五州之地引發了滔天巨浪。無數衣衫襤褸的貧民、佃戶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而高牆深院之內的世家豪強,則感到了末日來臨般的恐慌與憤怒。

涼州,林家堡,密室內。

燭火搖曳,映照著幾張或鐵青、或慘白、或猙獰的面孔。家主林文博,這位在北境盤踞數百年的豪族領袖,將抄錄的《均田令》狠狠摔在紫檀木桌上,震得茶杯亂跳。

“都看清楚了嗎?楊承!這是要絕我等世家活路,掘我等祖墳!”林文博聲音嘶啞,眼中佈滿血絲,“什麼收歸無主荒地、清查非法強佔、抄沒逆產?狗屁!這北境、並冀幽羌,哪一畝良田沃土他楊承找不到由頭收回去?他這是要用我等世家的血肉,去填那些泥腿子的胃口!”

“林公所言極是!”一個腦滿腸肥的冀州糧紳激動地揮舞著短胖的手臂,“我家那數萬畝上等水田,乃十幾代先祖省吃儉用、苦心經營而來,憑什麼他楊承一紙法令就要分給那些賤民?”

“絕不能眼睜睜看著祖產被奪,家族基業毀於一旦!”林文博眼神陰鷙如毒蛇,壓低了聲音,“他楊承如今傾力北向,與遼真決戰,後方必然空虛!這是我們最後,也是唯一的機會!”

“林公的意思是……?”幾人同時湊近,燭光將他們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牆壁上,如同群魔亂舞。

“聯絡!立刻秘密聯絡所有不甘心的家族!幽州、冀州、幷州,乃至羌地那些對楊家不滿的部族!還有……皇都!別忘了,皇都裡恨楊承入骨的大有人在!他楊承能借力打力除掉燕王,我們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林文博臉上掠過一絲狠絕,“就算不能正面擊垮他,也要讓他後方烽煙四起,首尾難顧!這《均田令》,必須讓他推行不下去!”

類似的密謀與串聯,在五州各地一些傳承悠久的豪門大宅深處,如同暗流般悄然湧動,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北境前線,落霞城舊址百里外,季咀率領的百萬鎮北軍,依託連綿丘陵與殘破城垣,構築起了一道綿延數十里的堅固防線。

耶律洪山率領的百萬遼真鐵騎如同狂暴的狼群,日夜不停地發動猛攻。箭矢如蝗,投石車拋射的火油罐將天空染成暗紅色,驅趕著哭嚎的大周百姓衝擊軍陣。

鎮北軍將士目眥欲裂,卻不得不含淚堅守,用血肉之軀一次次擊退敵人的瘋狂進攻,傷亡極其慘重,但防線始終如同磐石,巋然不動,戰線陷入了殘酷的僵持。

第七日,黃昏時分,血色殘陽將天地染成一片悽豔的赤紅。

就在耶律洪山認為鎮北軍已是強弩之末,準備發動最後總攻之時,大地突然開始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沉悶而富有節奏的震顫,彷彿有巨獸在地底咆哮!

“報——!殿下!西側……西側出現大量敵軍騎兵!數量……數量無邊無際!打著北涼王旗!”一名遼真斥候連滾爬爬地衝進中軍大帳,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變調。

耶律洪山衝出大帳,只見西側地平線上,一道黑色的潮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擴大!那是楊承親率的十萬玄龍衛、三十萬閻羅軍、三十萬北涼騎,以及五十萬戎金鐵騎!總共一百二十萬的鐵騎,他們沒有絲毫休整,甚至沒有停頓,在賓士中自然而然地變換著陣型。

“玄龍衛!居中突破!北涼騎,左右包抄!碾碎他們!”楊承冰冷的聲音透過令旗傳達命令。

“咚!咚!咚!咚!”比之前遼真戰鼓更加沉重、更加威嚴的戰鼓聲,如同神祇的審判,轟然響起!

以十萬玄龍衛為最尖銳、最無可阻擋的鋒矢,三十萬北涼鐵騎如同瞬間展開的死亡雙翼,形成一個龐大無比的攻擊陣型,趁著暮色與戰場混亂的掩護,如同天罰之劍,精準而狠辣地刺入了遼真大軍因連日進攻而略顯鬆懈的側後方!

馬蹄聲不再是悶雷,而是連綿不絕、毀滅一切的浩劫之音!

大地在數百萬只鐵蹄的踐踏下哀鳴、破碎!

黑色的鋼鐵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勢,瞬間便將遼真人的外圍遊騎、警戒部隊吞噬、碾碎,狠狠地楔入了耶律洪山主營的腹地!

耶律洪山又驚又怒,倉促間試圖組織兵力抵抗。

但他的騎兵在養精蓄銳、挾大勝之威而來的北涼鐵騎面前,顯得如此笨拙和無力。

尤其是那支沉默的、全身籠罩在玄甲中的軍隊,他們手中的長柄戰刀揮舞起來,帶起一片片死亡的金屬風暴,所過之處,人馬俱碎,無論多麼厚重的鎧甲,都無法阻擋分毫!

遼真鐵騎賴以成名的騎陣,在北涼騎默契的配合與玄龍衛絕對的力量面前,如同紙糊般被輕易撕裂。

“擋住!給我擋住那支黑甲魔鬼!”耶律洪山揮舞著鑲滿寶石的彎刀,聲嘶力竭地咆哮,試圖穩住陣腳。

然而,已經太晚了。楊承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明確無比,遼真中軍,耶律洪山!

亂軍之中,楊承一騎當先,玄墨槍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或刺、或掃、或挑,槍影過處,無論是人是馬,皆非一合之敵,硬生生在萬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他冰冷的目光穿透混亂的戰場,牢牢鎖定了那個穿著耀眼金甲、正在瘋狂呼喝的耶律洪山。

“耶律洪山!受死!”

一聲暴喝,如同九天神雷驟然劈落,竟在瞬間壓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喊殺聲、兵刃撞擊聲和慘叫聲!

楊承猛地一夾馬腹,“烏騅”心領神會,速度再增,如同一道黑色流光,在玄龍衛的緊密護衛下,無視周圍一切阻礙,直取耶律洪山!

耶律洪山亦是被激起了兇性,見楊承竟敢親自衝陣直取自己,不退反進,揮舞著彎刀,帶著一隊最精銳的王庭衛士迎了上來:“楊承!拿命來!”

“鏹!!!”

玄墨槍的槍尖精準地點在耶律洪山的彎刀刀脊之上,發出一聲刺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耶律洪山只覺得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順著彎刀洶湧而來,整條右臂瞬間麻木,虎口崩裂,鮮血淋漓,那柄伴隨他征戰多年的百鍊彎刀竟哀鳴著脫手飛出!

他心中駭然欲絕,這楊承的武力,竟恐怖如斯!

楊承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或思考的機會,玄墨槍如同擁有了生命,槍勢展開,如長江大河,奔流不息,又如狂風暴雨,密集凌厲!

槍影層層疊疊,將耶律洪山完全籠罩在內。

不過三合,耶律洪山已是鎧甲破裂,髮髻散亂,狼狽不堪,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保護三皇子!”周圍的遼真親衛瘋了一般撲上來,用身體試圖阻擋楊承,卻如同撞上礁浪的泡沫,瞬間被玄龍衛和緊隨其後的北涼精騎絞殺成碎片。

楊承眼神一厲,瞅準耶律洪山一個致命的破綻,玄墨槍如同毒龍出洞,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刺而出!

“噗!”

槍尖毫無阻礙地穿透了耶律洪山胸前精美的護心鏡,從他後背透出,帶出一蓬灼熱的鮮血和碎裂的內臟!

耶律洪山身體猛地一僵,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洞穿自己胸膛的玄墨色槍桿,張了張嘴,卻只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眼中的兇戾、狂妄瞬間凝固,然後迅速黯淡下去。

楊承手腕一抖,將耶律洪山的屍體挑飛起來,運足真氣,聲震百里戰場:“耶律洪山已死!降者跪地,可留全屍!負隅頑抗者,株連全族!”

聲音如同凜冬的寒風,席捲過整個戰場。負隅頑抗的遼真士兵看到被挑在槍尖上的主帥屍體,最後一絲鬥志徹底崩潰。

“殿下死了!”

“狼王死了!”

“快跑啊!”

崩潰如同瘟疫般蔓延。季咀見狀,立刻揮動令旗,三百萬鎮北軍從正面發動了山呼海嘯般的總攻。三十萬遼真鐵騎徹底陷入前後夾擊、指揮完全失靈的地獄絕境,被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漂杵,僅有不到五萬殘兵僥倖衝出重圍,倉皇向北逃竄。

楊承將耶律洪山的屍體甩落在地,玄墨槍指向北方遼真腹地,聲音冰冷如鐵:“傳令!全軍追擊,不留活口!目標,遼真王庭!此戰,我要遼真之地,盡歸北涼!”

北涼鐵騎與鎮北軍合兵一處,挾大勝之威,如同燎原烈火,一路向北席捲而去。遼真主力盡喪,國內空虛,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北涼大軍所向披靡,連破遼真一十七座大城,兵鋒直指其王庭所在——狼城。

半月後,狼城陷落。

遼真皇室成員除少數提前逃入漠北深處外,幾乎被一網打盡。立國超過兩百年的遼真,在楊承雷霆萬鈞的打擊下,短短一月之內,便宣告覆滅。

廣袤的遼真草原及其積累的財富、人口、牲畜,盡數落入楊承掌控之中。

落霞大捷乃至一舉覆滅遼真的訊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驚人的速度傳遍天下。

北涼王楊承的聲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如日中天!

訊息傳至皇都,姜望在早朝上聽到八百里加急軍報,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最終只是無力地揮了揮手,用乾澀的聲音下令“按制犒賞”,儘管他心知肚明,這些象徵性的賞賜對如今的楊承而言,早已無足輕重。

訊息傳到那些正在密謀串聯的世家耳中,則如同九天雷霆轟頂,讓無數人瞬間面無人色,癱軟在地,心中那點反抗的火苗,幾乎被這絕對的力量差距徹底碾滅。

然而,就在北境乃至五州軍民沉浸在空前勝利的狂歡,楊承威勢熏天之際。

一封來自羌地的火漆密信,由楊梨兒親筆,由“暗影”最快的信使,送到了剛剛在遼真龍城舊址上設立臨時行轅的楊承手中。

楊承揮退左右,獨自在搖曳的牛油燭火下展開信箋。只看了一眼,他瞳孔便是驟然一縮,握著信紙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信上字跡潦草,顯是書寫者心情急迫:

“承兒,祖母舊疾突發,醫者言恐就在旬月之間,盼速歸見最後一面。另,幽、冀二州,世家異動頻繁,似與《均田令》頒佈有關,恐有大規模民亂,詳情暗影後續密報。一切小心。”

外患剛平,內憂立至。家族的變故與內部改革的巨大阻力,從不因他的赫赫戰功而有絲毫延緩。

楊承緩緩放下信紙,走到行轅大帳門口,掀開厚重的門簾,望著南方羌地的方向,夜空下,遠山如黛。老太君慈祥而威嚴的面容在他腦海中浮現,那是他在這個冰冷世界裡為數不多的溫暖牽掛。而世家們的反抗,本就在他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來得如此快,如此急。

他深邃的眼眸中,那一絲剛剛因大勝而略有緩和的冰冷,再次凝結,甚至比以往更加深沉、更加堅定。

“傳令。”他頭也不回地對著帳外陰影處吩咐,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大軍休整三日,隨後分批迴師。三日後,我率玄龍衛先行,輕裝簡從,直赴羌地。”

“同時,飛鴿傳書郭笑、魯書。”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中撈出:

“《均田令》推行,即刻開始,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誤。”

“若有抗命作亂者,無論涉及何人,無論背景多深,”

“一律,連根拔起,族誅。”

“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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